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宋小姐，还是老规矩吗?”

 卖肉的摊贩举着沾着血迹的砍刀，用手比划了一块地方，抬头询问摊子前的宋玉婵，眼前的少女是这里的老顾客了。

 摊贩知道她不大喜欢说话，只是照常问了一句。

 “嗯，老规矩啊。”宋玉婵点头，到了熟悉的环境，她整个人放松不少。

 她安静看着老板熟练的举起手里的刀，在刚刚比划的地方上砍下。

 紫红色的生鲜灯把红白交替的鲜肉映的愈发鲜嫩，这是卖肉商贩常有的手段，这段时间，出来买肉，应该算得上她唯一出门的活动了。

 宋玉婵经常关照这家店的生意，这家的鲜肉算得上附近最新鲜的，是郁渊最喜欢的吃的一家。

 早上来买肉的人最多，因为新鲜，现在到了晚上摊前的顾客就少了不少，除却雨滴落下和周遭人流交谈的声音，小摊面前安静的可怜。

 “这是专门给你留的鲜肉，新鲜的，诶，你的男友好久没来过了啊。”摊贩熟练的把肉切好，用塑料袋装好，用干净的那只手递给宋玉婵。

 他的话让宋玉婵愣了一下，长睫微颤，沉默了一会才从脸上挤出一抹笑，“他啊，工作原因外派了一段时间。”

 她当然知道摊贩指的男友是谁。

 以往的话，都是郁渊陪她来的，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宋玉婵不得不自己学习出门，独自一人生活。

 “是吗，那就好哈哈哈哈，你家养的狗真是能吃，这隔两天就来买一次肉。”摊贩察觉到宋玉婵沉下来的脸色，尴尬的笑了笑。

 这位宋小姐隔两天就来买肉，人哪能吃那么多啊，应该是家里养了大型犬。

 托了靠近新城区的福，这片区域距离缉查队很近，异种都被排查的差不多，所以治安还算不错。

 异种暴动的几率只有其他旧城区的四分之一。

 但还是有些人家会养些大型犬防身，高级异种对付不了，但对付一些低级异种还是绰绰有余的。

 “嗯，再见，”宋玉婵付了钱，没有反驳摊贩的话，低头拉紧了些卫衣帽子两边的绳子，走出了集市。

 拿着手里沉甸甸的塑料袋向着家的方向走去，冰冷的雨水顺着寒风落到脸上，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不少。

 她想起了白日在电梯里发生的事，今天似乎撞见了什么不得了事，那个戴着项圈的男人气势十分强大，是a级，不，可能是s级。

 脖子上空白的吊坠代表着他是一个散养的异端，他没有观察员。

 没有观察员，就代表着没有安抚他的饲养者，也没有软肋。

 观察员顾名思义就是对着某个东西或者生物进行观察，记录。

 这种职业是为了异端而生，他们需要观察异端。

 身为人类和异种星骇的结合产物，也会继承异种身上的狂躁，有着巨大的不稳定性，精神狂躁，性格诡秘多变，时不时会暴走，敌友不分。

 而到这种时候，他们就需要得到观察员的安抚。

 有一类人生来就拥有某种特质--亲和力。

 拥有这种特质的人可以安抚精神暴动的异端，和异端是天生的搭档。

 所以每位异端都会搭配一位观察员。

 有着亲和力的人，对高级异端和异种的诱惑力比一般人更强。

 于异种是美味的食物，于异端而言是精神的抚慰剂，必要的时候成为他们的软肋。

 不论什么生物在脆弱的时候往往会对安抚者产生不一样的感情，感情越深越好掌控。

 异端也是如此，软肋的产生更利于人类掌控他们成为武器。

 不过这种特质无法通过仪器检测出来，目前只能通过低级异种作为探测仪，满脑子只有吃的东西，肯定会奔向猎物之中最美味的那个。

 “真是的，希望不要分配到他，听说s级的异端都很难相处。”宋玉婵嘀咕，加快了脚步，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她只是想混进永恒之心查清真相，引人注目的话可不太方便她行动。自己的亲和力还算可以，过往的记忆已经模糊，宋玉婵隐隐约约记得小时候楼下有只很凶的狗，路过的人都会被吠两句。

 但从来没有凶过她。

 只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失踪了。

 观察员和异端的关系畸形又扭曲，人类通过观察员控制异端，大部分异端无法失去观察员，而观察员大部分都只是为了利益选择接近他们，宋于婵记得曾经有个a级异端在和异种战斗的过程中失去了自己的观察员，完完全全的失去理智，也无法被管制。

 在出动s级异端的情况下，损失了一个城区才把他完全杀死，任何事情都是把双刃剑。一个没有观察员的s级异端和行走的炸弹有什么区别，失去观察员的异端也是个炸弹，但人类已经无法放手这些人型兵器了。

 不过，也难怪白日电梯里那些护卫兵那么紧张了，s级暴走的话，啧，和异种有什么区别。

 宋玉婵走着走着突然顿住，鼻尖微动深嗅了两下，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在夜空中，挥之不去，随着她的步伐越来越浓。

 刚才老板把用塑料袋捆绑了两层才递给她，封闭的空间里，味道不易逸散，应该不是她手里传来的血腥味，这样想着宋婵玉顿时心中警铃作响。

 下雨时，大气压很低，特有的气味不易散去，越积越浓，水分会扩大气味的发散。

 这么浓的血腥味，显然不是什么善事。

 不论是人，还是异种对于现在的宋玉婵都算不上好事。

 凶手不会放过目击者，异种也不会放过到嘴的食物。

 宋婵玉抖着不行，深呼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迅速用空出的那只手打开了包，拿出巴掌大小的cl635。

 脚下的脚步放轻，屏住呼吸。

 视线扫视一周，蒙蒙细雨依旧在下，黏腻湿漉的咀嚼声隔着雨幕传入耳中。

 似乎是从侧面的巷子传来的，宋玉婵放轻呼吸看去，隔着雨幕只见一名女性躺在一只异种脚下生死不明。

 她的脖颈破裂，血液正从她的伤口不断的流出，沿着雨水不断的流淌在地面。

 刺目的红在昏黄的灯光呈现一种诡异的色调。

 鲜血浸透了她身上的白色衬衫，随着异种粗鲁进食的动作，巷子的墙壁上也喷溅着的点点红色。

 全身腐烂，非人的黑色高大异种趴在地上，头部在女子的尸体上动作着。伴随着咀嚼吞咽的声音，它那腐烂的躯体正在快速长出新的血肉。

 啊，是闯入受伤异种的狩猎现场了。

 受到重创的异种脑子除了进食就也没有其他东西了，宋玉婵打开端脑扫了一下，科技蓝的屏幕显示出异种的信息。

 [b级，编号366，称号绞肉机，请遇到的公民注意不要引起它的注意，等待缉查队的救援。]

 不是，等缉查队来的话人就真要凉了，普通人遇到c级都难活，更别提还是b级了，这种情况，时间就是生命，完全等不了。

 不要紧张，不要害怕，等会扔下烟雾弹就迅速逃跑。

 宋玉婵在心中默默给自己打气，食指落在cl635的保险上，随后拉下了手上的保险，飞快的把cl635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