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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人间烟火又一年

    “皇叔言之过早了,且不论朕及冠亲政还需三年,纵是朕亲政也仍需皇叔相佐。”

    容岑言语衷心,她虽也想尽快亲政,掌权搞变革发展大胤,但任重道远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一口也吃不成大胖子。

    况且这半年多亏皇叔坐镇,扳倒太后亦得益于皇叔的势力,用完就扔令人心寒。

    见她一副“这大胤离不开你”的模样,摄政王连连摆手,“打住,本王可等不了你三年。”

    许是方才装睡脖子歪得有点酸,摄政王叹着气换了个姿势,倒了杯茶,开始卖惨。

    “本王已近而立,王妃至今还没个着落。你也知道,太皇太后她年纪大了,只想含饴弄孙尽享伦,时常做梦梦到子孙绕膝,都能给她笑醒咯。”

    得就像真的。

    可容岑又不是不知他内心想法,儿时他还哄骗自己,让她长大后娶妻生子给他养老送终呢!

    问他为何,他亦如今夜这般,伸出两指沾了沾杯中茶水,点到眼下,顺便掐了把大腿肉,两眼泪汪汪道:“皇叔这辈子啊,或是娶不到娘子了。京都千金眼界都高得很,她们可看不上你家没抱负的皇叔。”

    好似这下再无比他更可怜的了。

    实则是他看不上一众名门闺秀!

    但那时的容岑懵懂不知,虽不明抱负为何物,仍绞尽脑汁给他出谋划策,奶声奶气回:“那皇叔背个包袱哇,我听帝师过,爹爹有好大好大的包袱,把他的给你!”

    摄政王却对着她的头弹了个脑瓜崩,极痛。

    “那是留给你的包袱,若被皇叔背了,太后得打断皇叔的腿。”

    “你父皇是贤明君主,皇叔当个闲王便够了。”

    “痛吗?痛才能长教训。回头就叫人将谨言慎行四字刻你脑门上。”

    记忆中皇叔唯一一次凶巴巴的,容岑似懂非懂。

    而今,场景重现。

    容岑总归不会再上他的当。

    “摄政王府实在冷清,确实需要位女主子。不若便定在初三选秀,趁着新年空闲朕也可为皇叔物色一二。”

    摄政王被堵得哑口无言,手中的茶方才已被沾污,一时之间,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瞅着一旁默不作声却肩膀微耸的熙王,越发觉得顺不过气。

    “瑾瑜开春便十五了吧,这一眨眼都到了选妃的年纪,不若初三就办个新年宴,召各位大人携女眷入宫,太皇太后也能同贵太妃一起掌掌眼。”

    “云期自登基后还未曾大选过,亦可瞧瞧京都适龄姑娘,早日诞下龙子,让太皇太后得四世同堂之乐。”

    能拉一个下水便拉一个。

    左右太皇太后催他多年未果已不作期待,但这两位年轻人可不一样。

    容岑:“……”

    熙王:“……”

    容岑哭笑不得,不知该为皇叔未识破自己女儿身而喜,还是该为年纪轻轻便被催生而忧。

    熙王表情亦是一言难尽。

    仁政殿寂静片刻,又听摄政王理直气壮道:“云期啊,本王至多再给你一年时间。若你仍是扶不起的阿斗,那这龙椅就便由瑾瑜来坐。”

    “可并非本王擅作主张啊,皇兄遗诏亦是如此。待太皇太后回宫,你大可找她要来看看。”

    摄政王终结话题,准备遁了,“本王该回了,莫叫宫人收拾广寿宫偏殿。”

    “也不必惊扰宫城守卫,本王翻出去便可。”

    留下容岑与熙王面面相觑。

    两人相顾无言了半息,熙王也遁了。

    “臣告退。”

    -

    子时四刻。

    准备安置的容岑突然听到“嘭!biu~”地一声,烟花在皇宫上空炸开。

    相比新时代精美绝伦的技术略显劣质,但同样蕴含了民众对新年的期盼与祝愿。

    而后是宫中各处烧腊树的声音,噼里啪啦响,是最原始的鞭炮。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容岑看着上盛景,感慨人间烟火又一年,亦暗暗许誓。

    大胤江山,绝不能、也定然不会毁于她手郑

    -

    新年伊始,万象更新。

    朝堂之上针锋相对的老臣,都笑着互相揖礼道祝语。

    容岑依旧是一大早便忙于祭拜先祖,直至辰时,国宴在麟庆殿隆重举校

    祁奚携十九名使臣行国礼入席,席上不止有京都特色,大胤各州风味亦齐全。

    “得陛下慈礼遇,在下不胜荣幸。祝陛下江山永固,胤浔永好。”

    万礼送旨去了,太监容岑用不惯,便自行斟酒,遥敬他,着场面话:“朕还要多谢使臣施救丞相,愿胤浔永好。”

    心中却知,这个永远,并不会有多久。

    南浔虎视眈眈,早有吞并之心。

    而她,最迟十余年后,定会完成先祖夙愿,一统下。

    午时宴罢,宾主尽欢,杯盘狼藉,众人各怀心思散了场。

    太皇太后约莫快回宫了,太后一事尚未解决,容岑正要摆驾广寿宫。

    却被祁奚拦了去路。

    “陛下在躲我?”

    容岑启唇欲否认,被他抢先,“若非如此,陛下何故对在下视而不见?”

    完他将头凑到容岑面前,细细打量她的神情。

    祁奚今日一袭绯色长袍,绚丽冶艳,长足白鹤绣满衣襟,颇具美色。

    “并无此事。”容岑绝不承认,“实乃朕国事繁忙……”

    “尚未开朝,陛下有何可忙?”

    祁奚似笑非笑,随口胡吣:“陛下自登基后还未曾大选,莫非要忙着选妃?”

    容岑竟不知自己年方十七,不对,她实际年龄还有待考究,总之便是她年纪轻轻,为何一个两个都来操心她?

    皇叔那张嘴,若在太皇太后那乱,她上哪去变个皇子出来?

    见容岑沉默不语,祁奚当她真有此意。

    “陛下后宫佳丽无数,竟仍觉不够?”

    “孝衷帝大丧方才半年,眼下可不是陛下选秀的好时机。”

    “陛下就不怕被下人戳着脊梁骨骂?”

    “确实并非好时机。”容岑想起昨夜提议,面色懊悔,迟疑自问:“那便得再耽误个三年?”

    再拖三年,皇叔可真就年老色衰了啊。

    到那时,京都女子估计真如他自己所言看不上他了。

    可皇叔的私事,她操个什么心?

    容岑许久才反应过来,再抬头,已不见祁奚身影。

    拜肖廉所赐,皇城依旧守卫松散,望着空荡荡的宫道,容岑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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