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听到这话，李横连忙望向窗外，循着断云的目光看向了秋雨楼楼顶，神色瞬间动容。</p>月光下。</p>
一个人影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楼顶，巍然屹立，腰挂长刀。</p>
这是个看着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五官端正，神色坚毅，眼眸漆黑且深邃。</p>
他长相普通，却有种难以言喻的气质，就像他腰间挂着的刀。</p>
内敛，稳重，又暗藏杀机。</p>
“天下第二，刀道魁首风不灭！”李横脸色凝重地道出了来者姓名。</p>
这身打扮在场众人可太熟悉了，卸下掌柜伪装的风不灭立马被认了出来。</p>
“快看，是雷雨狂刀风不灭！”</p>
“他真的来了！”</p>
全场激动不已，时隔多年，风不灭再次现身了。</p>
很快，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黑衣剑客”如约而至。</p>
他的出现与风不灭相似，也是突然出现，但并没有造成太大的轰动，人们看向他的目光更多的是好奇。</p>
黑衣剑客人如其名，一身黑袍如墨，头戴斗笠，神秘莫测。</p>
“听说你家中缺一奴仆？”风不灭打量着古言，眼神平静。</p>
“正是。”古言点头。</p>
见古言点头，风不灭还未做反应，底下群情激愤。</p>
“这黑衣剑客也未免太不知好歹了，他莫以为真能赢雷雨狂刀不成？”</p>
“太猖狂了，风宗师速速给他一个教训。”</p>
风不灭伸出手，场中渐渐安静了下来，他大笑道：“哈哈，好，如果你能败我就是当你的仆从又何妨，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先接我一招！”</p>
话音落下，风不灭握住腰刀，脸现厉色，而随着他的脸色变化，楼顶骤然刮起了强风，仿佛连天地都在响应他的喜怒哀乐。</p>
“这就是顶级宗师的实力，居然凭借一身内力摧动了强风。”</p>
众武者悚然一惊。</p>
风很大，许多瓦片被掀飞，呼啸着朝古言射来，看起来很是凶险。</p>
然而古言淡然自若，不为所动。</p>
啪！啪！啪！</p>
所有的瓦片在古言身前一丈被击碎，寸进不了半步，冥冥之中，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罡风横在了他身前。</p>
风不灭眼眸一亮，“好，果然有些本事，方才我使了三分力，单凭这一手你便可位列天下前五。”</p>
此言一出，全场动容，显然是没料到这黑衣剑客这么强，但紧接着众人又兴奋了起来，今晚有好戏看了。</p>
屋内，断云淡然的神色已然凝重：“风不灭遇到对手了，这位黑衣剑客竟然如此强，不知剑术怎样，但内力显然已经在我之上。”</p>
李横紧张的盯着秋雨楼楼顶：“风不灭要认真了。”</p>
他话音未落，风不灭腰刀已经出鞘，气势磅礴，战意高涨。</p>
战斗一触即发，场中气氛也变得紧张起来。</p>
呛！</p>
终于听到了期待许久的长剑出鞘的声音，两人的对决随着双方刀剑出鞘，正式拉开了序幕。</p>
“接招！”</p>
风不灭大喝一声，踏破屋顶，身若鸿光，寒光凛凛的刀带着无可匹敌的威势向古言斩去。</p>
天下第二依旧如传说般强大。</p>
众人惊叹。</p>
然后将目光移到了古言身上，想知道他接下会怎样应对风不灭的攻势，所谓雷雨狂刀，说的便是如同疾风骤雨般的刀势，越战越强。</p>
却见古言举剑胸前，说出了一句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话，很快人甚至认为自己听错了：“我只出一剑！”</p>
在来之前古言就在心里做好了打算，既然他要收风不灭当手下，那么就要拿出让对方心服口服的实力来。</p>
这个心服口服的实力是多少呢。</p>
在古言看来，是一剑。</p>
只有一剑干脆利落的将其打败，才能将其降服，树立起自己的强大和神秘，让人敬畏乃至恐惧。</p>
多出一剑都不行。</p>
况且，如果全力一剑都打败不了风不灭，出第二剑又有什么意义？</p>
在来之前，古言还对自己的实力拿捏不准，但先前风不灭的试探不仅暴露了他自己的实力，也让古言对自己实力的定位有了个大概。</p>
三分力。</p>
如果说，天下第二的三分力就这点程度的话，那这座江湖也未免太小了。</p>
那么，就由他来将旧时代打碎，迎接新时代的到来！</p>
如此想着，古言举剑朗声道：“此剑名，仙凡之别！”</p>
风不灭脸色剧变，他作为修炼到极点的化境宗师，敏锐的感应了那令人汗毛倒立的危机感。</p>
那种危机感让他心脏狂跳不已。</p>
甚至嗅到了死亡的气息。</p>
他想收招后退，可开弓没有回头箭。</p>
忽然，天亮了。</p>
可太阳才刚落山，天怎么会亮呢？</p>
环视一圈，震惊，恐惧的眼色充斥到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眼中。</p>
原来，照亮夜空的不是太阳，而是剑气。</p>
冲天而起的剑气。</p>
“斩！”古言一剑斩下，天地失色。</p>
“慢！”风不灭大吼，有生以来，他第一次感到如此恐惧。</p>
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未知力量的恐惧，这真的是人可以拥有的力量吗？</p>
风不灭咬紧牙关，调动全身内力防御。</p>
剑气落下了。</p>
他像是海洋中漂浮的一叶孤舟，脆弱不堪。</p>
犹如泰山压顶般的巨力轰击而下。</p>
风不灭登时喷出一口血。</p>
他的上衣被震碎，同时碎裂的还有他脚下的屋顶，乃至整座秋雨楼。</p>
他运起全部内力在身前结成一道防御，然而在剑气触及的那一刻，一股似神人才能拥有的力量，按着他向地面砸去。</p>
风不灭撞破了一层层楼，最终跌在了一楼的地板上，全身淌血，眼中第一次出现了对死亡的绝望。</p>
占地近十亩的五层秋雨楼已经被一分为二，剑气甚至将外面的石板路击碎，声势之大，让十里外的人们抬头望向这边。</p>
眼看着剑气要将风不灭斩杀……</p>
忽然，剑气停了。</p>
“我这一剑出完了。”</p>
话音落下，漫天剑气烟消云散，显露出一柄冰冷寒刃。</p>
风不灭松了一口大气，仰头看着身前握剑的黑衣剑客，目光往他的面部看去，想一窥真容。</p>
可他很快失望了。</p>
从他这个角度看去，确实可以看到斗笠下黑纱遮住的脸。</p>
可谁能想到，对方脸上还戴了一块黑色的面具。</p>
风不灭挣扎着站了起来，抱拳行礼，声音沙哑的说道：</p>
“感谢大人手下留情，我输了。我说到做到，从今日起任凭大人差遣。”</p>
“好，三天后你来此地等我。”说罢，黑衣剑客飘然而去。</p>
目视黑衣剑客离开，直至背影消失，风不灭才彻底放松下来，剧烈的喘息。</p>
他抬头望向上方。</p>
他身处秋雨楼内部一层，可现在哪还有什么秋雨楼，环视四周，有的只是一座被剖开的巨型废墟，和天上淡淡散落的月光。</p>
风不灭见状，倒吸了一口凉气。</p>
眼中充斥着难以掩饰的震惊。</p>
“仙凡之别，当真是仙人一般的手段！”</p>
“这力量，杀十个我都够了，他究竟是何方神圣？”</p>
……</p>
外界无法得知战斗的具体情况，因为当他们从震惊回过神来，冲进废墟里，此地已经没了两人的踪影。</p>
黑衣剑客显然是走了，而雷雨狂刀却生死未卜。</p>
“风前辈该不会死在那一剑之下了吧？”有人猜测道。</p>
全场默然。</p>
他这猜测不无道理，那是怎样的一剑，根本不是人能斩出来，也就是目标是风不灭，如果目标是他们，一剑落下恐怕最少带走数千条性命。</p>
所以，大部分人认为风不灭可能死了，死在了那一剑下，此地的废墟便是最好的证明。</p>
黑衣剑客。</p>
众人心里默念这个名号。</p>
这个名号过了今晚，注定名传天下。</p>
因为他让人看到了什么才是无敌，什么才是江湖的天花板。</p>
有识之士已经预料到江湖要变天了。</p>
这一剑败的不只是风不灭，更会改变江湖的格局，进而影响到整个天下。</p>
“断大侠来了！”</p>
“那是……天狼卫的李横捕头。”</p>
天下第七的断云来了，他与天狼卫李横一同走了过来，众人赶忙让出了一条路。</p>
断云脚尖一点，落在了一处废墟上，说道：</p>
“风不灭没死，如此强者，一言九鼎，他既然说过要收风不灭为仆从，自然会饶风不灭一命。”</p>
“断大侠，敢问化境宗师是否为武道尽头？如果是，那黑衣剑客又是什么境界？为何我之前从未听过江湖中有这么一位前辈。”一位一流高手忍不住请教道。</p>
他这一问，问出了许多人的心声。</p>
之前的江湖是有迹可循的，无相书生，雷雨狂刀，天狼卫司首李泉，这三座山就屹立在众人眼前，他们只需要盯着山顶努力爬就行了，无需思考太多。</p>
可现在，随着风不灭干脆利落的战败，许多人迷茫了，只觉得世界观崩塌了。</p>
原来，山外还有山，天外还有天。</p>
原来，雷雨狂刀也可以不堪一击。</p>
断云笑了一声，回道：“何来的武道巅峰，我们之前以为无相书生，雷雨狂刀，天狼卫司首就是武道巅峰，可是现在呢？风不灭敌不过一招。”</p>
“关于黑衣剑客，我也与你一样所知甚少，我只能告诉你，武道永无止境，切忽骄奢淫逸，切忽含图虚名。”</p>
“断大侠一番话，让我等受益匪浅。”那人向断云抱拳致意。</p>
谈话结束，李横脸色威严的说道：“既然比武结束了，尔等速速散去吧，夜深了，莫要扰了他人休息。”</p>
众人腹诽，心道剑门都荒废成什么样子了，有个鬼的人在这休息。</p>
不过天狼卫作为统管江湖的官方组织，威望还是很高的，没人敢当众反驳。</p>
众人陆陆续续离开，很快秋雨楼周围就少了大半人。</p>
李横环视四周破败的景象，重重地叹了气：“断兄，这江湖，要乱了啊。”</p>
断云不知道怎么回答，作为江湖中人，天然与朝廷存在着一定的敌对关系，哪怕他与这位李捕头私交不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