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已经深夜了，沈淮之才从外面回来。</p>我睡觉一向很轻，在他进卧房时，我闻到了一股女士香水的味道。</p>
药感的玫瑰味儿，姜念惯用的味道。</p>
沈淮之轻手轻脚地躺到床上，许是实在太累了，他很快就睡着了。</p>
“嗡嗡——”</p>
沈淮之的手机嗡嗡地响着，有人连续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p>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我，这是姜念的消息。</p>
我偷偷拿起了他放在了床头上的手机，显示在手机屏幕上的消息赫然是一句：</p>
「明天还继续吗？」</p>
我手有点抖。</p>
沈淮之的密码是我的生日，我很轻松地打开手机，却发现姜念给他发了整整十几条消息。</p>
「今天感觉特别好，师兄觉得呢？」</p>
「上次我好像把内衣忘到师兄家里了，师兄可以帮我找一下吗？」</p>
「咱们的关系我不会往外面传，我不会让你难办的。（微笑）」</p>
......</p>
「明天还继续吗？」</p>
明天还继续吗？继续什么？</p>
我看着沈淮之的睡颜，突然觉得这张看了二十年的脸有些陌生。</p>
我往上滑，滑着滑着发现他们之间的聊天远比我和沈淮之要多。</p>
姜念会发表情包给他推歌，会在沈淮之上班时调皮地给他发“认真的男人最帅”，而一贯冷淡的沈淮之也会回应说“油嘴滑舌”。</p>
而那时我在干什么呢？</p>
我先天体弱，很难受孕。沈淮之不止一次告诉我想要一个孩子，我就辗转各地看医生，喝难以下咽的中药。</p>
我不适地吞了吞口水，仿佛那股令人作呕的药味还在口中。</p>
上个月沈淮之项目很忙，连我都没见他几面。但在每周导师例会之后，沈淮之都会陪姜念去吃火锅。</p>
火锅味道大，沈淮之并不喜欢。</p>
也许只是因为姜念的一句，「可是一个人去吃火锅很惨唉～」，沈淮之陪着她吃了无数次。</p>
可我只记得很多年前，沈淮之说火锅味道太大，很难闻，我就再没有让他陪我吃过火锅。</p>
去年沈淮之去法国出差，姜念给他发了一长串护肤品，他对照着一个个弄清楚，甚至为此列了清单，费劲帮她买齐。</p>
对话框里的转账也没有收。</p>
他从法国回来时，给我带了一串珍珠项链。我很喜欢，时常戴着。但今天才看见对话框里那极为刺眼的一句。</p>
「珍珠项链吗？我不太喜欢唉，太老气了。」</p>
......</p>
我很平静，出乎意料的平静。</p>
但心里好像破了一个大洞，“呼呼”地漏着冷风。</p>
我至今都记得高考志愿填报时，沈淮之兴冲冲地跑过来告诉我他选了医科大学。</p>
可按照他的分数，完全可以上国内最顶尖的学府。</p>
我想劝阻他时，他却伸出食指轻轻地摁压我的嘴唇。</p>
「我一定会治好你的，阿禾等我。」</p>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比高考完那天晚上的星星还亮。我们四目相对，含蓄却又热烈，一瞬好像比一辈子都长。</p>
时至今日，我依然忘不掉。</p>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成了别人的依靠，别人的骄傲，别人的灵魂伴侣。</p>
曾经以为最美好，最纯白的回忆里，早就有了别人的足迹。</p>
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另一个人的旗帜——</p>
在猎猎飞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