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林晋安无声的哭着。他知道自己太不像话了,在秦贺东面前连一点自尊都没有,每天做的事情就是哭和被操。但他又实在是没有办法找到其他宣泄情绪的途径,只能任凭那些滚烫的泪水从眼角滑下。他不再挣扎了,男人按着他的力气便也缓缓的松了下去,连亲吻都温柔了一些。但刚才实在是太过粗暴,已经将对方的嘴唇咬破了一个小口。
此时冷静下来,便尝到了那股血腥的味道。
秦贺东垂下眼眸,慢慢的放开了青年。
他大约是想说什么的,但嘴唇张了张后,又重新抿了起来。口唇之间的苦味仿佛一路苦到了心口,他凝视着身下闭着眼睛淌泪的林晋安,忽然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太不正常了。
“你好好休息。”沉默了许久,秦贺东才重新坐了起来,将一旁的水杯往床头边放近了一些,“我去公司。”
林晋安没有看他。
男人顿了顿后便起身离开,仿佛无事发生般,连步伐都是一贯的节奏。但在关上门后,秦贺东却猛地握紧了拳,几乎要把指甲也一并刺入掌心。他似乎是想要狠狠的锤一记墙壁,但在手抬起之后又迅速收住,不愿被卧室里的人听去了声音。
这不对。
他应该根本不在乎林晋安,根本不在乎那个连人都算不上的胚胎。他是秦贺东,就算失去了一年的记忆,也还是他秦贺东。
他不可能喜欢上任何人。
口袋里的香烟又一次被摸出,他点了一根,直接送到唇边深吸了一口。随着尼古丁的摄入,男人才稍稍平静了一些,再睁开眼时目光也恢复了一贯的漠然。但他却没有就此离开,反而就用肩膀抵着墙壁,一直将手中的这一根烟吸罢。
卧室里的林晋安蜷缩在被子里躺了许久。
他根本就没有睡,口中的苦涩也久久难消,可身体却像是被定住了一样,连动一下都不敢。唇瓣上似乎还残留着秦贺东的气息,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忘不了放不下,只能让时间慢慢的平缓他的情绪。
卧室门口逐渐有了脚步离去的声音,他这才慢慢的放松下来。
药实在是太苦了。
他已经无力去回忆方才的一切,光是撑起身体去拿水杯就已经耗尽了力气。粉色的舌尖探出,像是急于冲淡那股苦味一般,贪婪的吞咽着杯中的清水。整杯水都饮尽后,林晋安的意识才稍微清醒了一些,伸手去拿了床头那几盒药过来。
秦贺东没有骗他。
确实只是退烧药罢了。
他缓缓的吸了口气,慢慢的躺回了床榻。
☆、【前尘1】和东子的初遇
尽管已经是初春,树枝都生出了新芽,但路上的风依旧让人遍体发寒,纷纷裹紧了围巾取暖。回乡过年的许多外来新市民还未返回城市之中,因此尽管商铺都已经开张,但路上的人流还是比平常少了许多。
林晋安没有回去过年。
因畸形的身体,又因同性的性取向,他在家里从不会获得来自父母的任何欢迎。自本科毕业后,就基本与家里毫无来往,连寄回去的钱也尽数被退了回来。他左右一个人独居,索性便替同科室其他需要回家过年的同事包揽了假期之中的门诊和急诊。此时正刚刚交班,独自走在路上。
他忙了一天,连午饭都没有吃。好在出了医院大门就有几家卖烧饼点心的铺子,价格也还算实惠。他买了一个七块钱的鸡蛋饼,薄薄的面饼皮子里裹着鸡蛋、里脊、黄瓜丝和烤肠,又刷了一层酱和一点点辣椒,味道十分不错。不过刚拿到手的时候,还有些发烫,只好先拎着塑料袋,等风把饼吹冷了一些后再吃。
他租的房子就在离医院不远的地方。
医院建在老城区中央,周围全是旧式矮层小区,提供出租的房子不少。但离的最近的一圈基本上都按照每天五十块的价格租给了病人家属,只有距离四五百米,稍稍有些远了一些的才租给了年轻的上班族、亦或是陪子女在城里读书的家长。不过这么一点路对于林晋安来说也只是走上个几分钟的事情。他已经十分熟悉这里,因此也并没有特意去大路上绕一圈,而是在小区之间的老路上走着。
路灯有些昏暗,照不清前面的模样。
他习惯了一个人,又至少从外观上看起来是个男性,因此倒也不会说独自走夜路就感到不安害怕。然而当他刚刚把裹着鸡蛋饼的塑料袋拿起,准备低下头咬一口的时候,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走到了他的面前。
即使只是就着昏暗的灯光,对方英俊挺拔的面孔依旧一目了然。不过他做的动作却实在是有些不合时宜——一双鹰眸死死的盯着林晋安手中的面饼,模样看上去十分狠厉,像是前来打劫的劫匪一般。但是下一秒,他又发出了一声再清晰不过的吞咽声,连带着肚子里都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
林晋安微微一愣,目光这才在对方身上缓缓挪动起来。
他穿的衣服还勉强能瞧出来是西装衬衫,然而沾染了污渍,已经不是原来干净洁白的模样。那衬衫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竟然薄的很,隐约都能瞥见底下肌肤的颜色。刚好又有一阵风顺着弄堂吹过来,就算他还裹着羽绒服,都觉得冷的厉害。而那个男人还在盯着他手里的鸡蛋饼,一双眸里似乎要冒出火来。
“呃你饿了吗?”林晋安到底是个医生,平常接诊的时候见多了各式各样的病人,此时倒也没有什么害怕的情绪,反而将手里的鸡蛋饼递了过去。那男人也丝毫不客气,立刻就抓了过来,狼吞虎咽的咬了一大口在嘴里。他仿佛一头饿得狠了的野狼,不过几口就将整个饼都吃了下去,连塑料袋里都没有残留下一根黄瓜丝。
林晋安不免有些惊愕。
面前的男人吃完了之后,意犹未尽的舔舐了一下唇角,盯着他的眼眸似乎更加炙热了几分。他一醒来便已经身处弄堂之中,大脑空白一片,流浪了一整天,早就饥饿不堪。他也试图去从路过的行人手里抢些吃食过来,然而大多时候他才上前了几步,那群人就如受了惊吓的猫一样全都跑远了。
而这个人不同。
一个鸡蛋饼稍稍安慰了他的肚子,然而对于食量一向很大的男人来说,还远远不够。林晋安有些尴尬,也不知道在和这个始终一言不发的男人说些什么,便轻轻的挪了挪步子,准备继续往前走。
男人没动。
他稍稍松了口气,绕过对方的身体朝远处走去。租住的房子就在不远处,再绕一个弯就能进小区后门。他还以为自己今天只是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然而刚走几步,便听到身后也传来了走路的声音——
男人跟在了他的后面。
“你是需要什么帮助吗?”林晋安有些小心的问着,“我可以帮你喊警察过来。”
男人继续盯着他。
那炙热的目光让林晋安有些疑惑,不免又重新打量起这个男人。他先前只注意到了那间西装衬衫,此时往下,才发现对方腿上也是穿的西裤,脚上甚至还是一双牛皮鞋。然而因为沾了泥水,现在都脏兮兮的,一点都瞧不出来原本光鲜的样子。他猜测这个男人至少是个白领,再结合对方那张面孔,说不定还是个领导之类的人物。
“你叫什么名字?”他又试探性的询问起来。
“饿。”面前的男人大约是思考了许久,沉默了一会儿才吐出了这一个字。他的脑袋很乱,似乎是知道很多事情,又似乎什么都不知道。好在面前这个青年说的话还能勉强理解,因此凭借着本能,终于说出了这一个字。
“你很饿?”
“饿。”他似乎只会说这一个字。
到目前为止,这个身着西装的男人从始至终都没有提起过自己的名字,也没有说出过一个完整的句子。再结合他狼狈的模样来看,不难推测是经历了一些事故。林晋安本能的怀疑起来是否对方有脑部损伤,然而男人还在不断说着这一个字。他拧了拧眉,又仔细看了一眼对方,终于轻叹了一声。
“你跟我来。”
他转身重新往前走去。
大约是手微微伸出来的缘故,那男人也很快就跟了上去,亦步亦趋,目光始终都死死的盯着对方,像是生怕下一秒就让人跑了一样。他一路跟着走到了林晋安的出租房门口,看着对方将钥匙插进锁孔。房门被打开,一整天没有通风的屋里微微有些发闷,但温度却比外面高上不少。男人似乎这才察觉到外面的寒冷一般,都不用林晋安在说什么,就已经跟着走进了屋里。
“你先坐一下。”他自己换了鞋子,将门拉上,隔绝开外面的寒风,同时习惯性的解下了围巾,挂在了一旁的架子上,“家里也没什么菜,蛋炒饭可以吗?”
“饿。”男人还是只会说这一个字。
不过此时屋里开了灯,他的模样完全瞧了个清楚。林晋安仔细的看了一圈,当确认对方脑袋上并没有明显的伤口或者肿块之后才进了厨房。他自己一个人住,大多时候也就在医院食堂解决,开火的次数并不多。但因为小时候时常需要自己做饭的缘故,还算熟练,很快就热锅下油,打了两个鸡蛋进去。锅铲在里面捣了几下,鸡蛋很快就被煎得膨大起来。刚好冰箱里还有隔夜的米饭,便直接给下了锅,连带着鸡蛋一起翻炒起来。一勺盐半勺味精下去,整个厨房都开始弥漫起食物的香味。男人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一双眸深邃的盯着那一锅米饭。但他还知道不能打扰这个唯一会给自己饭吃的青年,因此始终都安安静静的站着。
林晋安又往锅里加了一勺耗油和一丁点酱油。
老抽一加进去,整个米饭很快就裹上了一层酱色,虽然瞧着不如之前白米饭裹鸡蛋好看,但是味道却更加鲜香了几分。一整锅蛋炒饭终于出炉,被他倒进了一个大碗里,装得还满满的,差点要漏到外面去。额头上已经有了些汗,他微微有些疲惫,但还是将碗端起,递到了对方的手里。
“这是筷子你去吃吧。”
男人凝视了一会儿他的面孔,立刻就端着碗扒了一口米饭进嘴里。他甚至都不知道去桌边坐下,直接就站在原地开始吃饭,像是之前吃鸡蛋饼一样。林晋安不禁无奈失笑,牵着人走到了餐桌边上。
“你慢点,我去给你倒一杯水。”
男人嘴里还嚼着米饭,并不能回应,但却真的放慢了速度。当林晋安端着水过来的时候,还抬头瞧了他一眼。一碗米饭被吃的干干净净,他又喝了一大杯水进肚子里,才似乎终于不那么饿了。
“你叫什么名字?”林晋安给自己拆着一包泡面,将料包放进了碗里,“怎么会一个人在外面?是和家人走失了,还是说被车撞了一下?”
名字?
男人紧皱起眉头,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他知道自己肯定是有名字的,然而此时大脑却一片空白,根本什么都想不起来。但细细去回忆,似乎又能蹦出来一些琐碎的片段。那再熟悉不过的三个字不断在心里,似乎是要破土而出。然而又偏偏隔着那一层薄土,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嗯?”林晋安往碗里倒了开水,“想不起来吗?”
男人抿着唇,缓缓的吐出了一个“东”字。
这是他所能够想到的极限了。
“你的名字里,有‘东’这个字,对吗?但是别的都想不起来了。”他接诊过不少被车祸撞到大脑,乃至记忆中枢受损的病人,面对这种情况也并不手忙脚乱,反而目光温和的看着对方,“是的话就点一下头。”
男人在他的注视下点了点头。
他本该是会说话的,但现在连吐字都有些困难,过了好一会儿才如儿童学语般说了一个“是”字。林晋安微微蹙了蹙眉,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个男人,显然对方是需要接受相关治疗的,但现在这个时间点再把人送到医院里去——
拍的医生早就下班了。
碗里的方便面已经泡好,调料也溶解在了汤里,开始散发诱人的香味。但他思索着事情,一时间倒还没注意到这一点。反而是对方又凝视起这碗食物来,沙哑又低沉的开口道:“饿。”
“你”林晋安一愣,看着面前已经吃了一大份蛋炒饭和鸡蛋饼的男人,颇有些无奈的将自己的碗又递了出去,“算了,你先吃吧,我再去拿一袋出来。”
☆、28
秦贺东赶回了别墅。
他直接就拎着几个塑料袋上了楼,当推开门看见床上拱起来的一团时,一直隐约不安的心才安定了下来。他叹了一口气,但连自己都没有察觉,便很快抬脚走了进去。林晋安只露了一点发丝在被子外面,像个稚气的孩子一样。男人一时间竟然连怒意都散了,反而安静的将塑料袋放在了一旁的床头柜上,轻轻的掀开了一点被子。
“林晋安。”
青年蜷缩在床上,没有抬起头。
他反而更往里缩了一些,似乎是不愿意露出自己的身体,然而手腕却被对方的大掌握住了,让他不得不从浑噩中清醒了一些。秦贺东弯着腰,凝视着他还有些泛红的面孔。掌心里的手腕又细又软,让他甚至都放轻了力气,免得捏出了不该有的痕迹来。
林晋安微微的睁开了眼睛。
尽管在药物作用下,他已经没有先前烧的那样厉害了,但仍旧带着病意,连眼眸都泛着红肿。他抬眸看着面前的秦贺东,也不说话,就静静的瞧着。就算他并没有刻意的去做什么表情,但在男人的眼中,还是带着些委屈的意思。
“你是想把自己憋死吗?”大约是思及先前的争执,秦贺东此时的神色也颇有些不自然。尽管心里满是疼惜,但他的嗓音却同先前没有什么区别,“起来了,我给你带了午饭。”
林晋安已经不会对这样带着刺的话产生任何反应了。
他眨了眨眼,似乎是又清醒了一些,随后才自己撑着坐了起来,免得等会儿惹怒了对方再发生什么肢体冲突。秦贺东也索性在床边坐下,将整张床榻都往下压了一压。他先是拿过其中一个装着煎饼的袋子,快速的解开了塑料袋上的结。
指尖的油腻让他微微皱起了眉头,让他不禁后悔起买这样的午餐。
但他还是将其递到了林晋安的面前。
林晋安显然有些惊讶,他乖乖的伸手接过了装着杂粮煎饼的袋子,指腹很快就感觉到了还未散去的温度。秦贺东见他拿了,面色才好看了一些,又去解一旁豆腐花和凉皮的袋子餐盒,“你先吃。”
“嗯。”
他低头下去咬了一口。
饼皮还是催的,都能清晰的听到被咬断的声音。他也没有再抬头去看对方,只一口一口的吃着,安静的像是一个小动物。偶尔有黄瓜或者海带丝沾在了唇边,他便伸出舌头轻轻的舔舐一下,吃相斯文极了。
秦贺东忽然觉得这些路边摊的东西也没有那么不堪起来。
他垂眸凝视着当青年将煎饼吃完后,立刻接了塑料袋,转而送了手中的豆腐花过去。林晋安怔了一怔,又乖乖的接了过来。手旁没有专用的勺子,便只好用小贩给的透明塑料勺。
豆腐花已经没有刚出锅时那样嫩了。
勺子一舀,豆腐就四散开来,碎的不成样子。但又刚好同加进去的酱油鸡精混在了一起,不至于口味过于单调。他低着头抿豆腐花,但此时却会偶尔抬眸看一眼身旁的男人,大约是在揣度对方的意思。秦贺东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深邃,林晋安实在探不明白。
他只是不想再有冲突了。
男人定定的凝视着他,终于去拿了自己那一份午餐。
他吃饭一向迅速,无论是东子时还是秦贺东时,像是一头狼一样三下两下就用罢了午餐。林晋安有些吃不下凉皮,只尝了几筷子便放了。他也不介意,接过后又吃了个干净。
青年颇有些无措的坐在床上。
他不知道秦贺东留在这里还能继续做什么,毕竟他们之间除了做爱以外没有任何可以交谈的事情。他抿着唇,此时也没了睡意,伸手去将昨夜丢在枕头底下的手机摸了出来。
还有一点电。
“秦总,我给我父母打个电话。”他轻声说着,“谢谢您的午餐。”
秦贺东哪里听不出他言语之中的意思。
男人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目光始终在那张面孔上。他低哑的“嗯”了一声,这一次竟然没有任何不悦,竟真的拎着塑料袋离开了主卧。
“你打吧。”拉开门前,他又回过头来,“半个小时,我会回来。”
“好。”林晋安抿着唇点了点头。
☆、29
给父母打电话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林晋安还以为秦贺东会回去上班,根本没有想到对方会只给自己半个小时。他茫然的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握着手机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过了片刻,他才终于动了动,但又并不是打电话给父母,而是起身下了床。
他去浴室刷了牙。
大约是对在这里发生过的事情印象太过深刻,就算他已经很努力的不去想,但在目光扫到干净如全新般的马桶时,他还是惨白了面孔,连看都不敢再看一眼。身体明明是恢复了许多的,但此时却又被抽走了力气,让他连刷牙时都难耐至极,扶着水池咳嗽干呕。他像是逃一样离开了浴室,喘息了许久之后才重新坐到了床上。
他还能做什么?
就这样每天每天被关在这间屋子里吗?
青年苦笑了一下,缓缓的低下了头。
半个小时后,秦贺东准时回来。
看见林晋安居然只穿着睡衣坐在床边,他本能的皱了一下眉头,似乎是不满对方这样的行为。他又向来不是耐心的人,立刻就低呵起来:
“你怎么就这样坐着?林晋安,你是还想去医院吗?”嗓音严厉又带着些愠怒,再加上那张不悦的面孔,根本无法让人剖析出任何一丁点的怜惜,“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天天带你去医院!”
青年抬起了头。
他就像一个被老师呵斥的学生一样,茫然又无措,还带着些本能的恐惧。唇齿张了张,他却连解释的话都找不到,只能喏喏的低喃了一句“对不起”。
然而这三个字对于男人来说无异于烈火浇油。
他死死的拧着眉头,呼吸都粗重了几分,神色更是难看至极。自己一切的紧张似乎都成了笑话——他明明有那么多事情可以去做,为什么偏偏要回来看自己包养的一条狗?
这张嘴里除了“对不起”以外,还能吐出任何其他的话来吗?
“既然你这么有精神,那不如来做点你该做的事情。”秦贺东低沉的开了口,甚至都听不出情绪,但坐在他面前的林晋安却本能的颤抖了一下,惊慌的对上了对方幽暗的瞳孔。身体在拒绝,他甚至想要转头就爬到床头去,然而秦贺东的大掌却按住了青年削瘦的下巴。
“好好的用嘴给我舔,知道了吗?”
林晋安又颤了一下。
他的眼眶中本能的泛起了泪水,但却连躲都不敢。秦贺东似乎是故意要羞辱他,连裤链都没有自己拉开的意思,就那样低头凝视着对方。
“快一点。”
“好。”
纤瘦的手僵硬地伸了过去,哆嗦着解开了拉链。
隔着一层布料,下方炙热的温度让林晋安的指腹都烫了起来。但大约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粗暴的对待,他又没有再露出什么失态的神情,只是眼眸里还微微湿着罢了。指腹顺着内裤抚到了里面,已经勃起的阴茎硬的让他心惊。他顿了一顿,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才缓缓的将那根巨物拿了出来。
秦贺东就那样站着,半点表示都没有。
他知道林晋安是不愿意的,但不愿意又能怎样呢?
还不是要跪下来给他舔。
居高临下的,根本没有任何尊重可言的念头在脑海里飘过,秦贺东不禁轻笑了一声。而林晋安则又是怕的一颤,立刻就张开了口唇,屈辱又下贱的吮住了对方还带着些腥气的龟头。略有些咸涩的味道被舌尖尝到,他本能的觉得恶心,但又不敢做出任何违逆对方的事情——
林晋安阖上了眼眸,用舌尖缓缓地舔舐了起来。
男人的阴茎实在是太大了一些。
光是张口含着顶端,林晋安就已经有些口唇发酸,根本做不到轻松的舔舐。舌尖只能笨拙的在龟头的人字缝上滑动,再到中央微微凹陷着的马眼处罢了。但这样的动作显然不足以让秦贺东满意。他的面色丝毫没有因为被伺候着阴茎而改变,反而还是那副板着的模样。阴茎在林晋安不注意的时候忽然往嘴里又捅了几分,让他呛得差点要咳嗽起来——
“到现在还学不会怎么伺候人吗?”秦贺东伸手按住了他的头顶,用拇指抚了一些发丝出来,强迫着林晋安仰头看向自己,“你好好的张着嘴,我来教你。”
☆、30
发丝被拽住,林晋安不得不仰起头对上男人冷漠的视线。心脏猛的收缩了一记,他甚至都来不及有任何反应,顶在他口中的阴茎便毫不客气的向喉口捅了过去。秦贺东不过是摆胯而已,更何况他只拉开了裤链,连衬衫都是平整的。但对比之下,林晋安却被这忽然的顶弄弄得喉口干呕,瞬间就红了眼眶。
口腔里被插着这样一根粗大的阴茎,他甚至连咳嗽都做不到。
被刺激的喉咙让身体本能的产生了拒绝,才刚刚用下去的午餐便在腹部翻江倒海起来。他像是丧失了呼吸的能力一般,一边含着泪摇头,一边努力的用双手推搡着男人的腰胯。他原本还有些苍白的面孔此时因为缺氧而迅速的泛起了异样的红晕,伴着沾湿睫毛的泪水,更是狼狈不堪。
“唔唔不”
他只能含糊的发出这几个声音罢了。
他的挣扎在秦贺东眼中自然尽是徒劳。
男人垂眸凝视着面前毫无反抗之力的林晋安,他以为自己会满意,然而心情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轻松。青年的面孔此时已经满是泪水,就算被迫吞吃着自己的阴茎,也仍旧止不住的干呕。他甚至有想过狠狠的肏一肏这张嘴,再插到他的食管里排尿来羞辱——
林晋安痛苦的呜咽了一声。
他的呼吸滞了滞,竟是一下子将阴茎抽了出来,拧着眉头握紧了拳。青年终于得了呼吸,像是窒息濒死的溺水者一般,狼狈又急促的深吸了一口气。他接下来便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大约是龟头顶弄刺激亦或是弄伤了喉口的粘膜,咳嗽的声音都极为沙哑。血腥的味道涌了上来。林晋安含着泪哆嗦了片刻,才勉强将那股呕吐的欲望压了下去。
秦贺东的手抬了抬,但到底没有触碰到坐在床边的人。
他像是此时才注意到林晋安削瘦的身体一般,怔忡地愣了一愣。林晋安又颤抖了一会儿,身形才勉强平静下来。但他也没有抬头,只无声的坐着。直到秦贺东皱着眉蹲下身时,才注意到他不断淌泪的面孔。
“……”男人忽然有些语滞。
他此时难得稍稍清醒了一些,自然知道又是自己做了过分的事情。他拧着眉头,竟是又一次生起了去吃药的念头,然而瞥了一眼床头柜后,又收回了目光,抿着唇看向仍旧在无声落泪的林晋安。那股暴虐的念头仍旧残留着,让他烦躁又不悦,但他更不想看到对方这样悲伤的模样,因此还是努力的压抑住了那股情绪——
他略有僵硬的抬起了手,轻轻的搭到了林晋安的肩膀上。
“对不起。”
他低沉的道了歉。
林晋安终于抬起眸对上了他的视线。
他本能的感到讶异,毕竟一个始终都不曾给过好脸色的人忽然说出这样三个字,换做是谁都会有些惊愕惶恐。身体慢慢的被搂进了对方的怀里,秦贺东略有笨拙的抬手在他的脊背上轻轻拍抚着,动作连他自己都觉得尴尬不已。但他又实在是不想看到林晋安这样的神情,因此还是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轻轻抚摸着。
“休息吧,我不欺负你了。”
被搂着躺回床上时,林晋安还是茫然的。
他始终被男人结实的胳膊圈在怀里,但秦贺东此时却又不再像先前那样霸道,反而动作算得上小心。他既给林晋安预留了足够的空间,又将人完全包揽在了自己的羽翼下,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对方的脊背。林晋安垂着眸,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便只好颤抖着睫毛,仿佛是睡了一样。
男人的大掌忽而抬起,抚到了他的额头上。
秦贺东许是在感知他额头的温度,抚了好一会儿才挪开,但仍旧有些不明白怀里的人是不是还在发烧。但他又不想打扰了林晋安的休息,因此还是将手放回了对方的背后去,继续拍抚着。林晋安本是无法在这样的情况下休息的,他的睫毛都颤得厉害,精神显然依旧处于紧张之中,但过了片刻,却又实在是不敌这股疲惫,竟是蜷缩在熟悉的怀抱里,安安静静的睡了。
双手还小心的揪着秦贺东的衬衫。
秦贺东凝视着他的面孔,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对不起”他又沙哑的重复了这三个字,“晋安。”
说罢,他也垂下了眼帘,陪着怀里的青年一同睡了下来。
☆、31
温暖的,带着熟悉气息的怀抱让林晋安在睡梦中都极为乖顺,只是偶尔会微微蹙起眉头,露出些许脆弱的神情罢了。揽着他的胳膊起初还是微微控制着,并没有完全的将他搂住,但不知不觉,竟还是收紧了许多,强迫着怀里的青年同他贴在了一起。
秦贺东轻嗅着林晋安的气息,垂眸沉默。
他已经发现自己对这个人毫无抵抗就算他们只接触了几天,连彼此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熟悉。大约是失去的那段记忆仍旧在潜意识里影响着,他本能的懊恼自己过分的所作所为,同时又希望能够更加亲密的同对方在一起
而且,不想让他再哭了。
所谓的抵抗仿佛都成了笑话一般,内心里大约仍有什么地方在叫嚣着不屈,似乎要再冷硬的羞辱一番才能维护自己的尊严一样。但或许是温软正趴伏在他的怀里安静睡着,秦贺东竟然难得的没有去理会这样的念头,就安静的凝视着林晋安微微张开着的唇。
胯下的阴茎依旧挺立,或者说面对青年时,就没有那一刻不是躁动不安的。
可他不想再欺负林晋安了。
男人无声的吐出一口气,轻轻的吻了吻对方的眉心。
林晋安原本身体不好,又遭受了这样一番惊吓折磨,昏昏沉沉的睡到下午五点才醒。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味,他睁开眼,果然便瞧见秦贺东正坐在一旁,拿着一根烟缓缓的吸着。他还没起身,男人的大掌就已经抚了过来,又摸了摸他的额头。林晋安眨了眨眼,对方又将手收了回去,同时把烟掐在了床头的烟缸里。
“醒了。”秦贺东的嗓音略微有些沙哑,“身体怎么样?”
“不烧了。”林晋安顿了顿才回答他。
他的额头上发了汗,此时倒是真的好了不少,撑起胳膊就也坐了起来。但秦贺东像是怕他又跌下去一样,竟然伸手过来将他揽在了怀里。他顺势抬手抚了两下对方的发丝,这个熟悉的动作让林晋安都怔了一怔。然而下一秒,男人却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收回了那只手。
“晚饭想吃什么?”他的面孔中此时没有那些暴戾,也没有阴郁和不耐,虽然也没有什么温柔宠溺的表情,但却足以让林晋安放松。他依靠在对方的怀里,又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你决定吧。”
他被秦贺东带出了门。
这还是几天以来第一次去外面用餐,林晋安颇有些惊愕,但又没有理由和资格去拒绝。他已经有了不少力气,但秦贺东却依旧把他当做早晨那样的病患,亲自蹲下身去帮他扣好身上的每一个衣扣,连袜子都是放在腿上套的。
这样的对待自然又是让青年感到局促不已。
“去茶餐厅怎么样?”秦贺东鲜少主动陪人,挂了秘书的电话后便启动了殷勤,“粥、面、点心都有。”
“好。”
他乖顺的没有任何意见。
大约是这样乖巧给了秦贺东一种错觉,男人竟然微微的勾了勾唇角,就算之后路上也没有再说话,心情却意外的不错起来。点菜的时候林晋安自然也没有什么挑剔,勾选了一份鸡汤面后便将菜单还到了秦贺东的手里。秦贺东倒是拿着笔从上到下点了一圈,才将单子交给了一旁的服务生。
“你挑喜欢的尝就好,”饭店里的灯光有些暗,但他还是凝视着面前的人,“慢慢吃,不急回家。”
☆、32
林晋安微垂着头。
他大约是又瘦了些,连下巴都能看到清晰的尖度,脸颊也并没有那种健康的弧度。昏暗的灯光掩去了他苍白的面色,他低沉的“嗯”了一声,又本能的补充了一句“谢谢”。
秦贺东就坐在对面凝视着他,也不催促。
他忽然觉得林晋安这样的性子也不错,安静又乖巧,只是有的时候太过安静了一些。两人并非身处包厢,因此身旁其他餐桌的恋人家庭的欢声笑语便再清晰不过的传了过来。男人抬眸扫视了一圈,忽然也有些希望着对方能够轻声低喃几句,就算是在抱怨他先前过分的粗鲁也好。
但林晋安什么都没有说。
餐品很快被送上。
在外用餐,难免都盐多料重,尽管闻着十分诱人,但相对来说也并不适合病中初愈的患者。鸡汤面大约是加了高汤,颜色看上去都是橙黄的模样。林晋安不过刚刚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眉头便微微的蹙了起来,露出些许不适的神情。
“怎么了?”秦贺东猛的抿起了唇,“你不喜欢?”
“没有”
青年立刻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