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王副将说。

 「将军睡醒之后，看着气色好多了，眠眠姑娘真厉害。」

 梁煜哈哈大笑。

 「那是，眠眠的医术天下无双，不过，王韶，是让你们叫眠眠姑娘的？一口一个眠眠姑娘很是亲近啊？人家是咱们军营里的大功臣，放尊重点，叫她林医师、林大夫！」

 「可是，将军您也叫眠眠姑娘啊？」

 「我当然可以！其他人不行，懂？」

 王副将用疑惑的眼光问我，我耸耸肩，示意随着梁煜的想法来。

 梁煜觉着王副将明白了，拉着他到处说。

 「诶，你们看见了吗？是，多亏了眠眠、啊不，林医师，我能睡好了，她还给我缝了荷包呢！这可不是普通的荷包，里头可有大说法……」

 我笑了笑，我来军中已有一年有余，可梁煜的心性丝毫未变。

 以前我还能假装看不懂他眼里的深意，如今，我的心，也并非是我能掌控的了。

 大盛和丘狄的战争打了三年，双方都是强弩之末。

 要么一方战退，要么双方求和，生长在和平年代的我，只希望是第二种。

 天不遂人愿。

 三月后，丘狄放手一搏，率最尖锐的一支部队突袭大盛，军中面色凝重。

 梁煜安插在丘狄的内应曾报过信，时间却被提早了两日。

 如此看来，那内应的性命应当不保，他沉默良久，派亲信去到内应家赐大赏。

 随后，众多将士纷纷出动，去迎接最艰难的一战。

 梁煜交代完军中事物后，便将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走到他面前，沉默在我们之中蔓延。

 最终，我还是没能战胜自己。

 「你若不来，我便去寻大好河山。」

 那一仗给我留下的阴影极大，睁眼闭眼都是血，处理不完的伤患，熬不完的汤药。

 甚至整个医棚都放不下他们，城中百姓知道后，每天都来帮忙。

 我忙于救治，感于世人真情，梁煜似乎也知我忙碌，很久不来入梦。

 再次听到他的消息时，我差点倒在伤者身上。

 梁煜率五百百骑兵深入朗星谷，三日未还。

 年龄最大的林医师搀住了我。

 「林大夫，你可千万不能倒。」

 是的，我不能倒，不论梁煜能否回来，我都要照顾好我的病人。

 这是我的职责，也是我林家的祖训——身为医者，人命犹大。

 我清楚自己没有能力去寻找梁煜的下落，只能尽力多救下几个伤患。

 只有我们的力量大了，才能派出更多人手上战场，去寻找他们的下落。

 大盛朝的命运，都系在这群将士们身上。

 又过了两日，战事已陷入僵持阶段。

 我正为一名小士兵拔掉箭头，忽地听见外头有人喊我。

 「林大夫！将军回来了！」

 我下意识起身，却坐了回去。

 「林姐姐。」

 那小士兵虚弱地喊我。「你先去看看将军吧。」

 「不急，我先给你处理好。」

 尽管我的内心十分激动，我的手却很稳。

 替小士兵包扎好后，我才发现周围安静下来。

 一转身，便看见沧桑的梁煜，胡子邋遢，全身臭不可闻。

 可我还是上前抱住了他，只是轻轻一抱，很快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