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温亦欢认得出来这是江偃的声音，这些年来，不管家里有个什么大病小痛叫的都是江偃。他上学的时候就被因为在医学上有惊人的天赋称为医学天才，进入医院更是完美的完成了好几个被称为奇迹的手术。想要预约他做手术简直难如登天。但他对墨允谦也是真的好，无论墨允谦什么时候叫他，就算后面要加班到三天不睡觉，他都会为墨允谦抽出时间来。墨允谦不知道江偃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交代了一堆他早就说过的关于温亦欢伤势的处理方法。反反复复说了三遍。刚才明明还在说伤势，可是话题又一下跳到了温亦欢身上。这些年来，他们从来不会干涉对方的感情的生活。墨允谦蹙紧眉心，江偃加大了音量继续说：“有些女人，就算你把一颗真心捧在她面前她也不懂珍惜。这些年来，你的心被她践踏的还不够吗？你说你这又是何苦？以你的条件，只有你勾勾手，为了墨太太的位置，荔城的名媛恐怕会抢破头。”墨允谦凛声低吼道：“够了，江偃！这辈子，下辈子，我墨允谦认定的妻子只有温亦欢一人。上穷碧落下黄泉，温亦欢在哪，我就在哪儿。她就是好，谁都代替不了的好！要是今天说话的别人，早就在荔城查无此人了。你知道我的底线，这话要是你下次再说，就算是你我也不会客气的！”温亦欢倚靠在门口，卷翘的睫毛上沾着氤氲的水光，再动人的情话也不如他十年如一日的深情。别人的情话或许只是说说而已，而他是把每一句话都刻在了DNA里。江偃继续语重心长的说：“阿谦，我说的话你好好考虑考虑。”房间里传来了拳头重击桌面的声音，墨允谦声音又冷又狠的砸了过来，“江偃，你要是再继续说下去，我不确定你能不能继续好好的坐在我面前。”江偃站起身，他拍了拍墨允谦的肩膀，“行。”江偃一打开门就看到了温亦欢站在门口，但他脸上完全没有那种被抓包了的愧疚和尴尬，他大方的朝着温亦欢微微颔首。他完全不避讳温亦欢在场，他朝着门内的墨允谦大声说道：“阿谦，真心只能给懂的人。”一个茶杯砸了过来，险些就要砸在温亦欢额头上，所幸江偃眼疾手快接了过来。他冲着温亦欢歉意一笑，像是在说：我这兄弟脾气有些暴躁，你多多担待。江偃走到了走廊的尽头，“江医生，请等一下。”虽然脚瘸了，但温亦欢还是以最快的速度走了过去。江偃眸里带着温和的笑意，“怎么了，温小姐。是刚才听到我说你的坏话想要责罚我呢？”明明是揶揄的话，可是从他嘴里说出来却不带半分恶意。温亦欢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不是，我是想请求你一件事情。”听到温亦欢的话江偃明显来了兴趣，“哦，那你说说。”温亦欢眼神诚挚真恳的看着江偃，“你能不能不要生阿谦的气？他性格清冷孤僻，这么多年来他就你一个朋友。在他心里，你一直把你当做家人一样的存在。如果你生他的气，他一定会非常难过的。”“阿谦？”江偃一下就抓住了温亦欢话里的重点，温亦欢害羞的脸一下就红了。所幸江偃没有追究，他摇头失笑，“从来只有我主动联系他，哪有他来找我的时候？恐怕就算我生气，他也察觉不到吧？”温亦欢绞尽脑汁的想要替墨允谦把话圆回来，她还没想出来江偃又再次开口：“温小姐，饶是阿谦性格在清冷孤僻，可他对你从来都是热情似火。他从不吝啬表达对你的爱意，只是这些年来，他的热情被称为飞蛾扑火也不为过。”温亦欢有些心虚的低头，墨允谦对她到底有多好，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江偃清了清嗓正色看向温亦欢，“温小姐，真心只能留给懂的人，这话也是对你说的。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花有花期，感情又未尝不是呢？感情向来是旁观者清，其实我能看得出来你对阿谦也不是全然没有感情。既然有感情，又为什么要抑制住呢？人生短短几十年，倘若因为什么不相干的事情耽误了，这些错过的大好时光也未免太可惜了，不是吗？”是啊，上一世错过了一辈子呢。温亦欢眸子里蓄着氤氲的雾气，她已经看不真切江偃的脸了。江偃温声说道：“要是阿谦知道我把你惹哭了，恐怕是罪上加罪。”温亦欢笑出了声，江偃又缓缓说道：“从小我爸妈就教育我，想要看清一个人从来不是靠道听途说，而是用自己的心去感受。其实我从来不认为你像外界说的那样任性，每次阿谦生病的时候，我向佣人交代注意事项，我注意到你都在悄悄的用笔记下来。好几次阿谦高烧不退的时候，佣人在旁边都睡着了，我有看到你给阿谦递水换毛巾，还注意观察着他的体温。”本以为这些事情从来没有人知道，没想到江偃居然看到了。谢思华和白茉茉一直在她耳边说墨允谦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害的多少家庭家破人亡。她伤害他，那就是在替天行道。温亦欢明明在心里把这些话重复了上千遍，可是一回忆起墨允谦看向她时深邃真挚的眼神，她就控制不住自己。她做不到受理智的操控，真的不管墨允谦。所以她想，如果她偷偷做这些事情，老天应该看不到吧。看着温亦欢震惊又意外的表情，江偃继续温声道：“温小姐，这些事情我从来没有和阿谦说过。因为我想，你之所以偷偷做这些事情就是不想让他知道。如果我说了，你对他的态度还是像之前一样......”江偃的话说到这里顿了顿，他没说出的词温亦欢懂，恶劣。“让他一会儿在天上，一会儿在地上恐怕会让他更痛苦。生活是你自己的，痛苦还是快乐都是你的选择。”江偃看了眼时间，“不说了，我医院还有患者在等着。”恍然回过神来，温亦欢声音有些嘶哑，“江医生，我送你吧。”江偃摇头拒绝了，“我想，如果你现在去找某人，他一定会很开心的。”温亦欢看了眼书房的方向，江偃鼓励点头，“去吧。”，温亦欢转身离开了。到了楼下，江偃抬头望了眼天，他轻轻叹息道：“世间文字八万个，唯有情字最伤人。”他摇头离开，不知道是为了墨允谦，还是为了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