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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四爷叫我过来吃早饭的,他有事跟我说。”徐白道。

    女佣下去准备了。

    萧珠下楼时,萧令烜还没起。

    “……我阿爸叫你来吃早饭?”萧珠有点心虚,“他说了什么事吗?”

    会不会她之前激怒了他,他迁怒徐姐姐?

    “没说。”徐白道。

    萧珠转身跑上楼。

    萧令烜的卧房不锁门,萧珠直接闯进去。

    天气热,萧令烜光着膀子睡觉。身上的伤疤无数,尤其是腰腹那一道疤,似游龙般缠绕,看得出他当时情况凶险。

    左边下腹的位置,添了一道新疤,在他深色肌肤上格外鲜红。

    他睡得很沉。

    萧珠推搡他:“阿爸、阿爸!”

    萧令烜挥手,似赶苍蝇。

    “八点了,你不起来吃饭吗?”萧珠问。

    萧令烜困得发昏,迷迷糊糊想:天塌下来,老子也得先睡觉。

    他想叫萧珠先出去,别吵,然而只是梦呓似的哼了声。

    “阿爸!”

    萧令烜对刺耳尖叫,不闻不问,雷打不动深陷梦里。

    直到萧珠说“徐姐姐”。

    这三个字,像一根针似的,把他的睡梦戳了个洞,让外界的声音与光都冲进来。

    他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什么?”

    声音含混不清。

    “我说,你一大清早叫徐姐姐来,到底是做什么?她等了你两个钟。”萧珠道,“你到底有事没有?没事我们先吃饭了。”

    萧令烜很想说,谁一大清早叫她来了?

    还没醒透,舌头不利索,他只是又含混说了句什么。

    “你没事找她,对吧?”萧珠问。

    萧令烜嗯了声。

    萧珠转身下楼了。

    她离开后,萧令烜一点点清醒过来,从睡梦里剥离。

    他抽出香烟,点燃吸了口,脑子终于能转动了。

    他昨晚,好像是给徐白打了个电话。

    然而他不记得自己打电话要跟她说什么。那时候酒气上头,想一出是一出。

    只隐约记得,自己叫她早点过来。

    萧令烜冲了个凉水澡,洗漱一番,穿着浴袍下楼去了。

    头发擦得半干,还在滴水。

    很凉快,也很清醒。

    他下楼时,徐白和萧珠已经吃完了早饭。

    “……四爷,您有什么事要吩咐吗?”徐白仍是很紧张,目光一错不错看着他。

    “我昨晚喝醉了。”萧令烜道,“我想不起来打电话叫你做什么。如果你担心,那我明确告诉你,最近无事发生。”

    徐白:“……”

    她的表情,一言难尽。

    他随意一个电话,她一夜都不敢睡。

    “需要我道歉吗?”萧令烜看着她表情,如此问。

    徐白忙摇头:“不用不用。没事就好,虚惊一场。”

    而后,倒也没生气。

    毕竟,人生最大的幸福,莫过于“虚惊一场”。

    无事发生,就是最好的事了。

    “你担待。”萧令烜道,“回头给你发奖金,算我赔礼。”

    徐白没有推辞,只是道谢。

    她与萧珠上楼去了。

    又叫女佣帮忙做一杯咖啡,她提神。

    上午的课很顺利。

    只是,天气越发闷热,隐约要下暴雨。

    最近是梅雨季,潮湿黏糊又闷,总叫人不舒服。

    下午三点多,下了雨。

    暴雨如注,天地被雨幕连成一条线。

    车子不好走,很容易半路熄火。

    萧珠就对徐白说:“你留下来吃饭,吃了晚饭再回去,那时候雨就停了。”

    徐白道好。

    萧令烜今日一整天都在家。

    他踩点下楼,也告诉徐白,吃了晚饭再回去,等雨小一点。

    徐白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五点开饭。

    饭后,雨势不减,天渐渐黑了。

    萧令烜更衣,要出门一趟。不是去军政府,应该是去帮派看看生意,他穿着比较随意。

    他要出门,徐白打算回家。

    “坐我的车,顺道送你。”萧令烜道。

    徐白以为他有事吩咐,点头。

    然而汽车上,萧令烜并没有开口说什么。

    甚至没提早上的话。

    徐白昨晚没怎么睡,上午喝了咖啡,午睡也没怎么睡着;这会儿咖啡劲过去了,加上少觉,她眼皮不停打架。

    她叫自己别睡。

    车厢里安静,外面的雨转小,淅淅沥沥打在车窗上,简直是催眠曲。

    她不知自己何时睡着了。

    萧令烜一转头,瞧见她睡得东倒西歪,朝他这边靠了过来。

    他挪过去一点,让她枕着他肩膀。

    车厢内忽明忽暗,他的视线落在她唇上。

    第105章

    他的热情与克制

    萧令烜的视线,一直落在徐白唇上。

    饱满、不点而红。

    他吻过。

    那个夜晚,在狭窄的沙发里。至今都记得味道。

    柔软极了,还有点甜。

    萧令烜转过脸,不再看,但已经感受到身上有一团火在升腾。

    他换了个坐姿,肩膀尽量不动,动手把衬衫从裤腰拉了出来。

    他微微后仰着头。

    心里很无奈。

    徐白睡熟,她的手也无意间垂下来,萧令烜接住。

    他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到了她手背很浅一道伤疤。过去很久了,这伤疤犹在。

    她肌肤细腻白皙,添一道浅浅伤疤,并不显得狰狞。不触摸,可能看不太清。

    车子到了雨花巷,雨尚未停歇,而徐白也没醒。

    石铖停了车。

    萧令烜对他说:“你找地方避雨。”

    石铖应是,下车去了。

    雨花巷门口点了一盏灯,雨夜里光线不明,只微薄的光从车窗透进来。

    徐白动了下,脑袋微微后靠,离开了他肩膀。

    萧令烜看着她。

    他凑上去,在她唇上轻柔碾过。

    唇上肌肤最薄,可以牵扯到身体里每条血管。

    火焰在血液里猛然爆炸。他捏紧拳头,来克制自己,才没有压在她身上。

    忍得额角见了青筋。

    男人会为一时的欢愉,做出匪夷所思的出格事,事后又无比后悔。

    萧令烜想到此处,立马推开车门下去。

    雨不大不小,沾身不凉。他依靠车门,任由雨水打湿他头脸。

    石铖发现了,撑伞走过来:“师座,您不能淋雨,枪伤还没好透。”

    萧令烜问他:“烟呢?”

    石铖从口袋里掏出香烟与火柴。

    很快,伞下腾起了一点薄雾。

    萧令烜一根烟吸完,徐白已经醒了。她推开车门,也被雨水淋着了,又缩回去。

    后备箱有几把雨伞。

    石铖小跑过去,拿了一把给徐白。

    徐白撑伞下车,与萧令烜隔着车顶对望。

    “……我睡过头了。”她说。

    “刚到。”萧令烜说。

    “多谢您送我。这么晚,我就不耽误您时间,我先进去了。”徐白道。

    萧令烜点头。

    他看着她进了门,这才坐回汽车里。

    石铖从后备箱拿了备用的衬衫长裤给他,他随意换上。

    “……师座,硬熬着不是办法。”石铖突然开口,“何不跟徐小姐聊一聊?”

    萧令烜:“没什么可聊的。”

    “需要替您找个女人吗?”石铖问,“像她一样的女人,也容易寻到。”

    萧令烜安静系纽扣,半晌才道:“不要说这件事。”

    “属下想替您分忧。您很多年不曾为了某件事犯愁。”石铖道。

    或者说,石铖没见过萧令烜瞻前顾后。

    他想要什么,就千方百计弄到手;想要谁死,一时三刻要人命。

    在徐白这件事上,萧令烜是前所未有的束手束脚,这根本不像他。

    怪不得当时祁平着急。

    现在,石铖也有点急了。一旦此事占据了他心神,他会变得迟缓而犹豫不决,可能会遭殃。

    比如说,要不是找会做西洋点心的厨子,前些日子他也不会中枪。

    ——恶果已经展露了一部分。

    “怎么分忧?你想学祁平?”萧令烜冷冷问。

    石铖:“属下不敢。师座,您可以自己和徐小姐谈谈。”

    “说什么?脑袋一热的事,拿去打扰她,把她当什么了?”萧令烜道,“她日子已经很难过了。”

    石铖:“……”

    后来,石铖细细品了这番话,感觉事情好像比他想象中更严重。

    师座对徐小姐,不是一般的在意。

    人与人之间,最幽微的感情牵扯,自己都理不清楚,更何况外人?石铖便决定不插手,并且约束苏宏,叫他置身事外。

    萧令烜这日去俱乐部打牌。

    他枪伤刚愈。自身强壮,并不损元气,坐在俱乐部一夜照常精神抖擞,牌局稳稳控制住。

    一夜工夫,似又忘记了徐小姐。

    萧令烜回家时,特意去买了一盒国外牌子的巧克力。

    他吩咐石铖:“拿给大小姐。”

    大小姐不爱吃任何带苦味的甜。

    石铖没有任何一句话,送了过去。

    故而午饭前,石铖就瞧见徐小姐坐在客厅沙发里吃巧克力,与大小姐闲话;大小姐则嗑瓜子。

    午饭还有十分钟才备好。

    萧令烜起床下楼,穿着睡衣,头发略微零散着,格外不羁,也显得他年轻了好几岁。

    瞧见她们俩,他随意问:“下午上什么课?”

    “国文课,还有默写英文。”萧珠答。

    萧令烜也抓了瓜子吃。

    他问徐白:“不吃瓜子?”

    “我懒得磕。”徐白说。

    萧令烜随手剥瓜子,不吃,放在旁边的小茶碟上。

    “……刚刚讲了个故事,还没有讲完。”萧珠说,“阿爸你别打岔。”

    徐白又拿了一枚巧克力,撕开糖纸咬下一小块,感受微微苦的甜在舌尖散开,心情轻盈。

    她眯了下眼睛。

    萧令烜看她。一触即收,没有多看,目光也很轻。

    徐白把故事的后续补上。

    萧令烜没插话,在旁边听着。

    故事讲完,餐厅的午饭备好,女佣过来请他们用膳。

    萧令烜剥了一小碟子瓜子仁,拿起来对徐白说:“伸出手。”

    徐白似犹豫了下,摊开掌心,他把瓜子仁全部倒在她手上。

    徐白:“……”

    她没说话,和萧珠分食。

    瓜子仁不多,萧珠小手麻利,三两下抓完了;徐白只吃了两颗,勉强塞个牙缝。

    午饭丰盛,徐白和萧珠都有点饿了,吃了不少。

    萧令烜原本不怎么饿,瞧见她们俩吃得开心,也胃口大开。

    三人几乎不剩饭。

    徐白回家时,萧珠叫她把巧克力带上。

    “你爱吃,都给你。”萧珠说。

    徐白道谢:“明早带点心给你。最近我姆妈做了一点樱桃酱,带点给你尝尝。”

    萧令烜听到了这句话。

    他问:“没有我的?”

    “酸酸甜甜的,怕您不爱吃。”徐白说。

    萧令烜:“少放点糖。”

    “……行,我带两罐来。明天见,阿宝、四爷。”徐白拿着巧克力,回家去了。

    萧令烜在门口站了片刻。

    萧珠站在他身后,突然问他:“干嘛给我买巧克力?”

    萧令烜:“别人送的,顺手带回来,又不能扔了。谁特意给你买?”

    萧珠:“……”

    大人总不要小孩撒谎,自己满嘴胡话。

    第106章

    捉弄她

    徐白拿着巧克力回家,在雨花巷门口遇到了萧珩。

    萧珩永远优雅,哪怕闲闲站立,影子也比旁人矜贵三分。

    她犹豫一下,才上前。

    “……我买了巧克力蛋糕给你。”他道,看向她手里的糖盒子,“心有灵犀,你也买了巧克力。”

    他转身,从车子里拿出一个网兜,里面是四个小蛋糕。

    “多谢。”徐白接过来,“怎么来找我了?”

    她态度平和。

    “有件事,我怕别人告诉你,会让你误会。滕禹和滕禄的妻儿,被我扣在港城了。”萧珩说。

    徐白面颊没有任何异样。

    “他们住洋房,好吃好喝,只是不太自由。滕禄的小女儿并无疾病,很健康。”萧珩继续道。

    徐白沉默片刻,才道:“少帅,你与滕家的事,我管不了,我也不想管。”

    “不是滕家,是滕禹。”

    徐白心口狠狠一紧。

    她想,她露出半点关心,可能会害死滕禹。

    她自觉表情自控得很好,又是夜里,半遮半掩,故而声音越发镇定从容:“滕禹也是滕家的人。”

    “你能这样想,很好。”萧珩说,“岁岁,你与滕禹相处,我有点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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