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再醒来时我依旧躺在地板上。

 我就这样在地板上躺了一夜，连扶我上床的人都没有。

 屋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我一瘸一拐地过去开门，门外站着徐子媛。

 她看见我这幅模样，吓了一大跳：

 “他打你了？！”

 不用指名道姓，我们都清楚“他”指徐义山。

 我点点头。

 屋里没人，我拉她进门，到凳子上坐下。

 她小心翼翼地伸手触碰我脸上已经结痂的伤口，一遍又一遍审视我身上受伤的地方。

 她喃喃道：“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只要他认定我有错，就会往死里打我。”

 她从我身上看到了受伤的自己。

 我问她：

 “这一世，你还打算这样忍下去吗？”

 她眼神黯淡下来，握住我肩膀的手也在慢慢收紧。

 她担心影响到徐义山的工作，不去报警。

 可徐义山何曾心疼过她，就算女儿受了伤，依旧往死里打。

 还要一直隐忍到什么时候呢？

 忍耐，换不来任何人的尊重与疼惜，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反击？

 就算鱼死网破、两败俱伤，也好过一个人默默受人欺凌。

 徐子媛垂下眼，像在思考，再抬起眼时，眼神里满是坚定。

 她说：“我想报警。”

 不管前路如何，她已下定决心抗争到底。

 我却摇了摇头：“不是现在。”

 时间过去这么久，我身上很可能找不到张泽轩的皮肤组织。

 没有证据，不仅拿张泽轩没办法，反而会打草惊蛇。

 只有等到下一次，下一次张泽轩再动手的时候。

 徐子媛却看向我，目光闪烁，欲言又止了半天，开口道：

 “林老师，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你别生气。”

 “我没有说实话……我和张泽轩之间不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其实，从很早之前就开始骚扰我了。”

 大概从高一下开始，张泽轩就盯上了徐子媛。

 从最开始有意无意地肢体触碰，到后来越发变本加厉。

 徐子媛曾经向徐义山讲过这些，但徐义山就像昨晚那样，指责徐子媛勾引张泽轩，还威胁徐子媛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任何人。

 于是徐子媛保持沉默。

 直到她被张泽轩害死。

 当初我问她：晚自习前，你和张泽轩发生了什么？

 能发生什么。

 张泽轩骚扰得徐子媛没法安静做英语卷子，徐子媛受不了去女厕所避一避，结果没想到张泽轩追了过来。

 她反抗时，张泽轩猛烈击打她的胸口、太阳穴和腹部，导致徐子媛心脏骤停，最终死亡。

 徐子媛向我道歉：“对不起，林老师，我没有一开始就告诉你。”

 我说：“不，不是你的错。”

 我能理解她的隐瞒，也能理解她的挣扎不安。

 上一世，没能早一点发现她的痛苦，作为班主任，我实在太不合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