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这两句话在我脑海里晃了一晚上，成功让我在工作时心不在焉。

 周彦又敲了敲桌子：「想什么呢？」

 我猛地回神，目光看向他，心思不知怎么就飘向了家里的小娇夫。

 他还在充电么？一个人在家会不会无聊？等我晚上回去应该又要生气了吧。

 真奇怪，他是机器人，我为什么会想这些？

 我将脑袋的奇怪思绪晃出去，跟着周彦进到办公室。

 秉持着公事公办的原则，我一丝不苟地汇报，可他却好似心不在焉，等我说完良久才堪堪回过神来。

 「你的样本数据足够庞大到支撑你的结论吗？」

 我点点头。

 他又问道：「这其中也包括你自己么？」

 我诚实地摇了摇头。

 周彦：「加上你自己的话，会最直接影响哪部分数据。」

 我想了下：「女仆装男狐狸吧。」

 后知后觉我才明白，这是在问我喜欢哪种类型，好奇怪的问题……

 我抬眸看过去，他的脸被电脑屏幕严严实实挡住，只留有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忙碌着，敲出了残影。

 我轻咳一声，他的手指顿住，似乎才注意到我。

 「你怎么还在，出去吧。」

 「下次记得严谨些。」

 再没多说一句话，应该是我太过于敏感了。

 我转身出去带上门，与一直对我颇有照顾的林姐擦肩而过。

 她手捧着箱子，里面装满了杂物。

 我有些惊讶：「林姐，你辞职了？」

 她冲我笑笑：「是啊，我年纪不小了，准备跟他一起回老家了。」

 「他？」我瞪大了双眼，「你把仿生人买了？那你这几年岂不是白干了？」

 公司规定，如果测试师对仿生男友产生感情，可以选择买走，虽然有内部价，但依旧是笔不菲的数目。

 「买了。」她爽快地点头，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忍住了，只凑到我耳边，神神秘秘，「舒玉，听姐一句劝，像我们这种......仿生男友是最好的选择了。」

 「你记住，离职的时候一定要找老板买下来。」

 我不以为然：「让我花这么多钱，我宁愿孤独一辈子。」

 她却只是笑着拍拍我的肩膀，再没说些什么。

 林姐离开后，公司又招了新的女员工晓晓，性子胆小，怯生，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受到惊吓，像刚来的我一样，我有心帮她，半自愿加了班。

 夜已经深了，雨声纷纷。

 我走出公司电梯，余光里瞥到阴影下一个壮硕的男人身影，我快步离开，却在听到他的声音后一瞬间愣在原地。

 「主人。」

 001走出阴影，他换掉了女仆装，拆掉了多余的零件，换上了简单的休闲服，与真人无异，他娴熟地拎走我手里的包，挽住我的胳膊，又拿起伞：「主人，是我，别怕。」

 虽然从未限制过001的自由，但这还是第一次，他来接我下班，还是在这种天气。

 「你是机器人你知道吗？」我抽出手臂，指向外面，语气发冲，「下雨了你知道吗？」

 他却只看着我：「你生气了吗？」

 「有一点。」

 话音刚落下，他突然单膝跪在我面前，语气诚恳。

 「主人，别气，都是我的错。」

 我的脸蓦地烧起来：「这么多人呢，你干什么。」

 虽然已经深夜，但仍有不少躲雨的人没走，听到动静，纷纷用吃瓜的眼神望过来。

 自己做的孽，还得自己来收拾。

 我连忙拉他，没拉动，被迫蹲在他面前，戳他脑袋，小声吼他：「你快起来，你不嫌丢人吗？」

 「我只是机器人，你永远是我的第一条指令。」他的眼里有几分执拗的认真。

 我叹了口气：「可你淋雨坏了怎么办？」

 001仍旧半跪着，只是将脑袋慢慢地靠到了我的肩膀：「我淋雨会坏，主人淋雨会感冒了，感冒了会很难受，而我，修修就好。」

 我一时无言，有股酸涩的甜在心口蔓延。

 想起林姐的话，我默默感慨了一句：「我的钱包恐怕很快就空了啊。」

 他却不懂：「我防水，应该没那么容易坏。」

 我只是笑笑，把他拉起来，检查好他的衣服，撑起伞，拉着他迈入雨幕中。

 「给你起个名字吧，总不能老001的叫。」

 我观察着，发现他却没有我想象的那种兴奋。

 「不急。」他接过我手中的伞，换手搂紧了我的腰，轻飘飘地转移了话题，「主人，你喜欢我吗」

 说完便凑到我的唇角，偷亲了下。

 我摸摸唇角，模棱两可：「你说喜欢就喜欢呗。」

 「那，」他望向我，眼神又飘向远方，看不出神情，声音也发闷，「你会接受除了我以外的男人吗？」

 「你也不能算是个男人吧。」我打趣道，感受着他微愣的身体，又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我只会接受你。」

 他不自然地笑了笑。

 「喂，你到底要不要名字啊。」我皱起眉头，带他避开路上的小水坑，得到他肯定的回答，才扬起唇角，「等我想想啊，明天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