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回国

汝瓷展览进行5天，谢七安每日食谱就是面包+米饭+老干妈+火锅，无限乱序循环。</p>

英国饭......中国胃是碰不了一点儿！</p>

“终于要回去了~~”</p>

谢七安伸个大大懒腰，妈妈说她像猫，腰可以伸那么老长。</p>

这次展览非常成功！</p>

除非卖品外，其他瓷器都被藏家买走。</p>

即便如此，阿婆看起来并不开心。</p>

“阿婆，你在想什么？”</p>

谢七安上飞机后坐在张淑翠身边，挽着阿婆臂弯，圆溜溜儿猫眼中满是关切。</p>

“七安，你说不断创新痛苦，还是一生追逐更痛苦？”</p>

张淑翠拿自己的作品对比英国博物馆中古董汝瓷，还是差点儿意思。</p>

她是汝瓷传承人。</p>

烧了一辈子汝窑，张淑翠依旧没有一件天青瓷能达到老祖宗的烧瓷标准。</p>

最顶级的作品与真正汝窑相近程度也不过95%左右。</p>

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张淑翠明显感觉烧瓷力不从心，让她出一件......哪怕一件能追上老祖宗的天青瓷。</p>

她死也无憾了！</p>

“啊？”谢七安搔搔头，“我觉得不断创新和一生追逐都不痛苦。</p>

痛苦的是：还差一点儿！”</p>

还差一点就能创新成功；还差一点就追上前人步伐。</p>

终生拼搏奋斗，停留在距离终点一线之距......哪怕谢七安没有经历过这种遗憾，她都会为之遗憾的程度。</p>

“原来是这样啊！”</p>

张淑翠脸色陡然变得惨白，嘴唇微微颤抖。</p>

谢七安见状赶紧从包里翻出速效救心丸，倒出一小把喂进阿婆嘴里，紧张盯着她看。</p>

“阿婆，我叫空姐问问飞机上有没有医生？”</p>

她怎么感觉阿婆脸色更难看了？</p>

“你......咳咳！”</p>

张淑翠握拳轻咳两声，无奈又好笑地瞪七安一眼。</p>

“你还不如叫空姐给我拿杯果汁！”她倒吸一口凉气，“药丸子这么苦，你还喂我那么一大把。”</p>

苦得人舌根发麻！</p>

“嗷嗷~”</p>

谢七安赶紧起身去找空姐要水，没注意到张淑翠眼中的孤寂落寞。</p>

张淑翠缓缓闭上眼睛，七安的话，宛如利箭正中眉心。</p>

她可不就是差一点儿？</p>

就差......就差最后那几个百分点，迈过去，她就能还原宋代汝窑天青瓷的风采。</p>

那一线之距，似隔着天堑，怎么试都过不去。</p>

谢七安带回一瓶矿泉水，看着张淑翠灌下去大半，温柔笑着告诉她要休息。</p>

“好！”</p>

她给阿婆盖上毯子，默默检讨自己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p>

没有啊！</p>

谢七安带着困惑回家，与阿婆分开后低声问老爸。</p>

“你没说错什么啊！”</p>

谢百泉同样一脸懵，女儿说的不仅没错，甚至还非常有道理。</p>

他胸中升腾起浓浓的骄傲，不愧是他闺女，高考701分的高才生。</p>

谢七安见阿婆大徒弟都没看出哪里有问题，彻底放心，准备愉快开启假期生活。</p>

她大拇指按在门锁上，响起清脆风铃声，打开门，弯腰，双手向门内挥舞。</p>

“父皇，请入殿！”</p>

“哈哈哈哈哈哈！”</p>

谢百泉笑得十分开怀，摸摸女儿小脑袋瓜儿，提着两人行礼进门。</p>

“你们爷俩儿，终于舍得回来了？”</p>

“妈，我爸给你买了包！”</p>

谢七安一个劲儿使眼色，谢百泉赶紧打开行李箱拿出方方正正的盒子。</p>

他忙展会忙得脚不沾地，把私房钱交给女儿，让她给老婆挑礼物。</p>

“礼物先放一边！”田梅推开他，“谢七安，你跟我说，为什么要报陶瓷专业？”</p>

“我喜欢瓷器！”</p>

谢七安开启“甩锅大法”，指指旁边提着行李，蹑手蹑脚往主卧走的老爸。</p>

“这算女承父业啊！”</p>

谢百泉感受到背后视线犹如高温激光，绝望闭闭眼，转身露出讨好笑容。</p>

“女儿说得对！”</p>

“对个屁！！！”</p>

田梅手中抹布往桌上一摔，指着谢百泉鼻子骂。</p>

“你一辈子在窑厂有什么出息？家里房子破旧成什么样？</p>

你赚那点钱儿够家里盖房子，够青云上兴趣班，够女儿上大学开销吗？”</p>

田梅矛头指向女儿，眼里尽是恨铁不成钢。</p>

“你听张雪峰说，金融不适合我们这样家庭出身的孩子学......行！我认！</p>

那好歹选医生或者教师类专业啊！</p>

为什么要选陶瓷......难道你想像你爸一样，老手粗得像树皮，钱却挣不回多少？”</p>

田梅胸口剧烈起伏，明显气得不轻。</p>

她今天登录女儿账号，想看看报哪个专业比较好？</p>

原本田梅属意金融、医生、教师类专业。</p>

上网听说，她觉得金融他们家确实没资源。</p>

不过供女儿学医，哪怕读到博士，他们也供得起。</p>

田梅怎么都没想到，登录账号后，看到女儿选择“陶瓷艺术设计”专业，眼前猛地一黑，差点没控制住双手给她改专业。</p>

“妈，我喜欢瓷器！”</p>

谢七安坐到田梅身边，拉起妈妈的手，毫不意外被甩到一边。</p>

“我从小跟着爸爸在窑厂长大，如果不是真的喜欢，怎么可能会选陶瓷专业？”</p>

“不行！”田梅固执己见，“我不同意！”</p>

“妈，你替我选专业，是想我完成你心中的遗憾吗？”</p>

谢七安闭闭眼睛，压压胸口火气。</p>

“妈，这是我的人生！”</p>

请尊重我的人生选择！</p>

谢七安才17岁，却有种从骨子透出来的心累。</p>

“你都是我生的！你跟我谈人生！”</p>

田梅看出女儿不想改专业，瞬间暴躁，拿出电脑就要给她改专业。</p>

她不会让女儿走谢百泉的老路！</p>

“妈！！！”</p>

谢七安把椅子重重摔在地上，田梅点按数控板的手悬在半空点不下去。</p>

“妈，该说的、不该说的，我在出国前都跟你讲过了。</p>

如果你不能尊重我的选择，执意替我改专业，那么我能做的就是不去上大学。”</p>

谢七安打开行李，把礼物扔给门后的躲着的谢青云，拉着行李离开家。</p>

她在出国之前就跟妈妈吵过无数次，妈妈好似听不见一样，固执要她选医科，还说穿白大褂，不吃青春饭，越老越值钱。</p>

呵呵！</p>

每个行业都有好、有坏，妈妈怎么就看不见那些坏的方面呢？</p>

“有本事你就永远都不要回来！”</p>

田梅带着哭腔怒吼，谢百泉见女儿提着行李头也不回离开家，赶紧跟上去。</p>

“闺女，你打算去哪儿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