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婚后，秦洵很少带姜扶熙来老宅吃饭，老爷子自己也想不明白他这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有，你前阵子帮慕瑶过生日有记者拍到了，你注意点，你已婚。”老爷子沉口气提醒他。
秦洵知道：“我已经处理了。”
“新闻不会流出来。”
“她的INS我也让她删除了。”
老爷子点头不多说什么，顿了顿，话题又回到了姜扶熙：“你妹妹刚才想说什么？”
“姜扶熙怎么了？”
“你们吵架了？”
老爷子一语中的，不过说完，老爷子看看秦洵的脸色，忽然笑了一声：“难得啊你们竟然还能吵架了？”
“我一直以为你们两人像陌生人一样，各过各的，不吵架也不关心。”
“不是吵架。”秦洵揉揉眉骨：“爷爷，我的事，我会处理好。”
老爷子不想插手他的私事，但是作为最了解他的人，他有必要提醒他：“你这样的婚姻不行。”
“阿洵，女孩子不会喜欢没有感情的婚姻。”
秦洵薄唇扯了下：“她也不会喜欢我。”
“就这样维持着挺好。”起码，她人还在秦家。
不会离开。
“你啊……”老爷子真是突然摸不透他心思了，当初联姻出事的时候，明明可以换成慕瑶的。
他不要。
“爷爷，没什么。”秦洵不想聊这些，他脑中现在闪过的都是姜扶熙穿着吊带裙的模样。
像夏日摇曳在微风里娇俏的小荷花，生生闯进人眼。
“你不说，我不问。”老爷子起身：“刚回国很累，先去二楼洗洗。”
秦洵点头，上楼去二楼卧室洗个热水澡。
按下淋雨阀门，秦洵解开衬衫扣子，将手机放到大理石台上，按下免提打给别墅的保姆阿姨刘婶。
刘婶那边很快接了：“大少爷，您回国了吗？”
秦洵指尖淋到滚烫的热水下，热水很烫，落在男人漂亮的手背瞬间烫出一层红晕，秦洵侧眸看向手机屏幕，将热水阀关：“姜扶熙在家吗？”
这……少奶奶跑了。
刘婶正想跟他汇报这个事，又怕挨骂。
毕竟姜扶熙搬走搬的突然，她都没察觉。
等她发现的时候，她都把行李箱运送出去了，家里的衣柜，她的衣服全部拿走了。
“大少爷，对不起，我没有看住少奶奶，少奶奶突然走了。”
“我问她要去哪？她不告诉我。”刘婶害怕秦洵责罚她，声音都颤抖起来。
秦洵没想骂她，垂下漆黑的眸：“好，我知道了。”
“大少爷，少奶奶可能是置气，她觉得……家里没人关心她……”刘婶小心翼翼解释。
不是没人关心。
是不敢关心她。
没人知道，他经营这段婚姻需要小心翼翼。
秦洵唇角抿了下：“刘婶，她很快会回来的。”
刘婶明白，瞬间松口气：“好，大少爷，我会等少奶奶。”
挂了电话，秦洵又给陈赞打了过去：“陈秘书。”
陈赞刚到公司，在喝咖啡，接到秦洵电话，马上端着咖啡杯接听：“秦总，我在。”
“帮我查一下姜扶熙去哪里了？”
啊？查少奶奶？
陈赞愣了几秒，以为自己听劈岔了什么？少奶奶不是回别墅了吗？还能去哪里呢？
“在听我说话吗？”秦洵听不到他回应，声音有点怒。
陈赞被他声音激得一吓，慌忙回：“秦总，我马上查。”
“就这样。”秦洵关了免提。
站在淋浴下开始洗澡。
她要钱，就算不喜欢他，也不至于舍得他这么一个大金主真离婚。
秦洵沉口气，不想自己心里克制不住的怒气如翻腾的沸水在涌出来，努力冷静告诫自己，就当她耍脾气要钱。
再忍忍就好了。
*
CBD公寓。
姜扶熙从机场那边回来后，心情有点复杂。
进门后，愁眉苦脸地坐在沙发上沉思起来，秦洵竟然不同意离婚？
明明，她给他台阶。
自己可以净身出户离婚，他怎么还不答应？
爷爷晋升，她会保密，也不会捣乱。
他到底为什么坚持呢？
明明都在国外陪慕瑶过生日了，就不能利落点离婚吗？
姜扶熙想不明白，心情又糟糕。
离婚协议书被他撕毁了。
她只能重新打印一份，明天寄到他公司让他签字。
姜扶熙心烦意乱想了会，手机响了，她以为是乔琳的电话，结果拿出来一看，是宠物店的电话。
“姜小姐，你订的银渐层猫猫我们安排快递小哥给您送上门，您记得签收一下。”
她的猫猫到了。
姜扶熙听完店老板的电话，心情好了很多：“好，谢谢。”
挂断电话，姜扶熙起身开始给猫猫做小窝。
叮咚一声，手机又响了。
姜扶熙拿出来一看，竟然是秦洵的转账短信？
他真给她转了三百万？
她——这次不要他的钱了，姜家找她，她就装死好了。
第7章
到姜家以后，她就再也没笑过。
姜扶熙将三百万原路还过去，起身去接猫猫。
猫猫是她在宠物店选了两天，一眼选中的银渐色奶猫。
小时候，没有被姜家从贫民窟带回去的时候，她曾在贫民窟老房子养过好几只小猫。
后来，她离开了，猫猫就跑丢了。
想起那些跑丢的猫猫，姜扶熙鼻尖就酸涩了，尤其，她想抚养她的婆婆了，婆婆是50岁左右捡到她，她本身也是无依无靠的人。
把她捡回来后，没有亏待过她一天。
哪怕她其实过得很辛苦，但也不会让姜扶熙吃苦。
别人家给小孩喝的牛奶，婆婆也会买给她。
别人家小女孩的花裙子，婆婆宁愿自己少吃一顿饭，也要省出钱给她买漂亮的花裙子。
别人家有什么，婆婆都会努力给她。
更不会强制剥夺她的小爱好。
那三只小猫就是她送给姜扶熙的生日礼物。
当时她拿到婆婆给她猫猫，开心的三天都没睡觉。
猫猫是婆婆的礼物。
也是她对她的爱。
哪怕她们没有血缘。
但她对她的爱意早就超越亲生母女。
也是在贫民窟的那些日子，是她和婆婆还有那些猫猫过的最开心的日子。
后来到姜家，她就再也没笑过，姜家把她当砧板上的肉一样培养，不许她见婆婆，不许她和贫民窟的人有所联系，更也不允许她有自己的喜好。
现在婆婆年纪大了，被政府送去了养老院。
姜扶熙婚后被秦家限制自由，很久没有去养老院看婆婆了。
想到婆婆，姜扶熙抱起猫坐到沙发上，给婆婆打电话了，养老院允许老人家带手机，方便她们联系家人。
姜扶熙找到婆婆号码拨过去，婆婆正在养老院的葡萄藤下乘凉，她现在60多了，腿脚已经开始不利索，但脑子还清醒。
听到姜扶熙的声音，婆婆一下泪眼婆娑了：“熙熙，是你吗？”
姜扶熙好久没听到婆婆的声音，嗓音一下哽咽住，差点哭出声，但她不想婆婆担心她：“嗯，是我婆婆。”
“婆婆，你在养老院还好吗？我这边安顿好工作，我就来看你。”
婆婆住的还行，没什么委屈：“我住的挺好。”
“熙熙，你能出来了？”
婆婆年纪大但记事清晰。
姜扶熙结婚那天，姜家人就给她打电话了，警告她不要找姜扶熙。
她是秦家少奶奶。
身份尊贵，不能被人挖出是私生女和贫民窟背景。
而且，秦家是政界大佬，姜扶熙婚后不能随便出来，让婆婆别惦记姜扶熙。
婆婆记着呢！
她只要熙熙嫁得好，嫁得幸福，她哪里会主动找姜扶熙？
更不会想着让姜扶熙来看她。
“可以出来的，婆婆，我要离婚了。”姜扶熙握紧手机，低声说：“婆婆对不起，让你失望了，我没有能力经营好我自己的婚姻。”
离婚？
婆婆怔了几秒，温柔开口：“熙熙别这样说自己，无论发生什么，婆婆都是站在你这边。”
“如果你过得不开心，婆婆支持你离婚。”
“婆婆不会觉得对你失望，我们熙熙开心最重要。”
大概，这个世界上最宠最包容她的人也就婆婆了，姜扶熙原本还怕婆婆知道自己要离婚会特别生气？
“婆婆，你对我真好。”
婆婆温声沉口气：“熙熙，乖，婆婆老了，也没办法看着你一辈子。”
“但是既然你这次做了决定，婆婆知道你应该过不下去。”
“别担心，往前看。”
姜扶熙揉揉红红的眼眶，嗯一声：“好，婆婆。”
“乖，婆婆在这里很好，你别担心我，好好照顾自己。”婆婆继续叮嘱她。
一声声温柔细语。
如细密的针全部灌入姜扶熙的心口，一瞬让她恍惚间回到了贫民窟，回到了她们的砖瓦房，她乖巧趴在婆婆腿上，听婆婆给她讲人生道理。
婆婆文化不高，但是她对她却特别温柔。
就算她做错事。
她只是温柔炭拿个小竹竿，敲敲她手心，让她长记性，却不舍得下重手打她。
“婆婆……我这次一定要离婚。”姜扶熙咬着唇，心脏酸痛的不行，她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彻底对谁敞开自己的心扉。
哪怕闺蜜乔琳都没有。
而且，无论是被带入有钱的姜家还是嫁给高门政商世家的秦家。
她没有一天过得开心。
也从来没人关心过她的内心。
她活得很累。
好在，以后不会了。
“婆婆，您保重，我会赚很多钱，把您接出来养老。”姜扶熙怕聊下去自己情绪失控，被婆婆听出来自己要哭。
她赶紧先挂了。
等挂断电话，她才放下小奶猫，起身去卫生间冲脸。
反复用冷水冲洗了好几下，姜扶熙才压抑住差点崩盘的情绪，抽了张纸巾擦干脸上的水珠。
准备给小猫喂一点猫粮。
刚走到沙发边，手机铃声响了。
姜扶熙拿起来看一眼，竟然是秦洵？他几百年不会主动给她打电话的？姜扶熙盯着屏幕上跳跃的秦洵两个字。
思绪恍惚了几秒，回过神后猜测大概是因为她退还了三百万。
“喂。”
“姜扶熙，你想怎么样？”果然是退钱的事，电话那端，清俊的男人声音有些压抑的沉闷：“嫌少吗？”
姜扶熙抿唇：“没有，我不要。”
“秦洵，我只想离婚。”
离婚，又是离婚。
秦洵莫名有些心口烦躁，抬手胡乱扯了下黑色浴袍的系带，声音有些浓稠的阴：“为什么这么着急离婚？”
姜扶熙不想说，因为没爱的婚姻，她有些坚持不住，而且她重活一次了。
不想再重蹈覆辙，让自己陷入重度抑郁症的绝境。
“我想自由。”姜扶熙深呼吸，缓缓给出她觉得最合理的离婚解释。
自由？
秦洵：“我不会离婚的。”
姜扶熙知道，他要考虑老爷子晋升，还有家族其他人的看法：“秦洵，对不起，我坚持不了。”
“而且，我们是隐婚，我们两人秘密离婚，不会对爷爷晋升有影响。”
“我明天会再给你一份离婚协议书。”
说完这些，姜扶熙不等秦洵再开口，她先挂了。
以往，姜扶熙可不敢挂秦洵这只大老虎的电话，这次算是她翅膀硬了，不想当上一世那个见到秦洵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唯唯诺诺又弱怂的软包子。
秦洵那边确实很意外姜扶熙突然变得这么强势了？
看着手机屏幕传来嘟嘟嘟的忙音，男人薄唇瞬间有些说不上来的气恼涌出来。
她这是迫不及待要离婚？
秦洵放下手机，眉间的暗色怎么都挥散不去，抬头间，陈赞上来二楼敲门：“秦总，您洗完澡了吗？”
秦洵脸色不好，回头嗓音就凶了：“进来。”
听到这么凶的一声进来。
陈赞本能哆嗦了下，抱着调查到的监控照片，赶紧按下卧室门把进来：“秦总，这是您刚刚让我查的少奶奶搬去的地方。”
第8章
不用再吃苦涩到让她反胃呕吐的备孕中药。
听到是跟姜扶熙有关。
阴鹜满满的男人瞬间缓了下脸色，朝陈赞伸手：“她搬去哪里了？”
陈赞狗腿地将调取的监控照片递给秦洵：“秦总，少奶奶搬去CBD一处叫云景雅苑的拆迁小区住了。”
“我查了她租的房子，是她闺蜜乔琳小姐名下的。”
秦洵低头认真看了下手里那几张照片。
照片上，这个从未在他面前露出过如此开心甜美笑脸的女人，此刻却挽着她的闺蜜，开心又雀跃，仿佛逃离他是一件幸福的事。
事实是，她应该确实想逃离他和这段婚姻了……
秦洵意识到这点，俊美的脸下意识紧绷起来，不过他常年混迹政商两道，不至于那么快被人察觉他这些失态的微表情。
秦洵将姜扶熙的监控照片放到一旁的桌上，侧眸看向陈赞：“陈赞，你查一下，沈观京是不是回国了？”
陈赞完全没听过这人的名字。
“秦总，这位是？”
秦洵有些不悦：“陈赞，你想打听我的私事？”
陈赞不敢多嘴，下意识就当他是秦总下一个商业对手，马上点点头：“对不起，秦总，我马上去查。”
“出去。”
陈赞点头，飞速下楼去调取沈观京的资料。
秦洵靠在黑色的斗柜边，俊美的脸被落地窗的反光衬得有些暗色重重。
姜扶熙，我不会离婚的。
既然嫁给我，就别想逃离我。
在斗柜边站了会，秦洵手机响了，是越洋电话。
秦洵看一眼，放到耳边：“慕瑶。”
慕瑶同样站在英国公寓的落地窗边，手指绕着窗帘，看向玻璃窗外伦敦的地标‘伦敦眼’，轻抿红唇，小心翼翼先道歉：“秦哥哥，对不起，这次是我莽撞了，我有些开心过头，把你给我过生日的照片传到了我的INS，对不起，给爷爷竞选造成困扰了。”
秦洵垂垂眸，嗓音温淡：“爷爷已经处理了。”
“你不用自责。”
慕瑶还是小心翼翼地像委屈地要哭：“还是要说一声抱歉。”
“我不该给你和爷爷造成困扰，我以后不会随便发INS了。”
“我知道你已经结婚。”
秦洵沉口气：“没事。”
“你在英国好好照顾自己，我这里还有事。”
听到秦洵这么快要挂电话，慕瑶拽着透明蕾丝窗帘的手指下意识用力了，清丽的脸直接垮下来，但她不会真闹性子骚扰他，乖乖说：“好，秦哥哥你保重。”
“还有扶熙姐姐。”
秦洵嗯一声，先掐了手机。
等挂断电话，站在落地窗边的女孩瞬间转过身走向吧台边，抓起大理石台上的一瓶红酒，狠狠砸在正在给她打扫卫生的黑人保姆身上。
黑人保姆被她突然砸了一记，疼的马上嗷叫起来：“慕小姐，你干什么？”
慕瑶握紧指尖，像发狂的刺猬，浑身都是尖锐的倒刺：“滚，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