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徐白忙点头:“对。”“你不是能言善道?还需要阿宝帮你说话?”
徐白:“阿宝说得质朴,才是我最想说的心里话。”
萧令烜:果然还是伶牙俐齿,说话能讨到他心坎上。
他又挑了下眉,没再说什么,叫石锋送徐白回家。
徐白这日回家,小楼格外安静。
她不知哪里不太对。
问母亲。
母亲说:“你三叔那边派了人,接你祖母去台县过年。过完年再回来。徐皎跟着一块儿去了。”
徐白:“原来是她们俩走了。怪不得楼上楼下都安静了很多。”
这个时间点,祖母那边总有些烧香的味道传出来。
“你和西西会害怕吗?”徐白问。
母亲:“怎么会害怕?隔壁邻居打孩子,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徐白笑。
很久没听到母亲说笑话了。笼罩在母亲身上的重担,减轻了很多。
徐白没提萧令烜安排在附近的人,怕母亲有心理负担。
她只是道:“清静点好,您也空闲空闲。”
母亲却不得空闲。
她除了忙家务事,开始给徐白和妹妹织毛衣、做棉鞋。
她瞧见徐白带了剩菜回来,还说:“我再给四爷做双鞋吧。上次我做的鞋,他不是挺喜欢吗?”
徐白:“……也好。”
那双鞋,徐白瞧见萧令烜穿了好几次。
应该是合脚又舒服的。
转眼到了腊月初八,母亲昨晚熬煮好了腊八粥,徐白觉得软糯香甜,叫母亲准备一份,带给阿宝。
她自己则额外放了糖。
徐白特意早到半小时。
萧珠刚刚起床,还没有穿衣梳洗。
“……腊八节也要过吗?”她问徐白。
徐白:“你们不过?”
“除了过年,我跟我阿爸都不怎么过节。”萧珠说。
徐白:“……”
她帮萧珠梳头。
徐白手艺还不错,给萧珠梳了对双髻,插上上次她从扬州带回来的绒花。
很喜庆。
萧珠吃早饭的时候,萧令烜居然下楼了。
他平常这个时间点才从外面回来。
“打扮成这个样子,要去唱戏?”他说萧珠。
萧珠一大清早不想吵架,嘴巴累,没理他。
早饭时候有腊八粥,女佣重新热了端上来。
徐白客气问:“四爷尝尝吗?”
“我不吃你带过来的东西。”他道。
“干嘛,怕徐姐姐下毒?”
“我怕腻死。”他说。
她会放很多糖。
徐白一阵尴尬:“这个不甜。我姆妈做的,我没帮忙。”
的确不太甜,还撒了点干桂花,半融化在粥里。
喝一口,能闻到一点淡淡桂花香。极淡、若有若无。
萧令烜没在说话,把一碗粥喝完了。
徐白带过来的,堪堪两碗。
没准备给萧令烜。
萧珠喝了一半,拿小包子就着吃的时候,萧令烜问她:“还喝不喝?”
“你要?”
“不喝给我。”他道。
萧珠递给了他。
他真喝了。
萧珠立马得意,冲徐白挑挑眉,这个动作和萧令烜如出一辙:“你吃剩菜,他喝剩粥。往后他再也没资格嫌弃你。”
徐白忍俊不禁。
萧令烜竟没反驳。
他喝完了,才对徐白说:“挺好喝的。”
徐白:“我姆妈做家常小吃食,手艺很好的。当然比不上四爷您的厨艺。”
“这天赋你怎么没学到?”萧令烜问。
“的确,我姆妈身上很多优秀的品格,我都没继承到。长成了个普通人,实在有点遗憾。”徐白说。
“你普通?”萧令烜指了指旁边的萧珠,“这位岂不是只猴?”
萧珠嘴里塞着小包子,想要反驳,偏偏一时咽不下去,就睁圆了眼睛瞪他。
十分有趣。
徐白忍不住笑了。
待萧珠吃完了嘴巴里的,要骂人的时候,萧令烜已经站起身走了。他早饭就喝了一碗半的腊八粥。
萧珠收拾完,跟徐白上楼学习去了。
第058章
迁怒
徐白母亲给萧令烜做了一双棉鞋。
她拿给他,他也是立马就换上了。
“很不错。”萧令烜说。
徐白:“四爷喜欢,我姆妈会很高兴的。对了……”
萧令烜睨她:“你怎么送点东西就要提要求?”
说她狡诈,她还不服气。
“……我姆妈是想问问,我弟弟在您的教官营怎样了?”徐白声气不足,“虽然不能保证死活,消息可以传递吗?我姆妈想送棉袄和棉鞋给他。”
“他还活着。”萧令烜道,“短短两个月,进步很大。”
徐白等着下文。
“东西你拿过来,过几天我叫人送去福州。能否到他手里,就看他最近争气不争气、有没有立功。”萧令烜又说。
徐白大喜。
她忍不住笑起来:“多谢四爷。”
萧令烜:“你们姐弟还挺像。”
教官营说,徐皓年纪不大,却没什么少爷脾气。不怕苦、不怕累,性格死犟,能拼命。
教官营有个指挥官,出了名的冷面罗煞,石铖和祁平都是他训练出来的。他想要接手徐皓。
“……我和他都长得像我姆妈。”徐白说。
萧令烜:“不是外貌,性格像。”
他没继续说什么。
徐白回去告诉母亲。
母亲连夜把徐皓的棉袄和鞋子赶制了出来,第二天就交给了萧令烜。
萧令烜看到这个大包袱,便知她与母亲心中焦虑,很担忧徐皓近况。
“祁平,给教官营发一份电报,寄一张徐皓近照回来。”萧令烜吩咐。
祁平应是。
萧令烜要的东西,来得非常快,第二天下午就到了。
徐白看到照片,眼眶发潮:“看着精神了很多。”
她刚回国时,弟弟眼神阴森,带着十足的戾气与防备,到处惹是生非,跟小混混们一处玩闹。
短短时间,再看他,那双年幼的眸,坚定而果敢。
萧令烜抓他去福州教官营,只是想拿一个人质。
却无形中,救了徐皓。
徐白情绪内敛,只是轻声道谢,下工后急急回家,把照片给母亲和妹妹看了。
这个晚上,她们很开心。
母亲自己酿的米酒,徐白和妹妹各喝了一碗。
翌日下午,萧珠休息。
她的腿已经好了,她准备逐渐恢复她的武艺训练。
徐白吃了午饭下工。
妹妹已经放了春假,女子中学的考试结束了。
“……走,我们去买几件衣裳。叫上冯苒。”徐白说。
“不要花钱了,我有衣裳穿。”徐皙说。
“买两件过年,再给姆妈挑两件。”徐白道。
徐皙这才同意。
冯苒兴致勃勃来了。
她们仨有说有笑,没留意萧琳一直在街角的商铺屋檐下,盯着她们看。
萧琳是大帅府的五小姐,萧珩的庶妹。
她转身乘坐黄包车,去了罗家。
黄包车太冷了,萧琳冻得瑟瑟发抖。
她好不容易有了辆汽车,却因徐白,被萧珩给砸了。
萧琳没有力气恨萧珩。萧珩既强大,又是她哥,她不敢也不能恨。
可她的恨意也需要宣泄,她记恨上了徐白。
徐白这段日子不去大帅府,也不交际应酬,任何宴会上都没有她影子,萧琳寻不到她。
今天终于看到了,萧琳在寒冬里还需要乘坐黄包车,在她眼里都是拜徐白所赐。
她越发记恨。
她去找罗绮。
罗绮对她,态度一直挺不错的。萧琳心中明白,罗绮想要嫁给萧珩,做大帅夫人,却又不会公开去争抢。
她需要一个人,在大帅夫人身边说得上话,又能在萧珩跟前替她美言。
“……你最近心情怎样?”萧琳试探着看罗绮。
罗绮细眉入鬓,眼波清润,一张纯净绝俗的面,看人时候也带着三分温和。
只微微一笑,似裁开湖面,荡漾出微波,明艳才显露出几分。
“还行。”罗绮道。
萧琳:“你哥的死,我至今都替你难过。”
“都过去了。”罗绮柔声道。
她不想提,萧琳也没再多说什么。
罗绮不问她来意,只是端了小蛋糕和咖啡招待她。既不冷落,也不殷勤,叫她宾至如归。
她要是做了自己大嫂,萧琳往后日子会很好过。
哪怕罗绮存了利用她的念头,萧琳也要好好发挥作用,与罗绮“互利”。
“我在街上遇到了徐白。”萧琳抿了一口咖啡,如此说。
罗绮修长手指端着骨瓷咖啡杯,指端是粉润颜色,如玉雕般优雅。
“徐小姐最近怎样?”
“谁知道她的事?高安弄那种地方,踏进去都要脏了脚。”萧琳说,“她可嚣张了。我跟她打招呼,她爱搭不理。”
又道,“我姆妈很讨厌滕明明,也讨厌她。滕明明废了一只手,估计做不成我大哥的正室。
要是这个徐白,也废了一只手,或者干脆毁了容,事情就落定了,我姆妈也不用犯愁。”
罗绮轻笑:“孩子话。”
“我是真心。不止我姆妈愁,我也愁。大哥的婚约,至今还没有退。我阿爸也叫他及早退亲的。”萧琳道。
罗绮表情一敛:“胡说了。”
“副官处的人偷偷传给我姆妈听的,没有胡说。”萧琳道。
又说,“阿绮,你说我能否替我父母消灾?”
罗绮沉吟,摇摇头:“我不能说。不过做女儿的,为父母排忧解难,才是孝顺。”
“我没有门路,也缺一点钱财。”萧琳道,“真是没办法,头疼死了。”
罗绮:“车到山前必有路,不必烦心。尝尝这个蛋糕。”
她不肯多说什么。
但萧琳知道,她投下去的鱼饵,罗家一定会接。
大帅也讨厌徐白,除掉她毫无负担。稳赚不赔的买卖,又有萧琳出头,为何不做?
只要徐白出事,大帅府长媳这个身份,肯定会落在罗绮头上。
罗绮美貌,有才华,她与萧珩是天造地设一对。
只是萧珩性格清冷,拒人千里之外,不容易亲近,罗绮至今与他都不算太熟。
萧琳慢悠悠从罗家离开。
徐白与妹妹、冯苒逛街,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你受凉了?”冯苒问她。
徐白:“没有。不过方才瞧见了萧琳,她在那边偷偷看我们。”
“哪里?我没瞧见。”
“我不想与她说话,就没提醒你。”徐白道,“说不定是她背后骂我。”
妹妹立马说:“骂是轻的,就怕她想害你。”
徐白揽住妹妹肩膀:“我会当心的。我出入都有四爷的人跟着,我自己又小心,你不必担忧。”
妹妹点头。
冯苒也道:“小心驶得万年船。你这个未婚妻,好处没有、坏处一堆,我真怕你熬不到结婚。”
第059章
少帅也在
徐白每天正常上下工。
下午四点半,她回到家。在弄堂门口瞧见卖炒栗子的小贩,她买了一斤。
拿好炒栗子往回走,听到有人喊她。
“徐小姐。”
徐白驻足。
今日天气不错,金箔似的阳光普洒了女子满身。她穿淡红色风氅御寒,漫步朝徐白走过来。
“五小姐?”
徐白看着她被阳光镀满的面颊,如此温和亲切,心生警惕。
是萧珩的庶妹萧琳。
萧琳和罗家走得很近。
“五小姐是路过,还是特意寻我?”徐白问。
萧琳:“我特意寻你。昨日瞧见了你逛街,怕打扰你们,我没打招呼。回去跟我姆妈说了,她骂我不懂礼数。”
徐白心中警惕不减,面上笑容却更温柔了三分:“我没看到你。”
“是,离得有点远。我跟我姆妈无话不谈,不小心说漏了。她又太在意你如何想,非要我来一趟。”萧琳笑道。
她如此说笑的时候,天真娇憨,坦诚又开朗。
“不必客气。”徐白道。
“我们年轻人,彼此知晓对方不愿打扰。可我姆妈更在意礼节。我也是奉命道歉。”她笑道。
徐白跟着笑了笑:“五小姐孝顺。”
“可以请你听戏吗?”萧琳问,“要不然,我姆妈那边我无法交代。”
徐白:“今晚?”
“看你呀。今晚可以,后天晚上也可以。不过后天晚上更好,有名角登台,我定到了雅座。”萧琳说。
徐白:“我也不知后天晚上是否有空。”
“你安排一下嘛。”她撒娇拉了徐白衣袖,“咱们‘握手言和’,我好跟我姆妈交差。”
又叹了口气,“我到底只是姨太太生的。在我姆妈跟前,我也有难处。徐小姐,可以体谅我一下吗?”
徐白眸色微闪,情绪深敛:“那好吧。”
“太好了,后天下午我来接你。”萧琳道。
徐白应下了。
又问她,“要到我家坐坐吗?”
“不了,我等会儿还约了朋友吃饭。徐小姐,后天见。”萧琳说。
徐白见路口停靠一辆黄包车,是专门等她的,就想起萧琳那辆被萧珩砸掉的汽车……
她拿着炒栗子,慢慢回了家。
妹妹徐皙放春假,在家看书,帮母亲做些家务。
徐白拿了炒栗子给她吃,与她聊起刚刚萧琳登门之事。
徐皙愕然:“她不怀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