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十年前，周溪就跟我约定，只要她的初恋回来了，我们就离婚。</p>

    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p>

    因为我要报恩。</p>

    我犹记得那场车祸中的满地血浆以及刺鼻的汽油味。</p>

    我的父母和妹妹躺在我身旁一动不动，血肉模糊，现场除了不断漏出的汽油就只剩下绝望的夜色。</p>

    周溪就这么出现了。</p>

    她还戴着机车的头盔，用尽全力将我一家往外拖。</p>

    我在迷糊中看到了突兀窜起的火苗，车子或许要爆炸了。</p>

    可周溪没有退却，她咬紧牙关，用沾满鲜血的手，把我一家人挨个儿拖离了险境。</p>

    车子没有爆炸，但那场大火烧焦了我们用全家积蓄购买的汽车，也烧毁了我的人生。</p>

    爸妈和妹妹抢救无效死亡，我在医院裹着厚厚的纱布，像木乃伊一样躺着，呆滞地看着天花板，流了许多天的泪。</p>

    周溪又来了。</p>

    实际上她一直都在，是她垫付了医疗费，是她帮我找了护工。</p>

    她虽然看不到我纱布下的脸，但会跟我对视，带着鼓励的笑。</p>

    她笑得很好看。</p>

    在那无数个绝望的夜里，在我一次又一次想自杀的梦里，我总能想起周溪的笑。</p>

    她给了我第二次生命，她避免了我家人在车祸中被烧成灰烬，她是那天夜里的一抹光。</p>

    追随着这抹光，我熬过了一个又一个漫长的夜晚，扛住了病痛带来的所有折磨。</p>

    终于，我能出院了，脸上的纱布也解开了。</p>

    我伤痕累累，万幸的是脸上只留了几道小伤疤，并不算丑陋。</p>

    出院那天，我以为周溪会来看我，但她并没来。</p>

    数月后再遇见她，她在酒吧喝得酩酊大醉，而我正在用还算可以的嗓子唱着情歌，赚点吃食。</p>

    周溪一眼就锁定了我，她醉醺醺过来勾我下巴：「小帅哥，唱得真不错，来，陪姐姐喝酒！」</p>

    我有点发呆，没想到我的大恩人还有这样的一面。</p>

    我默默地陪她喝酒，她越喝越醉，最后哭诉着她爱的人出国了。</p>

    我问为什么出国。</p>

    她不答，只说这世上，相爱却不能在一起的人太多了。</p>

    「你的声音很像他，我会常来找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