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程张氏慌张地踹着程清。</p>开什么玩笑！</p>
程家里自己都不够吃了，带程清回去算怎么回事？</p>
更何况，现在大旱，什么农活都干不了，让程清回去，那就是吃白饭的！</p>
家里那几口子还不得炸锅？！</p>
“你个死丫头，没点本事，连点粮食都拿不出来，你现在还想来祸害我？！你，你赶紧给我撒手！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回什么回，这才是你家！你就算死，也得死在这！别来膈应我！”</p>
程张氏眼看着从程清这里捞不到好处，瞬间跟程清撕破了脸，也不愿意带程清这个拖油瓶回去。</p>
程清一听这话，顺着程张氏的甩腿动作，松开了手，被她甩在地上。</p>
程张氏一看，立即跳开几米远。</p>
程清灰头土脸的，哭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娘，你就不管我了吗？”</p>
“你！我，我管你什么，你一个出嫁的女儿，跟我可没关系！我管不了你！”</p>
程张氏唯恐程清再黏上来，眼睛一瞪，一边说，一边飞快地跑了。</p>
哪里还有方才虚弱的，哆哆嗦嗦的模样。</p>
程清哀嚎的声音，还在随风而来，追在她身后。</p>
“娘，你就不要我了？娘，你可就我一个女儿，今天若你不要我了，来日可别怪我心狠！”</p>
程清坐在地上，望着程张氏的背影。</p>
无论她喊得多么凄惨可怜，程张氏愣是没有半点要回头的样子，全然忘了她今天来的目的。</p>
程清看着程张氏那跑得飞快的模样，撇了撇嘴。</p>
【就这儿，还亲娘呢，闺女的死活都不管，算什么亲娘！】</p>
程清不懂，以前的那个程清，是怎么被猪油蒙了心，天天倒贴娘家的。</p>
陆兴云和陆小小，望着一阵风似的，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程张氏，愣了几秒，齐齐地转过头来，目瞪口呆地看着，还坐在地上的程清。</p>
好家伙......</p>
他们都没想到，程清还有这样的一面。</p>
而且，今天的程清，竟然没有把他们家粮食，继续补贴娘家！</p>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p>
“可以起来了。”</p>
程清瞧见程张氏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野里，就听见身边响起一道熟悉的，冰冷的声音。</p>
她一偏头，才发现，陆远不知道什么时候，拄着拐杖走过来，正站在她身边。</p>
陆远站在那里，他个子颇高，虽然受了伤，只穿了一身简单的黑色褂子，却不显狼狈，反而有些清冷威严，只是站在那里，就无端端，让别人矮了一头。</p>
程清感觉，自己气势上就输了一截，想起之前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她讪讪地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那什么，我刚才都是信口胡诌的，我......”</p>
“进去吧。”</p>
陆远冷冷淡淡地打断了程清的解释，瞥了陆兴云一眼，看也不看程清，便转身一瘸一拐地，走进院子。</p>
陆兴云乖觉地走过去，一手牵着陆小小，一手捡起刚才被程清丢在地上的背篓。</p>
他也不知道程清刚才的动作怎么能那么快，一边哭着卖惨往程张氏身上扑，一边还不忘脱下背篓。</p>
陆兴云拿起背篓，想起程清刚才的心声，忍不住看向程清。</p>
程清这次，是看清楚了娘家人的嘴脸了，对娘家彻底死心了吗？</p>
若不然，他想不通，程清为什么不再帮着娘家。</p>
陆兴云正想着，陆小小挣开了他的手，她哒哒哒地迈着小短腿，跑到程清面前，抬起小小的手，替程清拍了拍身上的灰尘。</p>
“小小拍拍。”陆小小抬起小脸，看着程清，又踮起脚尖来，“小小呼呼，不疼。”</p>
程清微微有些怔愣地，盯着陆小小。</p>
这孩子......怎么会和她如此亲近？</p>
【她不是应该很讨厌我吗？】</p>
程清还没反应过来，陆小小就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蹲下来。</p>
程清缓缓地蹲下来，陆小小就对着她脖子上的掐痕吹气，“小小吹吹，爹爹不坏，娘别生气。”</p>
陆小小年纪不大，但这个年纪的孩子，说话本该利利索索的。</p>
但不知道是被以前的程清打骂太多次，还是怎么回事，陆小小说话一直磕磕绊绊的。</p>
但，意思还算明显。</p>
这小丫头，是来替她爹反黑的。</p>
程清也知道，陆远当时是在气头上，她这个做亲娘的，都下的狠心卖孩子了，陆远不生气才怪。</p>
说到底，陆远当时也没下死手，不然她也没那么容易挣脱开。</p>
程清不想纠结这些，抬手摸了摸陆小小的小脸，笑了笑，“好，不生气，走吧，我们回家。”</p>
陆小小顿时咧嘴一笑，“嗯！”</p>
她伸出手，主动地牵着程清的手。</p>
程清有些诧异，但也没说什么，反握住陆小小的手，站起身来。</p>
瞥见站在不远处，沉着一张脸，宛若翻版陆远的陆兴云，程清啧了一声。</p>
【死小孩儿，还是女儿贴心，女儿才是我的小棉袄。】</p>
陆兴云：“......”</p>
他无语地看了程清一眼，又看了看程清和陆小小交握的手，无意识地撅起嘴来，眼里划过一抹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委屈之色。</p>
下一秒，他抱着背篓哼了一声，转身径直走进院子。</p>
不牵就不牵，谁稀罕。</p>
程清没去理会陆兴云那个傲娇死小孩，拉着软软的女儿手，便进了院子。</p>
陆远已经端坐在正屋里。</p>
陆兴云将背篓放在地上，正和陆远说着，今天都挖到了什么。</p>
他今天挖了不少野菜，还有不少草药。</p>
他自己的背篓，和陆小小的小背篓，都装的满满的。</p>
“明天我再出去挖点野菜回来，上镇子上看看能不能换点米面来。”陆兴云望着陆远，说话极为老成，“爹，你放心，有我在，饿不着咱。”</p>
程清跨进门槛，听到这话，不由看了看陆兴云。</p>
【其实这死小孩儿，还挺懂事的。】</p>
要说，也是以前的程清不好，自己的孩子不在乎，去贴自己的娘家，也是有大病。</p>
程清心里吐槽着，没看见陆兴云听到她的心声时，不自觉地挺直了脊背。</p>
陆远瞥了一眼暗暗高兴的陆兴云，低声道：“把这些东西都带下去吧。”</p>
陆兴云刚要应声音。</p>
程清飞快地扑过来，一把按住背篓，急吼吼地看向陆兴云，“不是说好了，只要我把背篓带回来，这些石头就给我吗？”</p>
陆兴云忘了这件事，闻言便松开手来，“你要你就拿去好了。”</p>
程清眼睛一亮，飞快地弯下腰，将里面的石头捡出来。</p>
陆远看着她捧着那石头，爱不释手的样子，几不可见地一皱眉，眼里带上一抹探究，“程清，你要这些石头做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