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婆婆曾在我和陈锦州大学附近买了一套大平层。

 这套房子在去年年末的时候已经出租。

 一直关系很好的邻居给我发来了一张冯薇抱着孩子的照片：

 【照照，你认识她吗？】

 我浑身血液冰凉。

 【我今天来和中介商谈卖房子，拍完视频出来发现你家门开着，我本来是打算找你说说话的，可是，我不知道我该不该说……】

 我握着手机的手都在抖，【没事，你说。】

 【我看见你老公和她一起有说有笑地买菜，两个人还牵着一个小男孩。】

 随着消息一起发来的是陈锦州和冯薇一起牵着小男孩的照片。

 陈锦州神情放松，眉头舒展，眼底含着笑。

 这一刻，我原本以为我已经无所谓的心情，还是被弄得很糟。

 因为，陈锦州从来都没有这样对过涵涵。

 他永远都是淡淡的，要不就是严厉批评。

 涵涵的声音把我从混乱的思绪里拉了回来。

 她小手指着照片：

 「妈妈，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我连忙把手机屏幕扣在了桌面上，强颜欢笑地喂她，「不是的涵涵，那个阿姨是妈妈和爸爸的同学，阿姨的儿子生病了，爸爸是医生呀，爸爸这才去照顾他的。」

 「可我也生病了，爸爸为什么不照顾我？」

 她眼圈红红的，「妈妈，爸爸从来都没有对我笑过，我不喜欢爸爸，我不要这个爸爸！」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直打哭嗝，桌子上的碗也被她摔在了地上。

 「我不要爸爸！我不要！」

 我哄了涵涵很久，她依然哭闹不停。

 她是个很乖的孩子，一直都很懂事，从来都没有这样过。

 到最后，我崩溃了，我们抱在一起哭了一场。

 涵涵累得睡着了，我把她放在卧室，让管家照顾她。

 司机把我送到了小区楼下。

 极度的愤怒让我劈门而入，陈锦州正笑着和冯薇一起唱生日歌。

 他们之间坐着一个小男孩，头上戴着生日帽，正拍着手吹蜡烛。

 嘴里喊着：

 「谢谢爸爸妈妈陪乐乐过生日。」

 陈锦州的手慈爱地放在他的头上抚摸。

 那一刻，我在他身上竟然见到了从未见过的父爱。

 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家都是一片狼藉。

 蛋糕稀碎，茶几被我摔碎，电视机也被我敲碎。

 我像个疯子一样抓着陈锦州。

 我甚至想和他同归于尽。

 陈锦州冷漠，近乎憎恶的眼神扫视我，「江照，你现在就是个泼妇你知道吗？」

 我居然还能笑出来，「是啊，我是个泼妇，可我是被谁给逼成这样的。」

 「离婚啊，陈锦州，你和我离婚啊！」

 他愤怒地掐住我的脸，将我推到在地，「你真以为我不敢吗？！」

 他深吸一口气，转眼看见冯薇捂住孩子抽泣的嘴时，忍无可忍地抓起我，将我摁在那个叫乐乐的小男孩面前，「和他道歉！」

 「我不！是你骗我陈锦州！是你骗我！」我疯了般反抗，却怎么也动弹不了。

 是他在年初的时候和我说，这套房子有人要租。

 是他带着要租房子的一对情侣来见我和我签了合同。

 这场金屋藏娇的骗局，居然是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

 他瞒了我整整一年。

 他骗我。

 冯薇哭着一巴掌扇在我的脸上，「江照，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乐乐有白血病，他从出生就没有见过父亲，陈先生只是在乐乐生日这天假扮一秒乐乐父亲的角色而已！你为什么就是不肯！你为什么要毁了他的最后一个生日！」

 陈锦州下意识去挡她的手，却在听见她的哭声后停滞了。

 巴掌落在我脸上，我毫无犹豫地扇了回去，将她的所有东西都丢了出去，「你给我滚！这是我家，你马上给我滚！」

 冯薇肿着脸抱着乐乐向陈锦州鞠躬，「陈先生，这段时间我给你添麻烦了，我以后再也不会麻烦你了。」

 她哭着飞快逃离，陈锦州追了上去。

 我冷冷道，「你今天去了，我们马上离婚。」

 陈锦州停下脚步，五指渐渐握成了拳头。

 「冯薇得了癌症，乐乐有白血病，江照，你是畜生吗？」

 「他们孤儿寡母，身无分文，你把她们赶走，是要逼他们现在就去死吗？！」

 他面色森寒地一步一步迫近我，男女体型之下的差距威压令我不由自主地也捏紧了拳头。

 他厌恶地看着我以及满地的狼藉。

 「江照，你太让我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