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月季赶紧打住，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继续道：“前些日子找大夫看过，大夫说是忧思过虑所致，开了几剂药，如今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这几日还躺在床上休养。”</p>

    绿袖和蝶舞都是老太太给的通房。</p>

    绿袖是良家子出身，蝶舞之前服侍过老太太，见她温柔小意，事事周到，才将她给了郑子林。</p>

    刚进芙蓉园的时候，爷确实稀罕了一阵，不过没过多久就不闻不问了，虽如此，倒也没有短了她们衣食，一切吃穿用度都是按通房标准办的。</p>

    平日里，就算爷不来，绿袖也能安静待在自己房里，没自己事的时候绝不开口生世。</p>

    唯独这蝶舞，三天两头给人找不自在，爷没回来前，她也不过是在吃食上挑三拣四，如今爷回来了，整日想方设法往爷跟前凑。</p>

    郑子林是典型的喜新厌旧，如今又有了水心坞那位，那可是爷放在心尖上的，哪里还有心思理会其他人。</p>

    想到这里，月季也有些同情蝶舞了。</p>

    同样是爷的女人，有的即便是梗着脖子跟爷吵，爷也会小心赔不是；而有的，任凭你翻出多大的水花，爷看也不看一眼。</p>

    月季斟酌了下，道：“蝶舞毕竟是老太太给的，爷这样不管不问，若是被老太太知道了，怕是伤了老太太的情面，爷有空不如去瞧瞧蝶舞姑娘。”</p>

    郑子林有些不耐烦：“行了，我待会去瞧瞧，还有其他事？”</p>

    “书房里原先伺候的贝儿，三个月前已经嫁人出府了，奴婢是想问爷的意思，是在府里找个人补这个缺，还是再买个人进来？”</p>

    这倒是件正事，郑子林想了想，他的书房虽没什么机密文件，但也不能任其他人随意进出。</p>

    “这事你自己看着办，我的要求就是，会识字，伶俐些，别跟贝儿似的半天闷不出一个屁。”</p>

    “奴婢晓得。”</p>

    坐了这么一小会，郑子林已是很不耐烦，也不管月季是不是还有事要说，直接站起身出了书房。</p>

    月季去花园里找了找，看到香椿，向她招了招手。</p>

    那头香椿早早便看见月季进来，见她招呼自己，连忙放下扫帚跑了过去。</p>

    “月季姐姐找我什么事？”</p>

    “你让人给你堂哥带句话，就说他的事办妥了，明儿个把人带过来，给爷过个眼。”</p>

    香椿一听这话，知道先前旺儿哥求月季姐姐的事有眉目了。</p>

    “知道了，我今晚就让我娘跟堂哥说。”</p>

    月季又道：“跟旺儿说，我只能牵个线搭个桥，至于爷用不用，我做不了主。”</p>

    “我晓得的，若是成了，堂哥一家都感谢月季姐姐呢。”</p>

    月季没说话，笑了笑就离开了。</p>

    自己这位爷在外名声不太好，脾气也不行，发起火来能将人吓得翻了白眼厥过去，但爷从不苛待下人，心情好的时候赏赐也比其他主子大方。</p>

    况且主子白日里经常不在家，日子就更好过了。</p>

    所以各院的人都盯着芙蓉园，一旦有缺，想方设法都要进来，什么七拐八弯的关系都要用上一用。</p>

    书房的缺已经悬了好几个月了，这段时间她也一直在物色合适的人，奈何爷的要求高，不仅不能长得丑，还得会识字，性子要伶俐，不能跟个呆木头似的。</p>

    爷说的轻松，府里若是有这等品格的丫头，还会到现在都无人问津？</p>

    她这段时间正为这件事发愁，香椿便在这时候找到自己，说自己有个堂姐，就是负责采买的旺儿的亲妹子，名叫绫儿，今年十五岁了，是个识字的。</p>

    月季便让人将旺儿叫了来，仔细问过后，知道这绫儿是郑家家生子，父母从小宠爱，因父亲是二房大爷的得力人，哥哥又负责各方的采买，这可是油水很足的一份差事。</p>

    有了父兄的差，绫儿家中光景比普通良家人好了不知多少，她父母便也没准备让自己娇宠长大的女儿去郑府当差，早早便给她定了一门亲事，便是府上在东街一家茶叶铺掌柜的儿子。</p>

    两边相看都很满意，就等着绫儿及笄嫁过去，谁知那掌柜做假账将铺里的银子吞进自己嘴里，亏空的银子还是被郑子林给找出来的。</p>

    这么一来，凌儿父母哪里还敢将女儿嫁过去，赶紧退了婚，为这事还花了不少银子。</p>

    绫儿退了婚后也没人敢娶，旺儿四处打听哪位主子身边有缺，想让妹妹进府伺候，这才找到在芙蓉园当差的堂妹香椿，让她给自己在月季面前说说这事。</p>

    这是月季知道的情况，但旺儿并没有说出这其中的隐情。</p>

    原来婚事退了后，这绫儿的名声也是坏了，没人敢要，她老子娘急的不知怎么办才好，旺儿这时候开口了。</p>

    “爹娘糊涂啊，让妹妹进府，有我在就没人敢欺负她，府上有好几个哥儿，凌儿生得如此品格，若是被那哪个哥儿看上了，日后挣出个奶奶，岂不是一番造化？就算没被主子家看上，等过了几年放出府，我跟爹再在老太太跟前求个恩典，为妹妹好好找个人家嫁了，不也是一桩美事？”</p>

    他老子一听，心说是这个理。</p>

    他娘皱着眉头看了看自家女儿：“可她年纪都不小了，那些丫头早十岁左右就进了府，十五岁的年纪就放出来成家了，你妹妹如今都十五了，谁会要她。”</p>

    旺儿却丝毫不担心，劝道：“那帮丫头能跟咱妹子比？凌儿长得比她们好看，又会识字读书，放到一些有门第的人家，小姐也是做得的，娘放心，我一定会妹妹好好看看，绝不会委屈了绫儿。”</p>

    不久后得知芙蓉园书房原来的丫鬟嫁人去了，月季正着急物色人补缺呢。</p>

    旺儿顿时心中大喜，心道这缺不正是为自己妹妹准备的？自己刚好要为绫儿找活，三爷的书房的缺就出来了，自己妹妹又是读过书的。</p>

    于是巴巴的去找香椿，才有了后面的事。</p>

    这两边虽是说好了，就不知道郑子林看得上看不上了。</p>

    再说这郑子林，离了书房后便出了芙蓉园的院门，周吉赶紧跟了上去。</p>

    “奶奶有说什么没？”</p>

    “奶奶让爷保重身体。”</p>

    郑子林挑了挑眉：“她真的这样说？没有拿东西将你砸出来？”</p>

    “哎吆我的爷，就算给小的十个胆，小的也不敢骗您啊！”</p>

    郑子林仍是不信：“她脸色怎么样？”</p>

    周吉想了想，道：“没什么特别的，我说拿书，奶奶让春草姐姐收拾好了给小的，还抓了一把果子给小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