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跟着晚晚飘到了后台。</p>

    晚晚坐在化妆间里，让化妆师为她补上微微花掉的唇妆与眼妆。</p>

    我注意到她紧紧地握着手机，神色不明地看着屏幕上的几个未接电话。</p>

    那是我濒死前怀着不切实际的妄想，挣扎着打出的电话，却只得到了几阵令人无力心寒的忙音。</p>

    晚晚刚被接到严家时，偶尔也会和我写信或是电话聊天。</p>

    她感慨着大城市繁华与便利，心里惴惴不安。</p>

    “这个妈妈好严厉，好可怕。”</p>

    “爸爸也好严肃，大家都好冷漠，他们是不是不喜欢晚晚？”</p>

    我内心不由得一痛，想象不到我呵护在手心里的天使在严家遭到了怎样的对待。</p>

    我轻声安慰着晚晚：“怎么会？晚晚这么招人喜欢，大家怎么会讨厌晚晚呢？他们只是外冷内热，害怕太热情会吓到刚刚回家的晚晚，等过一阵子就好啦。”</p>

    晚晚轻轻“嗯”了一声，小声嘟囔着：“我有点想妈妈，但他们不让晚晚回去……”</p>

    我当时正在生病，烧得昏天黑地，脑子晕乎乎的，没听清晚晚在说什么，但晚晚那失落沮丧的声音，让我的心脏一抽一抽地绞痛起来。</p>

    有那么一瞬间，我心里冒出一股强烈的冲动，我要现在、立刻、马上冲到严家把晚晚抢回来！</p>

    轰隆——</p>

    一声惊雷，紧接着暴雨噼里啪啦地倾泻下来。</p>

    啪地一声。</p>

    停电了。</p>

    信号也断了。</p>

    我呆呆地坐在一片漆黑的房子里，无神地望着窗外冰冷的雨夜。</p>

    一旁的老式电话的话筒孤零零地晃悠在半空中，仿佛在嘲笑无能且懦弱的我。</p>

    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晚晚与我的联系愈发的淡了。</p>

    我寄给晚晚的礼物也大多原封不动地退回来。</p>

    而见面的请求，从一开始的推三阻四，到最后毫不留情的拒绝。</p>

    我想去找晚晚。</p>

    严夫人的威胁一直环绕在我耳边：“安安分分地呆在这个垃圾堆里，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不然......你不会想尝尝失去女儿的滋味的！”</p>

    我像个被上了镣铐的可怜的囚鸟，只能呆在囚笼里默默地望着属于别人的欢笑。</p>

    终于，在快两个月都没有收到关于晚晚的任何消息后，我妄自解开了一点镣铐，按着信件上的模糊地址，在晚晚回家必经的那个路口堵住了晚晚。</p>

    晚晚直直地坐在黑色迈巴赫的后座，没有分给我一点视线，更没有下车。</p>

    我向前敲了敲车窗，酸涩地喊着晚晚的名字，却没有得到一丝回应。</p>

    许久，一个年纪不大，与晚晚相貌有着几分相似的小男孩摇下车窗，好奇地看着我，脆生生道：“阿姨，你看着好可怜，所以你是来乞讨的嘛？我把这颗糖给你，你不要挡住我和姐姐回家的路好不好！”</p>

    看着小男孩手中的糖果，我不由得后退几步，同时一股强烈的羞耻感涌了上来。</p>

    我仿佛感受到周围人指指点点、议论的目光。</p>

    “什么人啊，一股子穷酸味。”</p>

    “瞧她那样子，碰瓷来的吧，真不害臊！”</p>

    我手足无措地将求助的目光看向晚晚，希望她能理我一下，哪怕是看我一眼也行。</p>

    可是，晚晚挺直腰背，直直地望着前方，冷漠道：“子舟，别理她。司机，开车。”</p>

    最终也没有看我一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