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要用指尖血验证真心的,到底能是什么正经神灵啊!何淑宴要是一直这么蠢......算了,何淑宴就算一直这么蠢,凭她的家世地位,也当不起这王妃之位。见何淑宴神色坚定,吴姤也只能认栽了,“妾愿意为王妃祈福,只是这总该有一个期限吧,万一这贱婢是在说胡话,咱们总不能被她蒙骗一辈子吧。”这倒也是个问题,但不等何淑宴开口,惜君就抢先给了答案。“吴贵妾不必担心,我家乡供奉送子观音的妇人,最长也不过两三年便可得偿所愿,王爷与王妃身份尊贵,只要吴贵妾潜心祈求,我相信时间只会更短,没准不出半年,就能有好消息呢。”她跪在地上,脊背笔直,一双桃花眼明媚又真诚,看不出丝毫算计。但那张樱桃口中说出的话,却异常狠毒。她说只要诚心便可求子,还定下了半年的期限。若是半年时间一到,王妃没能有孕,恐怕不会觉得是这送子观音不灵验,反倒是要先怀疑她不诚心了。“这一点你大可放心,这府里上上下下,再没有谁能比我更希望王妃早日诞下子嗣了。”这话倒不是假的。何淑宴自己生不了孩子,就紧盯着后院这些妾室们的肚子。她先前说王府后院的妾室们肚子都不争气,其实还不是她这个王妃的手段实在是太争气了。宁可大费周章从府外找通房丫头替她生子,都不肯让府上的妾室受孕。其根本原因还是从府外找的,大多出身贫寒,即便是像惜君这般从小官府上招来的,也只是个不被放在心上的远房侄女,碍于那一点亲戚情面才养在府上的。而府上的妾室,那些没有身份背景的,早就被何淑宴清理了。余下的几乎都有朝廷官员做靠山,这个的庶女,那个的义女,这个送个侄女,那个就要送个外甥女,都是上得了台面的朝廷官员。像吴姤,就是三品左散骑常侍的庶女。王爷早就有话在先,府上不论身份,但凡有妾室能诞下子嗣,便提为侧妃。有朝廷官员做靠山,有子嗣傍身,又是王爷的侧妃,这便断绝了何淑宴要抱养那个孩子的心思。既然那些妾室生下的孩子不能为她所用,她自然也不会允许这样的孩子出生来争抢本就不配他争抢的东西。吴姤原本是怀过一个孩子的,但她自己都还没有察觉时,便被一盏味道鲜美的海鲜汤给堕了。府上的姬妾都清楚,王妃膝下一日无子,她们的肚子就得冷清着。哪怕惜君这个贱婢能侥幸怀上,在没能平安产子之前,她们怕是都不能轻举妄动。何淑宴也明白了吴姤话里的意思,彼此心照不宣,她微微勾唇露出一个和缓的笑容来,“你能想明白,那是最好不过了。”若是想不明白,她还要费些心思呢。“你回去准备吧,明日辰时一刻到我院中,正式开始供奉祈福。”吴姤这会儿硬气不起来了,只能躬身应下。“惜君你也回去吧,正好你们两个顺路,以后就是姐妹了,一同回去,路上还能说说话,熟悉熟悉。”惜君躬身,“婢子告退。”姿态比吴姤做的可恭敬多了。对比之下,何淑宴难得对惜君有了点好脸色,“去吧,回去好生休息,你太瘦了,这身子骨得好生将养着。”要死,也得等到王府的世子出生那日才行。惜君谢过王妃关心之后,与吴姤先后走出衡芜苑的门。才出了衡芜苑的大门,吴姤的脸色就彻底冷下来,“贱婢,我倒是小瞧你了!”惜君依旧保持着在衡芜苑中的恭谨模样。这府里处处都是眼线,容不得她松懈。“奴婢不明白贵妾的意思,还请贵妾明言。”吴姤本就在气头上,见她这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少跟我装蒜,别以为我不知道,就是你在王妃面前进谗言,才害得我以后日夜叩拜那劳什子观音邪神!”“贵妾慎言!”惜君耐心劝道:“那送子观音很是灵验,才不是什么邪神,我家乡有很多人诚心供奉之后一举得男,且诞下的孩童大多聪慧。”“奴婢方才在王妃面前所说,句句属实。”似是为了取信于吴姤,惜君将自行供奉和她人代为供奉的区别说与吴姤。吴姤听完,目光闪烁。所以,其实何淑宴原本可以自行供奉,她不愿花费那个心思,便逼迫她代为供奉?原本只需要日日供奉,换成她就要日夜跪拜,还要以指尖血抄经。何淑宴为了省事,倒是想要用她的性命来填啊!“还请贵妾知悉,之所以需要壬申年九月初九日生辰的女子代为供奉,也是求一个九九归真,得成圆满,绝非我胡编乱造。”惜君说得言之凿凿,就连吴姤都相信了,更别说隐在暗中听两人争执的婢女了。婢女回到衡芜苑,将听到的内容如实禀报。“如此说来,那惜君应该并未说谎。”嬷嬷思忖着开口。婢女迟疑了片刻,才道:“若送子观音当真如此灵验,那惜君还留着吗?”通房丫头也找了十几个,但能成功爬上萧臣毅的床的,就只有惜君一个。留着惜君,也不过是为了借腹生子。但若是王妃有机会自己生了,那“腹”的存在,也就可有可无了。“先留着,待到我顺利生下麟儿,再一并处置了。”依照惜君的说法,她想要有孕,最快也得小半年。但惜君的肚子若是争气,小半年的时间都能显怀了。总得做两手准备,大不了等到那个孽种真的挡了自己儿子的路时,再处置了便是。嬷嬷和婢女并未多言,她们都是何淑宴从国公府带过来的,自然事事以何淑宴为先。也是在衡芜苑大门口和吴姤争执一番就分道扬镳,惜君才知道,她和吴姤根本就不是一路。惜君回到碧水台时,夏荷和冬雪还在一起调配香料。秋月在厨房准备了香汤,只等惜君回来洗漱。惜君膝盖上的伤不能碰水,便由春堂伺候着用绢布浸湿了擦拭一番,又重新给膝盖的伤换了药。换药时,惜君多看了一眼那个药瓶子。她记得上午上药时,药膏的颜色红得像血,比这鲜艳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