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城破和亲

    初秋塞外，寒风已然透骨。

    虞不言坐在暗室，青烟自香炉中袅袅升腾，散作无声。

    她垂眸轻笑，“殿下这是打算不战而降，以我一介弱女子为筹，换你江山稳固？”

    邱允淮原拟好言辞，忽闻此言，有些恼羞成怒，“不会太久，孤定会亲自迎你回宫，届时，你便是太渊最尊贵的女人。”

    “殿下这是把我当三岁稚子哄呢？”

    她不哭不闹，一脸平静。

    她与邱允淮自幼时起，一个被当作储君培养，一个被当作未来皇后培养，所有的荣光与安排，仿佛都是为了成就他们的天作之合。

    世间一切，似乎都在为这段姻缘铺路。

    邱允淮负手而立，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自幼锦衣玉食，并非天生比旁人幸运，而是你出生便肩负使命。如今国难当头，正是你为国效力时。希望你能以大局为重。”

    虞不言嘴角微扬，“殿下莫非忘了，这些年你是如何稳坐高位，手下那些精兵强将又是如何得来的？若非我早在云霄宫布置了机关，如今殿下恐怕已在皇陵长眠。”

    邱允淮神色一滞，“正因为孤知晓你的能力，才委以重任，你莫要让孤失望。”

    虞不言瞬间心头冰凉，原来，他竟还打算让她充作细作。

    她凝神片刻，心中潮涌的少女情怀，在这一刻悄然崩塌，碎裂无声。

    “殿下昨晚还情深款款的唤我‘杳杳’。如今却将国事家事皆压于我一人肩上，倒是让臣女无从适应。”

    “杳杳”是她的乳名，曾几何时承载了无尽的少女幽怀。

    “待你归来，我们仍能如从前，如儿时那般……”

    “殿下，可想清楚了？”虞不言打断他的话。

    邱允淮对她深深作揖，“请县主更衣。”

    不过短短数时辰，嫁衣已然备好，鲜红的嫁衣整齐叠放在漆盘中，映得房中一片猩红。

    退后即是深渊，唯有踏过荆棘之地，方可见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殿下屡屡言我承太渊厚恩，这嫁衣，连通我这身衣衫，皆非我之物。”

    邱允淮听得有云山雾罩，尚未细思其意，便听她冷声下了逐客令。

    担忧她有轻生之念，他遣下一名侍婢守在一旁，小心伺侯。

    屋内寂静无声，须臾片刻后，虞不言缓步走出。

    邱允淮猛然回首，便见她身着侍婢的衣裳，赤足踩在冰冷的地面上，步伐不急不缓的走了出来。

    仪态从容，风华不减。

    邱允淮神色大变，脱口而出，“县主这是为何”

    虞不言淡然一笑，“臣女那双绣鞋乃亲手所制，算不得太渊所赐。我以那鞋换了侍婢一身衣裳，殿下可允？”

    邱允淮不敢再多言，生怕一句不合她意，便引她起了玉石俱焚的念头。

    城门缓缓打开，厚重的木门发出低沉的吱呀声，守城将士们如雕塑般肃立，目送着她在呼啸的秋风中，步履坚定地朝敌军队伍走去。

    她素衣披身，清简无饰，长发垂肩，不加钗环，身姿纤弱，宛若赴火飞蛾。

    正因这般素净，更显其决绝无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