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们都是虎躯一震。

 在港产片里，他们通常喊打喊杀，但在这里，他们竟然很有礼貌，说着蹩脚的普通话，努力跟我们沟通。

 「南哥说了，不会再强迫你们见他。」

 「你们饿吗？我让人煮个面给你们吃？还是想吃别的？」

 「我不想吃面，」我妈也捂不住我的嘴，我大声说：「我要吃腐竹白果糖水！」

 他们立刻开了八辆车，护送我们去了一家驰名老字号。

 窗外的霓虹灯点燃了我。我低声对我妈说：「哇，这个太子爷最好，我喜欢他！」

 那老板们一见我们的车，立刻拉闸关门，疯狂催促客人快走。

 看他们近乎逃难的阵仗，我也害怕起来，揪着我妈的袖子：「怎么了？地震了吗？还是有坏人要来了？」

 「我们就是那个坏人。」我妈无奈地看我一眼：「他们会回来的。」

 很快，老板被枪指着脑袋，绝望地重新开门。连客人也被抓回来了，哪怕不吃东西，也得坐着。

 我点了一堆，试探着问那老板：「有干炒牛河吗？」

 「没有。」老板把菜单放到我桌上，笑着说：「这是甜品店啊，小朋友。」

 我转头想求个粤语翻译，猝不及防，只听咚的一声，那下属打了个响指，几个人把那老板的脑袋摁到了砧板上。

 「没有？那就麻烦你想办法。」

 吓得我勺子都掉了。

 那下属给我妈倒茶：「阿嫂，我跟着南哥十几年，即使他后背被人砍十刀，都没流过一滴眼泪！可是，你死后，我听见他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哭。枕头都哭湿了。」

 他叹了口气：「你要是真喜欢那七个男人，留着玩玩也行。南哥不在乎这些细节。」

 「南哥最喜欢小朋友，他要是知道自己有个女儿，一定很惊喜的。」他还帮我扎着小辫子：「无论这孩子是谁的，我相信南哥一定都会当自己的亲生女照顾的。」

 「走吧，我们回家。」妈妈牵着我，上了出租车，竟然没受到任何阻拦。

 所谓的家，其实是我妈在香港买的一套房子。

 我兴奋地扑到那软绵绵的床上，将毛绒小狗举高。

 「妈！我们再也不用逃跑了，是不是？」

 「希望吧。」妈妈敷衍地回答，顺手将百叶窗扒拉下来。「这些人怎么不走呢？」

 「妈！我刚才没吃饱，可以叫外卖吗？」

 我妈妈终于回头看我一眼。

 「如果你不想十几个厨师被绑上来做饭，也可以叫。」

 熬到第二天早上，我妈终于决定冒险下楼，给我买吃的。

 她刚走了没多久，突然，窗外爆发出一阵巨响。

 我扑到窗边，发现十几辆豪华跑车陆续开了过来，还没等我看清楚是谁，十几辆重型机车的炸街声紧随其后。

 对面就是维多利亚港口，我一抬头，发现海上飘来了十几艘金船，那阵仗大得像妈祖巡海。

 随着呜呜轰鸣声，直升机在半空盘旋，半天不降下来。

 海陆空都齐了……搞全国文艺汇演吗？

 我激动万分，生怕错过热闹，赶紧冲下楼去。

 谁知，街上升起浓雾，循着敲锣声看去，只见一个领路人在摇铃，尸体们在后面跟着蹦。

 我火速缩回头，赶紧反锁大门。

 什么文艺汇演接地府的？不，不可能是文艺汇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