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尽管她此刻的脸很苍白,但她眼里带着光。只要这双眼睛带着光,便好似她的伤好了,一切都过去了。
“师父,我就说我不会有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
好?
哪里好?
商凉玥此刻脸苍白,嘴唇因为烧热翻起了皮,脸色憔悴,眉眼都是疲惫。
她一点都不好,却还说自已好。
代茨手握紧,“是属下的错,属下未保护好王妃,请王妃责罚!”
代茨一瞬跪在地上,声音坚决。
商凉玥头疼,她就知晓师父会如此。
“师父,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已要去的,与你无关,你快起来。”
“请王妃责罚!”
商凉玥眉头蹙了,她难受的嘶,抱着她的人立时收拢手臂,垂眸看着她。
而代茨亦抬头,看着商凉玥,神色紧绷。
商凉玥随着那嘶了声,眉头蹙的紧了,她看向代茨,难受的说:“师父,我很难受,咱们能不说这些吗?”
代茨慌了,“属下……”
“你快起来,去洗漱歇息,我无事。”
商凉玥已然注意到代茨还未洗漱,尤其是她脸上此刻已然干起褶子的人皮面具。
“可……”
“师父。”
商凉玥打断代茨,眼神认真的看着她。
她难受是真,拿难受压她也是真。
但她必须这般做。
只有这样,她才能歇息,好好的睡一觉。
代茨是暗卫,但她也是人。
代茨看着商凉玥眼中的认真,她眼中神色涌动,唇抿紧。
王妃不想让她有负担,她心疼她,她如何不知?
代茨手握紧药碗,心中情绪翻滚。
她低头,“是!”
起身,把药碗放到旁边,转身离开。
卧房门合上。
商凉玥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走远,收回视线,手落在抱着她的人的手上。
“是我自已要来的,你不要怪师父。”
危险,她不怕,她怕的是他受伤。
说来也是可笑。
在现代,她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到这古代了,反而害怕一个男人受伤。
说出去都得让人笑掉大牙。
但,事实就是如此。
帝聿给商凉玥把手上的伤也处理了,此刻都裹上了纱布。
现下,商凉玥这裹上纱布的手落在他手上,那无力的力道,就如一片羽毛栖息在他心上。
他未动了。
商凉玥未听见帝聿声音,靠在他怀里,身子一点力气都未有。
她眼睛眯着,看着前方的床帐,说:“我知晓你定是在自责,后悔,但我告诉你,我不后悔,你也拦不住我。”
那样的情况,她必须来。
就好比,他知晓危险,不会让她来一样。
而且,今日看着那箭射过来,她能为他挡了,她很高兴。
为自已心爱的人受伤,有什么呢?
只要他安然无恙便可。
当然,在受伤的时候,她身子动了下,未让那一箭刺中自已的要害。
她是要救心爱之人,但她同样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商凉玥抬头,看脸色冷硬无比的人,伸手,摸他的脸。
只是,往常这个极为简单的动作,因为她受伤,现下变得极难。
但,帝聿未动。
他未帮她,亦未低头。
他就看着商凉玥,用那双沉的吓人的眼睛看着她。
商凉玥也未说甚,即便疼,难受,她也一点点靠近他,直至那粽子一般的手落在他脸上。
她说。
第1090章
剑刺入心脉
“不生气了,好吗?”
他在生气。
生她的气,生自已的气。
这个人,就是这般,闷骚!
帝聿未说话,他看着她眼中的笑,光点,猛的扣住她后脑,吻上去。
第一次,他对一个人未有办法。
一点办法都未有。
次日,钱庄内院最拐角的一间卧房。
“不要——!”
一声惊叫,床上的人猛然坐起。
她急促喘息,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尽是汗水,把额发都打湿了。
她脸上是恐惧,眼睛里更是。
这恐惧就好似一张网,把她罩的严严实实。
她很害怕,捂住心口,眼睛紧闭,却依旧止不住的颤抖。
她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哥哥知晓商凉玥还活着,知晓商凉玥与皇叔在一起,哥哥愤怒了,他要杀了皇叔。
而梦里的最后一幕,正是哥哥拿着箭要刺进皇叔心口……
帝久雪一瞬睁开眼睛,瞳孔剧颤。
不,她不要看见那一幕,不要!
帝久雪飞快下床,跑出去。
而这一跑出去,她愣了。
外面阳光照进院子,一片亮堂。
院子里的青石板干了,草木也不再湿润,唯有叶尖含着一滴露珠,青翠欲滴。
天亮了……
这是何时辰了?
帝久雪有些怔,狂跳的心也逐渐恢复。
哥哥应是不知晓的。
哥哥如若知晓,哪里还能这般平静。
但,父皇知晓吗?
想到这,帝久雪心里一紧,脸色白了。
她想起一件事。
商凉玥落水前,她有给父皇献计,让商凉玥假死。
当时商凉玥一再遇刺,哥哥难受,父皇也焦头烂额。
她想到商凉玥走到那时的境地,与她脱不了干系,尤其哥哥对她说的话,她便想带商凉玥离开皇城,去治脸。
所以她想来想去,想到这个办法,她还为此去找了父皇。
只是,这个办法父皇有没有用,她不知晓。
她只知晓,后面商凉玥落水而亡,她第一件想到的便是商凉玥假死,去找父皇。
父皇却让她不准再说这样的话,还说,商凉玥没了。
是真的没了。
她震惊不已,但当时父皇的神色告诉她,商凉玥落水而亡,是真的。
后面她也就未再怀疑此事。
但现下,今日,她却不得不怀疑了。
如若商凉玥是假死呢?
她假死了,所以才活着,所以才与皇叔在一起。
可是……
帝久雪很快想到昨日商凉玥的身手,暗器,以及她和帝聿的亲密,帝久雪头疼了。
她觉得好似不是那样,但又觉得是。
她好难受。
帝久雪捂住头,蹲到了地上,一下下的拍头。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暗卫过来,“公主,宫里来人了。”
宫里?
父皇?
内院厅堂,一个侍卫站在厅堂里。
暗卫领着帝久雪过去。
侍卫听见声音,看过来,立时躬身,“公主。”
帝久雪看着行礼的人,是她未见过的。
不过她不好奇,宫里人她未见过的许多。
“免礼。”
侍卫直起身子,看着帝久雪,“公主,昨日之事皇上已然知晓,今日特命属下来,看看公主可安好。”
帝久雪听见侍卫的话,皱眉,“只是看我可安好?”
不是来带她回宫?
“是。”
“那你瞧见了,我现下身上半点伤都未有。”
帝久雪说着,张开手臂,让侍卫看,确定自已真的未受伤。
侍卫躬身,“属下定如实禀告皇上。”
“嗯。”
“属下告退。”
侍卫转身离开。
似乎,他来这就是问这么一句话的。
帝久雪皱眉,“等等。”
侍卫停下,躬身,“公主。”
“你们不带我回去?”
帝久雪觉得,这不大正常。
人都来了,为何不带她回去?
当然,不是说她现下就要立马回去,而是就因为来看看自已是否安好就回去,她怎么都觉得不大对。
侍卫,“皇上说,公主跟着王爷一起回皇城是最安全的,属下只需来看看公主,确定公主是否安好。”
帝久雪点头。
这理由还差不多。
只是,“你们就只是来看我?不看皇叔?”
“看的,还有夜姑娘。”
“夜……夜姑娘……”
“是的。”
帝久雪愣住了。
夜姑娘?什么夜姑娘?
她们这未有夜姑娘,且要说女子,也就三人。
她,代茨,还有商凉玥,哪里来的夜姑娘?
等,等等!
夜姑娘,父皇特意命人来看,难道是……商凉玥?
她的……新身份?
帝久雪眼睛睁大,整个人僵在那,脑子再次乱哄哄了。
她张唇,下意识想问,但心里有个声音阻止了她。
不。
不能问。
她得一件事一件事的弄清楚了再说。
帝久雪压住心里的情绪,看着侍卫,“那你看皇叔和那……夜姑娘了吗?”
“看了。”
“那你……”
看出那夜姑娘就是商凉玥没有?
这话帝久雪未问出来。
她止住声音,说:“我知晓了,你回去吧。”
“是!”
侍卫离开。
帝久雪站在那,看着侍卫离开,直至侍卫彻底消失在视线里,她转身,看向之前领着自已来的暗卫。
但是,未有人!
她身旁一个人都未有。
那人呢?
帝久雪看四周,四周静悄悄的,似乎这里就只有她一人。
不。
这里不是只有她一人,这里有别人,只是藏在暗处!
帝久雪叫,“来人!”
立时,一暗卫鬼影般出现在帝久雪视线里,“公主。”
“那夜姑娘醒了吗?”
暗卫,“属下不知。”
帝久雪抿唇,看向前方走廊,立时过去。
她要去看商凉玥。
她想见她!
此时,商凉玥的卧房。
代茨把热水送进去,帝聿给商凉玥擦脸。
本来商凉玥是未醒的,她昨夜醒的时候已然凌晨后,她与帝聿说了会话,喝了药,便又睡了过去。
按理,她今日会睡许久才醒。
但她因为伤口疼,加上听见外面侍卫说话的声音,她也就醒了。
帝聿给商凉玥擦了脸,把毛巾放盆里。
商凉玥看着他的动作,说:“我脸上的人皮面具何时掉的?帝久雪有没有看见?”
虽然知晓帝聿不会让帝久雪看见,但她还是要问问。
毕竟昨日淋了那么久的雨,她的人皮面具撑不住,帝久雪早便察觉了。
然而,商凉玥这话问出声,正要把盆端出去的代茨停住了。
第1091章
为何要让帝久雪知道
四周的气息一下安静了。
代茨视线落在帝聿身上。
帝聿拿着干毛巾在擦手,听见商凉玥的话,他似乎半点变化都未有,手上的动作依旧不紧不慢。
看到这,代茨低头,端着水盆出去。
别人不知晓,她却是清楚的很。
昨夜,王爷当着帝久雪的面把王妃脸上的人皮面具给揭了。
帝久雪看见了王妃的脸。
那张商凉玥的脸。
门合上,帝聿放下干毛巾,朝商凉玥走过来。
商凉玥靠在床头,看着走过来的人,心跳有些快。
不是觉得今日这人特别帅,而是四周气息的变化。
她觉得,事情不大对。
甚至,直觉告诉她,帝久雪知晓了她的身份。
帝聿坐到床前,指腹落在商凉玥脉搏上。
他时不时的便会给她把脉,似乎这已然成了他必须做的一件事。
商凉玥看着帝聿,男人神色如常的冷漠,一双眼睛让人不敢直视。
商凉玥心里微紧,说:“帝久雪是不是知晓我的身份了?”
她是试探的问的,但商凉玥知晓,她心里已然有答案。
但是,她要问。
她必须从帝聿口中得到准确的答案,她才会放心。
帝聿听见她的话,眸子看着她,看着她眼里细微的不安。
“嗯。”
“……”
商凉玥脸色紧了。
一瞬间,她的身子僵硬,心跳加快。
果真!
帝久雪果真知晓了!
只是,为何?
帝久雪为何会知晓?
商凉玥看着帝聿,直直看进里面的黑暗。
她说:“她为何会知晓?”
她人皮面具未揭,帝久雪便不可能知晓,除非是她脸上的人皮面具揭了。
可,她受伤后便一直被帝聿抱在怀里,除了他能揭她的人皮面具,没有人揭得了。
所以,是他揭了她的人皮面具。
可……
“莫担忧。”
直接三个字,打断商凉玥所有的思绪。
商凉玥的心漏跳了一拍。
是王爷,是王爷故意让帝久雪知晓的。
为何?
帝聿收回手,把被子拉起来一些,盖住她肚腹。
他就好似未看见她眼中的惊色,神色始终如常。
商凉玥看着帝聿这模样,不明白了。
王爷为何要让帝久雪知晓?她不怕帝久雪告诉帝华儒吗?
她原本的身份,只要他们不泄露,不会有人知晓。
可帝久雪知晓了,那事情便不一样了。
商凉玥想不明白。
帝聿握住商凉玥的手,看着她满是疑惑,紧绷的小脸,“不相信本王?”
“不是,我不明白,你为何要让她知晓?虽说帝久雪心眼不坏,但是……”
商凉玥说不出话来。
帝久雪是心不坏,但她始终太年轻,太娇惯了。
她未经历过什么事,她不会如她们一般思前想后。
她知晓此事后,她极有可能说出去。
“她该长大了。”
商凉玥一下蹙眉。
帝聿看着她眼睛,继续说:“有些事,她知晓了,不是坏事。”
不是坏事……
商凉玥眼中浮起思忖。
而不等她多想,外面便传来熟悉的声音,“皇叔,你起了吗?”
在这里,能叫帝聿皇叔的,除了帝久雪还能有谁?
商凉玥立时看向关着的房门。
帝聿,“嗯。”
沉沉的一声,听着便让人畏惧。
帝久雪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心里紧张。
此刻,她想见商凉玥的心更是急切。
恨不得立刻跑进去。
“我……我想看看夜姑娘……”
帝久雪喉咙吞咽了下,艰难的说出这句话。
商凉玥这三个字,是禁忌。
不能说。
她再笨也知晓此。
而说完这句话,不知是帝久雪太过紧张还是怎么,她觉得四周的气息变了。
似一下凝滞了。
帝久雪顿时身子僵硬,全身的血脉都好似被冻住了。
她眼中浮起害怕,甚至喉咙不自主的又吞咽了下。
好害怕。
害怕皇叔。
可是,不见商凉玥她不甘心。
帝久雪握紧手,继续说:“昨……”
咯吱……
门在她面前打开,帝久雪愣住。
她的嘴还张着,保持着要说话的姿势。
而她眼睛看着开了的卧房门,不由睁大。
皇叔这是……让她进去?
帝久雪的心狂跳起来,眼中的怔愣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狂热。
皇叔让她进去,让她进去……
帝久雪立时进去。
卧房不大,里面的摆设和平常卧房的摆设差不多,桌椅板凳,梳妆柜,茶案,书案,屏风,圆拱门。
别的卧房的家里这里都有。
不同的是,屏风放在了圆拱门里面,而圆拱门里面是床。
也就是说,屏风放在那,挡住了床。
自然的,帝久雪的视线也被挡住。
她看不到商凉玥和帝聿。
但是,她能透过屏风看见里面的身影。
帝久雪激动了。
不过,她这激动刚起,卧房门便啪的一声,合上。
吓的帝久雪身子一抖。
她看向关着的人,再看向屏风后的身影,说:“皇叔,我进来了?”
迟疑的问出这句话,里面未有回应。
帝久雪顿了会,小心翼翼的走进去。
商凉玥靠在床头,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视线落在帝聿脸上。
王爷让帝久雪进来,就是要让帝久雪面对她的真实身份。
让帝久雪不得不好好想想,这一趟回去后,她该如何说。
到此刻,商凉玥觉得,帝久雪不会说。
为何?
直觉。
帝久雪走进圆拱门,绕过屏风,然后视线落在床上。
准确的说是那靠在床头,只能看见一个身子,却看不见脸的人身上。
帝聿坐在床上,眼眸依旧看着商凉玥,不过,他把商凉玥垂到脸上的黑发别到耳后。
做好这个后,他说:“本王去处理点事。”
商凉玥听见帝聿这话,睫毛眨了下,“嗯,你忙你的。”
帝聿看她明亮的眼睛,低头,薄唇落在她眉心。
帝久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