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六年前，我生涵涵时，陈锦州是我的主刀医生。

 自己的老公是妇产科医生，还是给自己接生的，这原本是一件多么让我高兴放心的事情啊。

 我顺利生下涵涵，全家都很开心，只有陈锦州脸色苍白不发一言。

 我并没有察觉异样，我只是以为他太累了。

 整个月子期间，他都在医院加班，每天回来很晚。

 我朝他抱怨撒娇。

 他笑着反问我，三个月嫂还不够伺候你的啊。

 从那天起，我才明确地感知到了他的变化。

 从生产到现在，我们一次亲密的肢体接触都没有，连亲吻都没有。

 出了月子后，他回来得越来越晚，总是凌晨两三点才回家。

 我心疼他天天加班，炖了汤准备去医院看他。

 却在车库里，看见了他的车。

 他睡在车里，并没有发现我。

 我脑子里冒出了古怪的念头，女人的第六感，有时候真的很准。

 我拎着保温杯，像个行尸走肉般回了家。

 那天晚上，他在三点钟进门。

 那天之后，我每天都会去物业那里查一遍车库监控。

 陈锦州每一天晚上十一点下班后，都会在车里待到两三点，等我睡了才上来。

 没有一天例外。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告诉自己，医院工作重，他太累了。

 我应该体谅他。

 那时，我们已经四个月没有亲密接触了。

 直到他放年假。

 我买了性感的衣服，他却打着哈欠说：

 「老婆，对不起啊，我真的好累。」

 挫败感让我觉得羞耻，一连几天都是这样。

 我以为是自己身材不好了，我报私教塑形减脂，我去美容院修复，我把自己恢复到婚前的样子。

 他仍然无动于衷。

 我和他吵了从谈恋爱到结婚的第一次架。

 他厌烦地抓着头发，「我见过你在产房因为生涵涵大小便失禁的样子，真的很恶心。」

 我犹如五雷轰顶，他自知失言，将我抱在怀里哄我，我却疯了般捶打他。

 我崩溃到全身战栗反胃。

 我和他青梅竹马，认识二十四年。

 十六岁谈恋爱，二十二岁毕业结婚，二十四岁生女。

 是他母亲把我从孤儿院带回来领养，是他这些年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我。

 我们从来都没有分开过一天。

 从小到大，我们之间，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过。

 所以我愿意为他十月怀胎，侧切生下女儿。

 他现在却说我恶心。

 而我，除了给他一巴掌，忍着泪水骂上一句：

 「陈锦州，你混蛋。」

 竟然无从反驳。

 甚至我会想。

 大小便失禁，的确很恶心，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