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他们俩闲聊几句。没什么要紧话,接得很自然。
萧令烜上楼去了,萧珠非要送徐白出门。
她跟徐白说:“徐姐姐,你跟我阿爸真的和好了?”
他们俩说话的时候,姿态和之前不太一样了。尤其是徐白,她似乎放松了很多。
“我与四爷从来没闹过矛盾。”徐白说。
她只是担心。
现在不用担心了,她也觉得自己身上的负担少了一层。
石锋送徐白。
徐白有点馋巧克力,在车上就剥开糖纸吃了两颗。
拿回家,她分给了母亲、妹妹和冯苒,很快就吃完了。
冯苒意犹未尽:“我们周末再去买一点巧克力糖吃。还有巧克力蛋糕,以及去看歌星。”
徐白:“电话什么时候装好?”
“明天。”
“我院子里放两个分机。”徐白说,“楼上一个、楼下一个。”
冯苒:“我办事你放心。”
周五上工的时候,徐白把自家的电话号码写给萧珠。
她也写了一份,交给苏宏备份——她做事,一向是这样周到的,叫人挑不出错。
这天没遇到萧令烜。
晚上回来,电话却响了。
冯苒有点兴奋:“第一通电话,快接。”
徐白:“你没见过电话吗?”
冯苒:“……”
徐白心里想着,应该是萧珠。因为她只来得及把电话号码给萧珠,还没告诉其他朋友。
不成想,电话里却是男人声音。
“……这是你装的电话?”萧令烜问。
徐白:“四爷,您有事吗?”
“打一下试试看。”他说。
徐白:“……”
“动作还挺麻利。我之前就想叫你装电话。有什么急事,寻不到你的人。”萧令烜又道。
他与徐白闲话几句。
这通电话,前后不到两分钟。
谁能想到,她这边重新装电话,第一通居然是长官打的。
转眼到了周末。
周六下午,萧珠又拎了点换身衣裳,来徐白这边小住。
隔壁书房收拾出来了,添了家具,给冯苒住;萧珠依旧和徐白睡一张床。
冯苒把周日的安排,说给萧珠听。
周日去看师姐,然后逛街买零食,晚上去歌舞厅看歌星。
“你阿爸准许你去歌舞厅吗?”冯苒突然想到这茬。
“准啊,他自己也带我去。”萧珠说。
冯苒有点意外:“他去歌舞厅的时候,难道没人作陪?”
居然带女儿?
而且是这么小的女儿。
“有啊,他去歌舞厅怎么可能没人陪?歌星坐他腿上喝酒,我坐旁边喝桔子水。”萧珠说。
冯苒眼睛都瞪大了。
徐白想想那场面,觉得萧珠长这么大,真是很不容易。
后来冯苒偷偷跟徐白说,萧珠的生母肯定不简单。
“萧四爷那浪荡德行,居然肯让一个女人替他生孩子,还亲自抚养。这女人很有份量。”
有份量的女人,岂能受得了他花天酒地?肯定跑了。
哪怕家里多几个小妾,都比萧四爷体面几分。
徐白:“你上次说他,被他抓了个正着,这事你忘记了吗?”
“……不太记得了。”冯苒眼神乱飘。
“他还记得。”徐白说。
冯苒脸色发白。
“你消停点吧,别再次被逮到。你管这么多干嘛,他跟你又没关系。”徐白说。
第083章
徐白的反抗
周六的夜晚,非常开心。
雨花巷的宅子宽大、舒适。母亲做好了几样点心、买了零嘴,又煮了她们爱喝的甜汤。
徐白、徐皙、冯苒和萧珠围坐在徐白小院的一楼厅堂,沙发旁边摆放一张软毯,一边吃一边闲话。
主要是冯苒说。
冯苒知道南城大大小小的各种八卦。
徐皙和萧珠特别爱听她说。
“……阿苒姐,你真适合去做个老师。我们密斯要是有你这么会说,上课就不枯燥了。”徐皙说。
“不行不行,我登不上大雅之堂。私下里能聊,叫我说正经事,我蹦不出一个屁。”冯苒说。
众人都笑起来。
徐白在旁边喝甜汤。
萧珠发现,她真嗜甜。甜得发腻的糖芋苗,她还需要再加一勺糖进去。
“岁岁才适合去做老师。她脑子里装了很多的知识,举一反三,什么都会。”冯苒说。
徐白从甜汤碗里抬头:“我投错了胎。生错了年代,又生错了性别。我要是个男人,又在前朝,我肯定能考个进士。”
“肯定。”
“那必然。”
众人都笑。
徐白现在的理想,不是做个教师,而是一名医生。
她们聊起了前途。
徐皙不知自己想做什么,她打算出国后再选专业;冯苒没有留洋,中学毕业后就在家里待嫁,如今也没嫁出去;萧珠还太小,一切都未定。
未来似乎很遥远,又缥缈。
只得转移话题,继续聊城里各种八卦,以及歌星、舞星和电影明星等。
四个人都睡徐白的小楼,翌日全部起晚。
母亲也没催。
起来后,随便填补两口米粥,就去找师姐顾秋元。
师姐今天也休息。
几个人去吃饭。
饭店奢华,请的是御厨,每道菜都贵,故而装饰格外讲究。
包厢内坐定,萧珠就说:“刚刚门口卖糖葫芦。”
冯苒:“我去替你们买,我也想吃。”
她麻利去了。
片刻后回来,带着糖葫芦,脸色却郁郁。
众人都问她怎么了。
“……遇到以前一起玩的朋友,她们假装没听到我喊。”冯苒说,又看向徐白,“还瞧见了萧珩。”
徐白:“……”
她待要安慰冯苒几句,包厢门口传来说话声。
是萧珩与萧珠的副官在交谈。
徐白站起身。
她打开门,就瞧见了萧珩。
四月初的天气暖和,他穿着一件灰色衬衫、同色马甲,高大修长立在走廊的正中间。
衣裳考究、气质雍容,越发显得他整个人矜贵无比。
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眸色冷淡。
瞧见了徐白,轻轻点头:“岁岁。”
“少帅有事吗?”徐白问他。
萧珩:“瞧见了冯小姐,喊她她也不理我,才知道你在这里吃饭。”
上前几步,要拉她的手。
石锋挡在他跟前。
暗处便出来几个人,手枪对准了石锋。
徐白深吸一口气,对石锋说:“先退下。”
石锋应是,利落往后退了几步;萧珩也示意他的人收起枪。
他走向徐白:“我是你的未婚夫。我与你,才是光明正大的关系。不要叫旁人越过咱们。”
他声音平淡,也没有任何警告之意。
徐白却想起他的话。
他们俩是同流合污的关系,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如果他弑父的罪名成立,他一定会拖徐白下水。
他肯定早已把证据准备齐全。
不仅徐白,就连她的母亲和妹妹,都在算计之内。
“岁岁,我的话对吗?”他逼问,呼吸几乎落在她脸侧,“我们有过契约的,你还吻了我。”
后面这句话,声音很低,是贴着她耳朵说的。
他弑父后,叫她表达诚意。
徐白被那一枪打碎了灵魂,那个瞬间她是支离破碎的,只能顺着他的话,亲了他。
那一吻,最近几个月无数次在徐白的梦里,让她惊出一身冷汗。
可如此冰冷的人,也有灼热的呼吸。口鼻的热浪,萦绕在她脸侧。
徐白抬眸看向他,点点头:“你的话很对。”
他满意了。
面无表情,可眼神里多了点舒缓。牵上她的手,他道:“我与人吃饭,你过来打个招呼。”
他掌心冷。
徐白似被一条蛇缠绕,呼吸艰难。她甩不脱他的钳制,随着萧珩往前走。
那不是通往未来的路,是一步步走向地狱。
她很想逃脱,又无力。
普通人在军阀跟前,渺小不如蝼蚁。
萧珩的包厢内,坐了几名上了年纪的军官。
徐白认识几个,有两个人还是她爷爷的老部下。只是她家遭难后,爷爷又去世了,没人雪中送炭。
“……我说你做什么去了,原来是打野味。”有女人笑道。
徐白便瞧见了滕明明。
滕明明剪短了头发,似女学生那样齐耳,却又烫了时髦的卷曲,别上珍珠头箍。
浓妆之下,头上珠光给她添彩,她面颊饱满莹润,美艳又张扬。哪怕是红唇,也要比一般女人鲜艳三分。
“别胡说。这是我的未婚妻徐小姐。”萧珩声音里带着警告。
他亲自拉开了椅子,请徐白坐下。
滕明明一怔。
“徐茂清的孙女吧?长这么大了。”有人接话。
“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真有徐师座当年的风采。”
他们夸了几句徐白。
却愣是没一个敢说,徐白与萧珩“郎才女貌”。
因为,滕勇和滕明明坐在那里。
萧珩与徐白落座。她性子静,没有热络寒暄,只安静坐在位置上。
滕明明不快,抽出香烟点燃。红唇间吐出轻雾,简直似妖精要现形,美得令人炫目。
相比较之下,徐白纤细素雅,似开在雨季一朵小小梨花,只能点缀,作为男人茶余饭后的消遣。
萧珩至今也不肯松开她,目的很明显。
这是一种打压手段,叫滕明明和罗绮为他吃醋,又不至于相互较劲,转移火力点。
很聪明的一个人。
只是利用一个落魄女,这手段不甚光彩,也有点卑劣。
可怜这位徐小姐,夹在中间做棋子。
她要是脑子清楚,知道自己的立场,还能活下去,否则早晚都会被碾压而死。
“我听说,徐小姐是滕禹的同学?”滕勇笑着开了口。
没人会把徐白视为对手。
除了被嫉妒激疯了滕明明。
“是,滕师座。”徐白道。
两人交谈几句。
徐白便站起身:“我不打扰诸位雅兴,先回去了,我那边也上菜了。”
萧珩也起身:“我送你。”
“几步路,干嘛送来送去的?徐小姐又不是没脚走路。”滕明明突然又开腔。
她忍无可忍。
“是,我有手有脚的,不用送了少帅。”徐白接了她的话,却是看向萧珩,“少帅不厚道,旁人都废了一只手,何必劳烦一个残疾人抢食?”
包厢内倏然一静。
“你说什么?”
第084章
她是唯一
滕明明难以置信。
她与徐白见过几次。
她一眼就能看透徐白:世家娇滴滴的千金,自诩高贵文雅,实则软弱无能。
徐白哪怕落魄了,也端出一副贞静温婉的模样,滕明明就可以看得出,这女人很能装。
虚荣、骨子里怯懦无能,却又装作一副娇柔小花惹男人怜惜。
这种人,一巴掌就可以把她的伪装打破,叫她满地狼藉。
故而,滕明明对徐白,从来没有太在意。
她伸手就可以捏死徐白,戳破她的泡沫,叫她露出贫瘠又贪婪的嘴脸。
可她万万没想到,当着她大哥、军政府这些高官的面,徐白敢反抗她、敢揭短。
打人不打脸,徐白竟敢戳滕明明最痛的地方。
滕明明被萧令烜毁了右手,此事人人忌惮,哪怕是她大哥都不敢说。
“你说什么?”滕明明又问了一遍,慢腾腾站起了身。
她用眼神威胁徐白。
徐白却没有半分退缩,肩膀端正,视线不遮不掩回视她:“我说,滕次长身残志坚。废了手,还要拼命去扒拉别人碗里的东西。”
滕明明的怒意,直冲头顶。
“你是找死吗?”她逼问徐白。
然而更叫她愤怒的是,徐白转了方向。
她没有搭理滕明明,也没有求助似的看萧珩,而是看向了滕勇:“滕师座,滕禹上进又懂礼貌,我还以为您家家教很好。”
有人倒吸一口气。
不知是不是无知无畏,这位徐小姐真狠人。
滕勇似被扇了一巴掌。
当着同侪与萧珩的面,他脸色发僵,却还不得不训斥妹妹:“明明,说话有点分寸。”
“我没有分寸?”滕明明要用尽全力,才能不露出凶狠与泼辣的姿态。
“滕次长,你挑衅在先。”萧珩轻轻揽住徐白肩膀,“想必,你是不敬我,才如此对我未婚妻的。”
滕明明又怒又气,心底的委屈与愤怒快要将她淹没:“我不敬你?我快要把你捧上天。你为了这么个玩意儿,如此说我?”
“她不是玩意儿,她即将是我的妻子。我们夫妻一体,你不敬她就是踩贬我。滕次长,你心口不一。”萧珩道。
他也瞥一眼滕勇。
滕勇很快冷静。
他从萧珩的话里,听出了不满。最近这段日子,萧珩很低调,但他到底才是军政府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再闹下去,对滕勇没有好处。
萧珩不是带徐白来气滕明明的,而是来警示滕勇的。
这个年轻人,不容小觑。
“……明明太任性了,一点小事闹得大家都生气。”滕勇笑起来,“好了好了,都给我一个面子。”
笑着望向妹妹,“明明,向徐小姐道歉。你争风吃醋小女儿作态,实在有失体面。”
他的笑,比起他的厉呵,更叫滕明明毛骨悚然。
一股寒意直达心头,她的愤怒,在面对她大哥的时候,全部消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