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不能喝酒，她是知道的。</p>

    上大学时我为她挡酒，没喝几杯，就进了医院。</p>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要我喝下所有的酒，给她道歉。</p>

    我的心好像沉入了谷底，我看着她的脸，忽然明白。</p>

    那个天真烂漫，爱跟在我身后叫哥哥的小女孩，早就死在那场车祸里了。</p>

    她总说是我爸害死了她的父母，那今天，我就还给她一条命吧，反正少活三个月而已，我已经无所谓了。</p>

    没有亏欠的离世，对于我来说或许也是一种解脱。</p>

    一杯接一杯的酒被我灌进肚子里，我的胃里传来一阵阵绞痛，意识也渐渐变得模糊，晕过去之前，我听到有人说：“快打120吧，要是真死了，我们都得赔钱呢！”</p>

    再次醒来，我又来到了医院。</p>

    鼻尖萦绕着的消毒液气味让我有些反胃，我睁开眼，发现陆志远坐在我的床边。</p>

    见我醒来，他松了一口气。</p>

    “我看你是真疯了，不能喝酒还为了宋雪柔喝那么多！”</p>

    “她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么对她？”</p>

    因为愤怒，他的声音很大，几乎要刺穿我的耳膜。</p>

    “我说了，这是我欠她的。”</p>

    “那你还得也够多了！”</p>

    “对。”我轻轻开口，“所以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就跟她两清了。”</p>

    陆志远想反驳我，但看我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他还是什么都没说，沉默地出去给我买饭了。</p>

    他走后没多久，宋雪柔就来了。</p>

    “你是故意把自己喝成这个样子，想让我同情你？”她看着我的眼里带着不屑。</p>

    我无意与她争执，因此保持了沉默。</p>

    “你想让我欠你的吗？”见我不回答，她好像失去了耐心。</p>

    我叹了一口气：“我只是想还你，而且，这是最后一次了。”</p>

    “宋雪柔，我们俩清吧。”</p>

    听我这么说，宋雪柔满脸的不可置信。</p>

    “两清？你想跟我两清？”</p>

    她忽然生起气来，抬手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扫到了地上。</p>

    “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都别想跟我两清！”</p>

    “你欠我那么多，一辈子也还不完！”</p>

    我看着她的脸，想从中找寻一点当年那个小女孩的影子，但除了愤怒和扭曲，我什么也没看见。</p>

    她说我欠她的一辈子也还不完，可她不知道，我的一辈子，只剩下不到三个月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