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周大太太对我的拒绝没有过多的惊色。</p>

    “我从当初就瞧你与别人不一样，果然通透，我倒是替长意可惜了。”</p>

    我垂目立在下首，“少爷自会有极好之人相伴，奴婢只守好自己的位置。”</p>

    太太抚摸着手边的木芙蓉，视线涣散。</p>

    “我们女子生来便伴着苦痛，捆绑在方寸之地，与另一群女子争抢搏命，就为男子那颗心。</p>

    “可他们哪有真心……到头来镜花水月一场空。”</p>

    她讥讽的摇了摇头。</p>

    我仰视着这天之娇女，听闻她与周老爷是青梅竹马年少夫妻，鹣鲽情深也曾羡煞旁人。</p>

    可我自来到周家，在这正房里见过周老爷的次数屈指可数。</p>

    想到后院那五房妾室，我禁不住替眼前钟灵毓秀的女子感到惋惜。</p>

    “待长意成亲后，我可许你一件事，如你想走，我放你自由。”</p>

    我才将将回到院子，周长意就收到信儿赶了过来。</p>

    “是不是我娘逼迫你？”</p>

    他喘着粗气，脖颈因情绪激动凸起了青筋。</p>

    我缓缓牵起他的手，像小时候每一次他难过时那样，带着他不徐不疾漫步到莲池边。</p>

    周长意耐心耗尽，用力甩开我的手，“娘说你不愿意！我不信，我要你亲口跟我讲。”</p>

    无力感蔓延至四肢八脉，我面无表情的抢断，“是的，我不愿意。”</p>

    周长意满是不可置信，“你不愿意同我好？”</p>

    “我愿意，但我要你明媒正娶聘我为妻，不许纳妾，此生绝不再有第二个女人，你可能做到？”</p>

    一个惊雷炸在周长意头上，他瞠目结舌，似被我胆大包天的话给震住了。</p>

    我早知如此的点点头，“做不到吗？还是你也觉得我不配做你的妻子。”</p>

    许久，周长意喃喃道：“我没想到……连你也在意这些虚名。”</p>

    他失望的凄然一笑，“我原以为琰娘你是不同的，管这世俗如何，我们彼此心意相通即可。</p>

    “不曾想……你只是想要的更多。</p>

    “我周长意一腔真心竟如此贱价，比不上周家儿媳妇这个名头！”</p>

    他的眼底猩红，切骨的恨意一缕缕漫出，缠紧我的心脏。</p>

    “长意……”这是我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p>

    “我无意惹你生气，只是我不说得直白些，你听不进去。”</p>

    我去寻他的手，握紧。</p>

    “若不是因为你，我的确不在意周家儿媳妇这个身份。”</p>

    听到这话，周长意仿佛又看到希望，“所以，你还是在意我！”</p>

    “在意，就因为在意，所以我不愿意。”</p>

    交缠的手再次被他怒不可遏的挣开，“还是废话！”</p>

    “长意，我命贱心不贱，尽管身体被禁锢在这小小的四方天地，可我的心是自由的，五湖四海大江南北的飞着，谁也困不住它。</p>

    “若有一天它变得拈酸吃醋而四分五裂，那它会死的。”</p>

    周长意眼里淬着寒冰，冷笑道，“说这么多，不就是看不上当我的通房吗？”</p>

    他倏地弯下腰靠近，若有似无轻啄我的唇角，“你看不上，有的是人争先恐后，你别后悔。”</p>

    周长意亲点了秋意为通房，全院哗然。</p>

    有人替我惋惜，有人看我笑话。</p>

    我未予理会，自己关起门来寻常度日。</p>

    纳通房没什么正经礼数，只人往房里一送便可。</p>

    秋意候在周长意房前，一直等到霜深露重。</p>

    月上中天时，门才从里打开，周长意冷眼看向夜色中的庭院，倏尔笑了。</p>

    他猛拽住秋意手腕一把拉进房内，伴随着秋意一声娇呼，房门骤然紧闭。</p>

    屋内灯火熄灭，万物陷入静谧。</p>

    我慢慢从树后走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