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阮府门口，熙熙攘攘聚了不少人。</p>

    周围的街坊四邻知道阮清欢嫁入相府，那可是妥妥的高嫁啊，只是……</p>

    有人知道，两人虽指腹为婚，但实际上丞相大人对阮姑娘并不满意，否则，也不会一拖再拖，拖到了十八岁才勉强将人迎回府上。</p>

    不过好在没有悔亲，已经算是难得了。</p>

    周云芝由刘嫂扶着，探头往巷口瞧，就听二房夫人江巧慧阴阳怪气道：“大嫂，你说说，人家姑娘三日回门，都早早的，莫不是清欢今日，不回了吧？”</p>

    周云芝冷眼睨过去，江巧慧别开目光：“您和我生的什么气呀，这门亲事，可是咱们阮家高攀了相府，受点委屈也是在所难免的。”</p>

    “离的老远，我就听是你在这里叽叽喳喳，你若闲着无事，去内院忙活忙活。”</p>

    阮老太太冷着脸出来，江巧慧立马收敛了神色，哪怕有一百个不愿意，还是乖乖回了内院。</p>

    阮老太太安慰大儿媳：“放心吧，清欢不是个受气的，时候尚早着呢，一会就回来了。”</p>

    “知道了，娘，我没事。”</p>

    一刻看不见女儿，周云芝这心里就一刻不得安生，当初她就反对这门亲事，可阮承富那挨千刀的，说什么也愿意开口悔婚。</p>

    为此她还找相府鹤夫人探过口风，没想到，他们夫妇对这门亲事却十分看重，倒叫她不知该如何开口了。</p>

    马车声传来，打断了周云芝的思绪，当众人看到相府整整六车的回门礼时，无不发出一声声惊叹。</p>

    就连周云芝和老太太都没想到，清欢回门，会是这样一副局面。</p>

    鹤安先下了马车，阮清欢出来时，就见他抬手等着自己，迟疑了下，还是将手搭在他手心。</p>

    这一幕，看在老太太眼中，眼中全是欣慰：“看吧，丞相待清欢不错，你这当娘的，可以放心了？”</p>

    鹤安上前：“见过祖母、岳母。”</p>

    周云芝将人扶住：“回来就好，快进屋。”</p>

    “姐姐、姐夫……”稚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鹤安回头，见到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他身边跟着两个姑娘。</p>

    阮清欢介绍：“这是清弛，是我二叔的儿子，这两位是我堂妹，阮晓月和阮小柔。”</p>

    鹤安只低头将清弛抱了起来：“你刚叫我什么，再叫一遍？”</p>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周围人都听到了。</p>

    前面的祖母和母亲都回过头来，阮清欢有些不好意思：“大人，别逗清弛了。”</p>

    清弛到底是孩子，笑嘻嘻的搂着鹤安，甜甜的叫了好几声：“姐夫、姐夫、姐夫……”</p>

    鹤安唤来江明，江明将清弛接过去：“大人给小少爷准备了好多玩具，咱们去挑挑看。”</p>

    阮晓月本是来看热闹的，没想到看见这一幕。</p>

    不是说鹤丞相一直不想娶阮清欢吗，那今天又是怎么回事？</p>

    不愿看他们两人秀恩爱，冷哼一声转身走了，阮晓柔见状想叫住她，却被姐姐瞪了一眼，一时间，不知是该跟着她回西院去，还是跟着祖母一行人，到正厅凑热闹。</p>

    打从进门，阮清欢就没见到父亲，直到他们在花厅中落了坐，阮承富才心急火燎的赶过来，一见面便十分热络的同鹤安说起了话。</p>

    不得不说，阮承富不愧能做到京中数一数二的大商贾，头脑灵活，为人圆滑，的确有些手段，他一来，厅中的气氛热络了不少。</p>

    阮清欢看向母亲，周云芝欣慰的拉着她手：“清欢，在相府的日子，可还习惯？”</p>

    “娘，我好着呢。”母亲明明笑呵呵的，但眼底的疲累和失望却逃不过阮清欢的眼。</p>

    自打父亲将叶芳迎进门，母亲便没在笑过。</p>

    **</p>

    很快到了午膳的时间，阮清欢扶着祖母来到饭厅落坐，她和鹤安坐在祖母身边。</p>

    丫鬟往上端饭菜的功夫，阮清欢的目光时不时往二房的方向瞄，眼神不善。</p>

    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鹤安若有所思。</p>

    感受到他的目光，阮清欢下意识掩去恼怒的神色，但又一想，鹤安就在现场，藏着也没用。</p>

    回门宴热闹丰盛，足足五大桌，请的都是阮家直系亲戚。</p>

    老太太身为阮家最年长之人，开宴前说了几句场面话，接着是父亲阮连富……</p>

    周云芝心情不好，便没说什么。</p>

    但二房院中的江巧慧却拉着女儿过来敬酒：“晓月、晓柔，快给你姐姐、姐夫敬酒，你们两个性子温和娇柔，不及你姐姐厉害，往后还指望着姐姐照顾呢。”</p>

    周云芝闻言冷下脸来，江巧慧分明就是想揭清欢的短，但碍于女婿鹤安在场，不想让人看笑话，还是忍了。</p>

    阮清欢却面带笑意，端起酒杯：“二婶要是这么说，清欢还要谢谢您呢，要不是您总惦记着不该惦记的，清欢也不必像防贼似的防着你。”</p>

    这话一出口，直接将江巧慧整不会了，她没想到，阮清欢敢当着丞相的面这般放肆。</p>

    阮晓月见母亲被当众数落，气道：“姐姐这是什么话，母亲处处为阮家尽心尽力，你怎么能这么污蔑人？”</p>

    “我污蔑人？”阮清欢笑得云淡风轻：“这么说，祖母房中，西街两处院子的地契，不是二婶拿的？还有阮氏瑞丰银号亏空的银子，不是二婶偷偷支取的？”</p>

    说着言语一顿，眉眼犀利：“还是说，在我成亲前一天，二婶带着你去京兆府衙门更改的田契上，写的不是你的名字？”</p>

    阮晓月哑口无言，众人惊怔当场。</p>

    老太太冷下脸来，她房中丢地契的事，只和大儿子提过，因为担心是二房所为，她才没有声张。</p>

    毕竟，二房还有孙子孙女，她不能全无顾忌。</p>

    但田契和银号的事，就严重了，若银号亏空，那些在银号存银的百姓，还不踏平了阮家？</p>

    “你你你……你胡说什么……我从未去银号支过银子。”江巧慧强装镇定。</p>

    阮清欢也不争辩：“不要紧的二婶，这事自然不能听我一面之词，我已经报官了，瑞丰银号的掌柜估计此刻已经下了大狱，不日便有消息。</p>

    江巧慧闻言，手上的酒盏一个不稳，里面的酒水洒到手上，哪还有刚刚挑拨离间时的小人得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