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两人的距离不短,可以说几步便可到,但帝聿却走的极慢,好似不敢向前。不敢靠近。
白白看着帝聿朝它靠近,不再戒备,警惕,它直接一跃,便朝帝聿扑去。
可就在它朝帝聿扑去的时候,帝聿手一拂,一阵银针落在白白身上,白白瞬间倒在地上,看着帝聿,眼中都是愤怒。
他对它做了什么!
为何它动不了!
小东西金色的眼睛瞪着帝聿,就好似要把帝聿给撕咬成碎片。
但不论它如何的瞪,它都奈何不了帝聿。
很快帝聿来到商凉玥面前,他单膝跪下,抱起商凉玥。
当他的手指触碰到商凉玥的时候,那冰凉的温度让他手指颤抖。
而白白看见帝聿碰商凉玥,那双瞪着帝聿的眼睛似要吃人。
它在说:放开她!放开她!
它张嘴,想叫,可它张开了嘴,却发不出声。
喉咙好似被什么东西扼住了一样。
白白很着急。
很痛恨。
当真是恨不得扑到帝聿那帅的人神共愤的脸上,狠狠抓花。
帝聿把商凉玥抱进怀里,然后指腹落在商凉玥脉搏上。
只是细看的话,会发现那落在商凉玥脉搏上的指腹,在细微的颤。
但很快的,这颤消失。
那凝着商凉玥的凤眸也好似被人点穴,动也不动。
哦,不。
似乎不止是这双眸,还有帝聿的手,帝聿整个人。
他都僵在那,好似一块木头。
时间静止了。
空气也凝固了。
一切都好似停留在了这一刻。
帝聿不敢动。
亦不能动。
甚至他第一次告诉自已,这是梦。
梦醒了,便一切都如常。
然而……
帝聿低头,闭眼,唇落在商凉玥额头,狠狠的贴上。
他抱紧商凉玥,手指骨节收紧,手上的筋脉可怕的凸起。
他似在极力压抑着什么,控制着什么。
当他再睁开眼时,里面已然是一片暗黑。
他抱起商凉玥,快步来到床前,把商凉玥放到床上。
与此同时,他冰寒的嗓音也落进暗卫耳里。
“热水,火炉,汤婆子,全部拿来!”
这暗夜般的嗓音落进耳里,便如黑暗来临,暗卫不敢耽搁,飞快去取这几样东西。
而帝聿把商凉玥放到床上后便手一拂,窗子关上。
外面的雨声瞬间被隔断。
也恰是雨声被隔断那一刻,银针落在商凉玥身子上。
不少。
帝聿手掌平伸,掌心朝下,然后浑厚的内力源源不断从这些银针流进商凉玥身子。
厢房里气息静寂。
寂的可怕。
白白最开始以为帝聿要伤害商凉玥,但在帝聿抱起商凉玥放到床上,且关了窗后,白白不那么认为了。
只是虽不那么认为,却也不放心。
小东西依旧恶狠狠的瞪着帝聿。
它想挣脱身上的那根银针,想过去看看商凉玥。
可那根银针在它身子上扎着,让它动弹不得。
它只得看着。
这让小东西很愤怒。
很快,热水,火炉,汤婆子全送了进来。
并且暗卫赶紧把厢房里打湿的地板擦干。
做好这一切,他们才离开。
只是他们刚离开,帝聿便说:“叫代茨过来!”
“是。”
暗卫立刻去叫代茨。
代茨依旧在卧房里打坐,只是她有些心神不宁,总是有些担心。
小姐私自离开怀幽谷,尤其还在黎洲逗留这般久,王爷不会不做什么。
而两人要因此起什么冲突,那该如何?
代茨想着这些,怎么想怎么都心难安。
可主子的事不是一个下属能过问的,她也就只能这般忍着,心里担心着。
突然,代茨睁开眼睛,看向出现在厢房里的暗卫。
“何事?”
她似感觉到什么,整个人飞快立在地上。
暗卫说:“王爷让你过去。”
王爷让她过去?
过去厢房?
代茨不敢多想,立刻打开门出去。
她住的厢房离帝聿住的厢房不远,寻常走路一盏茶的功夫都要不了便可到,更何况是会武功的人。
几乎也就几息间,代茨出现在帝聿和商凉玥的厢房。
而这一到厢房,代茨便看见躺在地上等着帝聿的白白,以及立在床前给商凉玥输送内力的帝聿。
看到这,代茨心里一凛,躬身,“王爷。”
帝聿说。
第691章
没有呼吸了
“把蓝儿的包袱拿过来。”
“所有。”
帝聿的嗓音从未有过的冷,暗,让代茨听着心颤抖。
这颤抖是畏惧。
代茨很快说:“是。”
转身离开。
白白从代茨进来开始便看着代茨,它想让代茨帮它把它身上扎着的银针给拔了。
但代茨一点都未理它,还就这般走了,让它很着急。
偏偏它叫不出声,动弹不得,便只能看着代茨离开。
白白痛苦了。
代茨很快来,手上提着从怀幽谷带来的所有东西。
她拿着这些东西来到帝聿身后,躬身,“王爷,东西拿来了。”
刚说完,手上便一空,前一刻还站在床前的人后一刻站在桌前,而桌上包袱打开,商凉玥的百宝箱出现在视线里。
帝聿极快的打开,把百宝箱里面的瓶瓶罐罐拿出来闻。
他动作快,准,稳。
和平常的淡定,从容不迫完全是两个模样。
代茨看着这样的帝聿,感觉到了什么,心里顿时生出极强的不安。
她看向躺在床上的商凉玥。
脸色发白,长发微湿,眼睛闭着,好似睡着了般。
可是不是睡着了代茨很清楚。
代茨看着那还落在商凉玥身上的银针,似泛着冷光。
代茨心紧了。
小姐之前都还好好的,为何现下这般模样?
忽的,代茨想到什么,看向白白。
白白在看帝聿,那一双金色的眼睛里尽是愤怒。
它不想让帝聿碰商凉玥的东西,非常的不想。
可它阻止不了……
代茨看着这样的白白,想到白白之前不断的拉她来,让她进来,甚至去撞门。
那样的激烈。
显然那时小姐出事了。
可她……
代茨手握紧剑,整个人沉入了深深的自责里。
而帝聿闻着商凉玥那些瓶瓶罐罐,很快从一个瓷瓶里倒出一粒药丸,喂进商凉玥嘴里。
当药丸落进商凉玥嘴里,帝聿的手再次落在商凉玥身子上方,内力源源不断流进商凉玥身子里。
代茨看到这,脸上,眼里尽是担忧。
王爷这般神色,小姐怕是极不好。
她……
是她的错……
如若白白拉她进去时她进去了,是不是就不会这般了?
时间滴答而过,外面的雨似要下个够,怎么都不停。
夜幕逐渐暗了。
屋内点满灯火,明亮如白昼。
帝聿依旧站在床前,手掌平伸在商凉玥上方,内力不断流进商凉玥身子。
他站了很久,内力便送了很久。
好似商凉玥不睁开眼睛,他便不停。
代茨感觉到了帝聿的异常,她想说什么却不知晓该说什么。
任由时间过去。
突然,啪的一声,屋内烛火微晃,打破了这片凝滞的气息。
代茨立时看向那发出响动的地方,而暗卫已然去查看。
有暗卫去了,代茨也就不必去。
她守在厢房里最好。
很快的,外面恢复到之前,厢房里也归于原有的死寂。
代茨看向帝聿。
这一看,她僵住。
帝聿坐在床上,抱着商凉玥,把商凉玥整个揉进怀里。
好似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商凉玥的存在。
代茨怔住。
小姐这是怎么样?
醒了吗?
代茨朝商凉玥看去,想看看商凉玥情况如何,是否苏醒。
然而她还未看清,帝聿便吻上商凉玥。
完全不顾及她在这。
看到这,代茨僵了瞬,立时低头。
而白白被代茨挡住视线,不知晓帝聿在做什么,只能瞪着代茨的背影,用它愤怒的眼睛,恨不得把代茨瞪出一个洞,好看清帝聿在做什么。
帝聿吻着商凉玥,攥紧她的气息,把她的每一寸都占领。
他的吻霸道,炽热,似要把商凉玥燃成灰烬。
这样的吻在以往商凉玥是挣扎的,不适的,可现下,商凉玥一点反应都未有,好似她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瓷娃娃,不论帝聿如何折腾,她都不会有反应。
帝聿没有因为商凉玥不动就停止,他反而更热烈,好似抓住了那一根救命稻草,一旦松手自已便会陷入地狱。
代茨未再看帝聿和商凉玥,但她能听见房里传来的声音。
她不敢多待,转身离开。
但她想到什么,看向那从被帝聿扎了银针开始到此刻便一动不动的白白,她走过去,抱起白白,快速出去。
白白见代茨终于看见自已了,还把它抱起来,它简直是欣喜若狂!
可当代茨抱着它,把它带到房外时,白白愣了。
为何带它出来?
它不要出来!
然而,厢房门在它眼前合上。
白白反应过来,立刻瞪代茨,那双圆圆的眼睛似要瞪出来,把代茨给吞了。
代茨感觉到白白的目光,低头看它,看见它愤怒的瞪着自已,说:“白白,不要担心,有里面的人在,小姐不会有事。”
商凉玥时常如与人说话般与白白说,最开始,代茨觉得白白不会懂。
毕竟一个牲畜,哪里有人那般聪明?
但事实是白白能听懂,就如寻常人一般。
白白听见代茨这话,顿时凶狠的龇牙。
这要在往常,小东西定能发出声音,一定能吓人。
但现下它发不出声。
不过即便它发不出声,它这模样亦是凶狠。
代茨知晓白白不信任帝聿。
因为小东西可能看见了什么,而那看见的东西在小东西看来,显然就是王爷伤害小姐。
所以小东西不信任。
想到此,代茨眉心拢紧,然后说:“小姐很相信里面的人,白白也要相信。”
白白听不懂代茨这话,但它就是不喜欢里面的人,很不喜欢!
白白想到什么,很快瞪代茨,眼睛看向它身上的银针,希望代茨把它身上的银针给拔了。
代茨却未再看它,而是看着紧闭的厢房门。
她觉得不对,极为不对。
好似要出什么大事般,她很不安。
的确,是出大事了。
这个大事与帝聿来说简直是毁天灭地。
为何?
因为商凉玥没有脉搏,没有呼吸。
在帝聿来时,商凉玥就如一个死人般躺在地上,无声无息。
即便他用尽他的医术,她也未有一点脉息。
帝聿看着床上的人,商凉玥的衣裙被他解开了,她美丽的身子出现在他视线里。
而她身子上还是他昨夜留下的痕迹,那般触目惊心。
可是……
第692章
他还活着,她怎么能死?
她再不会醒来,再不会如往日一般对他嬉笑怒嗔,骂他王八蛋。
她……
醒不过来了……
帝聿抬手,指尖颤抖的落在商凉玥脸上,他想轻抚这张脸,却发现他手指根本无力。
帝聿垂眸,眼帘阖上,盖住那沉沉的双眸,盖住那无尽可怕的黑。
代茨站在厢房外,抱着白白,等着帝聿的吩咐。
可是,时间似沉寂了般。
一切都变得那么安静。
好似,世间再无活物,尽是死物。
代茨的心更不稳了。
眉心也越皱越紧。
她很不安,极不安。
尤其随着时间过去,这种不安如洪水,要把她吞噬。
也就在这样的时候,一道沉哑的嗓音传了出来。
几乎快要听不见。
“准备水晶棺。”
这嗓音似从地狱里爬出来,透着无尽的暗沉,可怕。
听的人为之战栗。
可代茨却如被点穴了般,整个人站在那,动也不动。
她瞪大眼,看着紧闭的厢房门,心砰砰的跳。
力道极大。
似要从心口跳出来。
准备水晶棺……
这是王爷说的话吗?
还是她听错了?
此刻不止代茨震惊着,暗卫亦是。
一个个都僵在自已所处的位置上,如遭雷劈。
准备水晶棺,那莫不是王妃……
“传信至纳兰,把王府里的含玉送来。”
帝聿每说出一个字似乎都用了极大的力气,可说出的话却没有一点高音,全是低音。
沉的似刀子,刮着人的耳膜。
暗卫们听到这句话,反应过来。
他们心跳如鼓,感觉暴风雨已然积压在头顶,很快便要落下来。
“是!”
很快有人出声。
飞快离开。
而代茨站在厢房门口,却依旧木讷,未有半点反应。
她站在那,直直的似个木头。
她不相信。
不敢相信。
那么聪明的人,那么狡猾的人,那么可爱的人。
不可能就这般没了。
她绝不相信!
代茨一把推开门进去,“王爷,小姐……”
“准备冰。”
沉哑的嗓音从床上传来,比之刚刚隔着门听着更清晰。
却也更令人的心紧缩。
代茨想说的话就这样卡在了喉咙,再也说不出来。
而帝聿给商凉玥换上干爽的衣裙,给她披上大氅,给她把长发梳直,再无一点瑕疵,他才说:“把床上的被褥,床单全部换了。”
很快,冰拿来。
干净昂贵的床上用品亦拿来。
暗卫一个个沉默稳重的布置着这一切。
帝聿抱着商凉玥坐在梳妆台前,看着她如婴儿一般窝在他怀里。
他想说,如若她能醒来,他便什么都不与她计较了。
可薄唇刚张开,话也就如烟消散。
她不会醒来,即便他说了那样的话她也不会醒过来。
但,他会告诉她。
他会让她醒。
他说过,他们要在一起。
而他还活着,她怎么能死?
信很快传出去,一封接一封。
该布置的东西也随着信传出去而开始布置。
一切似乎都紧张了。
但无人知晓。
是夜。
无尽的夜色笼罩,似一块大幕布,把所有的光都给遮了。
下了一下午的雨终于在此时稍稍停歇,空气里都是雨后的沁凉。
厢房里,灯火如豆。
凉意从屋内渗透到屋外,竟比外面的夜都还要凉。
帝聿端着药,自已喝一口,然后喂进商凉玥嘴里。
如此反复,直至一碗药全进了商凉玥的嘴。
代茨站在旁边,把药碗端走。
而帝聿拿过手帕,把商凉玥嘴边的药汁擦掉,然后把旁边早便准备好的千年人参片放进商凉玥嘴里,让她含着。
做好这些,帝聿并未停。
他把商凉玥抱起来,催动内力,让药效在商凉玥身体里弥漫。
这般过去了一炷香时间,帝聿才把商凉玥放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
就如她生病了,他伺候她一般。
代茨回来,看见帝聿把帷幔拉上,走过去,“王爷……”
“出去。”
话未完便被打断,代茨嘴唇动了动,终究什么都没说,离开厢房。
她想问,小姐是还活着,还是已死。
如若是已死的话,为何王爷要喂小姐药,还拿参片让小姐含着。
这些都是对还活着的人的做法。
对已死之人是无用的。
可若没死的话,为何屋内要放这么多冰,为何要让人准备水晶棺。
她不明白。
不明白王爷的做法。
但现下,她明白与否似乎都不重要了。
厢房门合上,一室寂静。
帝聿来到桌前,拿过狼毫,写下一封信。
这封信不长,可以说很短,寥寥几句话。
很快,信封好,帝聿出声,“送至怀幽谷。”
“是。”
暗卫很快接过信,飞身离开。
帝聿起身,来到床前,揭开被子躺进去。
他如以往一般,把商凉玥抱进怀里,薄唇贴着她的鬓角,看着商凉玥浓密的睫毛。
没有呼吸。
没有温度。
在他怀里的是个人。
却不是活人。
帝聿手指伸进商凉玥衣裙,薄唇吻上她鬓角,然后吻上她的唇……
皇城。
烟雨楼。
台上戏子画着精致的妆,广绣飞舞,嘴里拉着长长的调,下面的人听的是一个个拍手叫好。
纳兰聆坐在楼上的凭栏处的一小隔间里,帷幔卷到两边,流苏垂下。
坐在小隔间里的人能清楚的看见下面台上的戏子唱的什么,如何的舞动。
简直是听戏的绝佳位置。
齐岁站在纳兰聆身后,与纳兰聆一起看着下面的戏子唱戏。
酒楼里的气氛极好。
突然,四周气息微变。
齐岁立刻看向水晶帘外。
一暗卫走进来,呈上一封信,低声,“爷的急信。”
急信。
那不简单了。
齐岁立刻接过,“你下去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