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一宿未眠，全身冰凉。</p>

    阳光洒进杂物间，才发现天已经大亮。</p>

    忽然门被重重地踹开，妹妹站在门口。</p>

    “今天‘我’的同学要来做客，姐姐，你赶紧去帮我们买菜，记得要丰盛点！”</p>

    她所谓的同学，不就是大一入学后跟我同班的学生吗？</p>

    真不知她为什么可以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出这句话。</p>

    但我此刻浑身疲惫，连争论的力气都没有，只是默默跟在她身后。</p>

    一行人将妹妹簇拥在中间，追着她讨要各种“学习秘籍”。</p>

    “你姐姐怎么一直不说话啊，是不是不舒服？”一个同学好奇地问。</p>

    “她啊，就是我们家的一个佣人，平时都不跟人交流的。”妹妹轻蔑一笑，</p>

    我默不作声跟在后面，一阵突如其来的寒意让我猛地抬头，只见不远处，一个身影缓缓走来，那人穿着破旧的白色的工作服，手背上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p>

    是那个杀人犯……</p>

    就在超市外，人行道的另一头，他不紧不慢地朝我们走过来，</p>

    我脑中嗡嗡作响，隐隐约约听到妹妹在喊我的名字。</p>

    “啪——”一击响亮的耳光把我拉回现实。</p>

    我一个趔趄狠狠摔坐在地上，食品袋里的酸奶、植物油、饮料洒出来，把我的衣裤浸得透湿。</p>

    抬起目光，就看到妹妹的巴掌还悬在半空中，看向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生着烂疮的疯狗。</p>

    下一秒，她的脸上忽然绽放出关切和欣喜，“姐姐，你总算清醒过来啦！”</p>

    “刚才你忽然发病，真是吓死我了！”</p>

    周围的同学早就被吓傻了，这会儿忙着连声附和，“你姐姐刚才是精神病复发了吧？整个人一动不动，还好有泠泠在！”</p>

    “泠泠真是人美心善！你姐姐能长这么大，多亏了有你这个妹妹啊！”</p>

    “哇，泠泠一直照顾神经病姐姐，还能考出全省的理科最高分，真是太难得了！”</p>

    我费力地支撑自己起身，裤子上黏糊糊的，膝盖上磨破了一块皮。</p>

    我伸手摸了摸脸上滚烫的五指印，仰头看着人群中间的妹妹，久久的凝视。</p>

    既然她这么想要抢走我的身份，那我就大发慈悲地让给她吧——</p>

    连同最后的“灭顶之灾”，一起让给她好了。</p>

    7</p>

    自从发现杀人犯出现在小区超市附近，我的生活就被恐惧和不安笼罩。我开始搜集关于他的信息，但得到的线索寥寥无几。</p>

    原来杀人犯的名字叫程宁。他是小区的老住户，一个从小就被父母打骂的男孩，后来父母消失，他也变得孤僻，精神出现问题。</p>

    几天后，妹妹忽然提出要去对面单元的“神经病”家里做一场直播秀。</p>

    意识到她说的神经病就是程宁，我顿时浑身一阵战栗。</p>

    “姐姐，如果你不去的话，我就去跟爸爸妈妈求情，让他们把你的学籍信息全都毁掉，到时候，我就是堂堂正正的杨泠。”</p>

    我知道，她的确做得出这样的事。</p>

    一行人开启了手机直播，摄像头对着伸手不见五指的老旧楼道，一步步靠近程宁的家。</p>

    走廊尽头是一扇油漆斑驳的木门，虚掩着，里面静悄悄的。</p>

    妹妹走在最前面，转头看着众人神经紧绷的表情，大声嗤笑起来，“看把你们吓得，不就是个精神病吗？还能把我们怎么样？”</p>

    众人一个挨着一个走进房间，妹妹扭头对我命令，“你就留在楼道里把风吧！”说着甜甜一笑，“大家都说，不希望一个神经病出现在直播镜头里。”</p>

    我手指下意识地攥紧，却没有反驳。</p>

    不一会儿，就听到众人在房间里肆意破坏的声音，锅碗瓢盆被掀倒在地，他们一边肆意破坏，一边对着摄像头大声调笑，</p>

    “大家看好了，这是一个复读生的家！这家的主人可是考了十几年都没考上大学呢！”</p>

    “咱们这些考上W大的，让他沾沾运气哈哈！”</p>

    我站在昏暗的楼道里百无聊赖，忽然一个白色的身影幽灵似的飘了过来……</p>

    是他。程宁回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