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地毯很厚，一点都不疼，她却委屈得掉下眼泪。</p>特意为他穿上的高跟鞋，不合脚，也不合她的审美，只因为他喜欢。</p>
他真的喜欢这样的鞋子吗？</p>
不，他喜欢的是成熟妩媚的尹素。</p>
东施效颦，她怎么那么可笑啊？</p>
擦掉眼泪，手机亮了一瞬，点开便瞧见了蒋兆深发过来的短信。</p>
临时有应酬，下周再去看你，早点睡，乖</p>
乖？</p>
她嘲讽的盯着那个字，仿佛要把手机看穿。</p>
现在让她乖？</p>
早干什么去了！</p>
退出聊天框，白雪年立即去翻朋友圈，弹出来的第一条，便是尹素发的。</p>
红酒鲜花，美食美景，外加一只男人的手。</p>
那只手上戴着一块男士腕表，表是白雪年送给蒋兆深的生日礼物，他一直戴着……</p>
这就是成年男女的心照不宣？</p>
应酬两个字，还真是万能都借口呢。</p>
呵。</p>
白雪年眉目冷冽的从地上爬起来，踢掉不合脚的高跟鞋，赤着脚走进浴室。</p>
放了满满一浴缸的冷水，毫不犹豫的，穿着裙子躺了进去。</p>
她的人生从认识蒋兆深的那一天开始，就没有乖这个字了。</p>
是他自己说的，不用乖，她只是听他的话罢了。</p>
……</p>
烛光摇曳，音乐款款，窗纱朦胧，气氛恰到好处。</p>
尹素举起手里的酒杯轻尝了一口，唇瓣都被染上了一丝魅惑，桌下女人白皙的腿过了界，无意的碰了下男人裹着西装裤的长腿，暗示意味十足。</p>
蒋兆深唇角含笑，姿态闲适的看着她，“你喝醉了。”</p>
“嗯，是醉了。”尹素痴笑一声，红唇勾勒出妩媚，“酒后吐真言，蒋先生……今晚就别走了吧。”</p>
蒋兆深撩起唇角，漫不经心的笑着说，“就算我留下来，也不代表什么，这点你应该清楚。”</p>
“我清楚，但我不在意。”尹素痴迷的看着英俊矜贵的男人，良久，起身离开座位。</p>
绕过餐桌，女人细长的手指挑逗的抚上男人的手臂，然后是肩膀，然后在他耳边吐气低语，“兆深，留下来吧，嗯？”</p>
她凑近了，蒋兆深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淡雅的幽香，很有品味，可惜……他不喜欢，甚至有种败兴感。</p>
他扯开女人的手臂，端起红酒品尝，“去洗个澡吧，我不太喜欢香水味。”</p>
“好。”精心准备的香水被嫌弃，尹素一点都不介意，成年人之间，有些话不用说得太直白。</p>
但他愿意留下，这对她来说，简直是太惊喜了。</p>
八年了，她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太不容易，历时数年，乃至愿望即将达成的时候，她居然还会觉得紧张。</p>
紧张到朝浴室走去的脚步，快到跟平时端庄的形象大相径庭。</p>
搁下酒杯，蒋兆深看向窗外，表情寥寥，意兴阑珊。</p>
愿意在他身上花八年时间的女人，不管目的是什么，有这样的耐心……给一个机会又何妨。</p>
爱情什么的，太虚无缥缈，也不实际，他只追求舒适度。</p>
但他这些年没有女人，也并不是没有让他舒适的对象出现，工作和白雪年，他实在是分身乏术。</p>
此时此刻……或许只是寂寞。</p>
白雪年长大成人，再也不是蜷缩在他怀里，像猫儿一样的孩子。</p>
怅然若失之后，寻求慰藉是人之常情。</p>
为什么会怅然若失？</p>
男人英俊的脸上浮起一丝晦暗复杂。</p>
蒋兆深无法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案，或许……吾家有女初长成，这句话最能概括他的心境。</p>
烦躁的心境。</p>
搁在桌上的手机突兀的响起，打破了这个寂寞的夜，也打破了他的烦躁。</p>
蒋兆深花了三十秒接电话，然后一秒钟都没有犹豫就起身离开了。</p>
他甚至没有跟还在洗澡的女人打声招呼。</p>
因为没有必要。</p>
尹素洗完澡，穿着精心准备的睡衣走出卧室，迎接她的，只有桌上冷却的美食，和半杯残酒。</p>
热情冷却，她脸色有些苍白，但却并没有因此失去了理智。</p>
她给蒋兆深打电话，对方很快接了，低沉的嗓音隔着电话，旖旎全无，“小白发烧了，我回去一趟。”</p>
简单的一句，算是解释，但没有半点歉意。</p>
是了，他们之间，她是主动追求的一方，他看着心情偶尔施舍，这样不对等的关系，自然是不会有歉疚之类多余的感情。</p>
对此，尹素早已习以为常。</p>
挂断电话，尹素坐回之前的位置上，将冷掉的食物慢慢吃掉。</p>
男人的离开，她并不意外，但却很难不被影响心情。</p>
庄园里养着的那只小恶魔，总有办法破坏她的好事。</p>
只可惜了这样好的机会，这样好的夜晚。</p>
发烧了？</p>
呵。</p>
尹素吹掉桌上的蜡烛，唇角勾着笑，双手合十，诚心许愿。</p>
许愿那只小恶魔能发烧烧死在今晚。</p>
……</p>
凌晨两点，车子的引擎声在别墅里响起又熄灭。</p>
蒋兆深行色匆匆的走进别墅。</p>
一进门，就皱眉问门口的佣人，“小白怎么样了？”</p>
佣人表情有点闪躲，“小姐……”</p>
蒋兆深换好拖鞋，皱了下眉心，“叫医生了没有？”</p>
“……没有。”佣人急忙补充，“小姐不让叫医生。”</p>
“胡闹！”</p>
低低沉沉的声音回荡在别墅里，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p>
佣人低垂着脑袋，支支吾吾的传递着白雪年的话，“小姐说……小姐说，反正蒋先生也不关心她，让她自生自灭算了，谁要是给医生打电话，她就把生病的事赖到谁的身上。”</p>
“那就由着她生病？”</p>
蒋兆深眼底掠过一丝寒意，说完这句话已经抬腿朝楼梯走，连背影都散发着不悦，“去叫医生！”</p>
“是，蒋先生。”</p>
整栋别墅的人，大气都不敢出，手忙脚乱的联系家庭医生。</p>
蒋兆深并未过多的苛责佣人，因为他完全了解小姑娘折腾人的手段，家里的每一个人，从佣人到保镖，甚至是他，也都时常被她折腾得叫苦不迭。</p>
今晚……是他不好。</p>
他爽约了。</p>
他确实是故意的。</p>
有些事，即便没有说破，他也不是毫无察觉。</p>
十八岁的少女对一个男人毫不设防，这便是最大的危险。</p>
察觉到这种危险，才是他准备疏远她的唯一理由。</p>
但是，即便他不能来，她也不该做伤害自己的事。</p>
蒋兆深深邃的眼底铺陈出一丝无奈。</p>
这些年他忙着在商场开疆拓土，没有多少时间陪着她，所以几乎对她的要求百依百顺，养得她确实有点无法无天胆大妄为。</p>
上了二楼，站在卧室门口的罗风冲他颔首，“蒋先生。”</p>
蒋兆深稍作停顿，“到底怎么回事？”</p>
罗风低着头，如实汇报，“白小姐偷偷泡冷水澡，所以才受了风寒，她……回卧室前问了你跟尹秘书的事。”</p>
“罗风，你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p>
蒋兆深推门往里走，进去之前，丢下一句话，“自己去领罚。”</p>
罗风垂下脑袋，“是，蒋先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