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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提示四六级报名即将开始,想报考的同学们别忘了报名。

江迟例行公事地回了个‘收到’,本来没当回事,转念一想隐约记起六级好像能加学分,就私聊了班长问能加多少。

班长发过来两张照片,拍的是学生手册,上面写着通过大学英语六级考试(CET6),记两学分。

这两学分对一般同学来说可有可无,但江迟这种欠分大户来说可太重要了,江迟赶紧报了名,从网上下单了好几本复习资料,全都邮到学校里去了。

江迟登录了自己的校网后台,发现原主真是什么科都能挂,除了专业课,居然还挂了体育和大学生创业与就业指导!

大学生创业与就业指导也能挂科吗?

真是稀奇了。

毕业设计初稿通过后,导师联系江迟,说有几个公司对江迟的设计很感兴趣,让他尽快将设计落实,早点回学校,用机房把设计模型做出来。

江迟对自己的专业很有信心,他的设计原本就是经过市场检验,具备极高的安全性和实用性。

也是经过导师的提醒,江迟才想起来他在设计网站还传了设计图。

他刚穿越过来那天,江沨停了他的银行卡,为了赚钱糊口,江迟本想卖图赚钱,但第二天,江沨就解冻了账户,怕他没钱花还给了他一张新卡。

江沨可真是个好大哥,虽然脾气很暴躁,可对江迟却总是过分纵容,狠不下心来让江迟受半点委屈。

江迟上次和他爸吵了一架以后,很有骨气的把信用卡还给了他爸,现在刷的是江沨的卡。

但总花家里的钱也不合适,江迟决定自力更生,自己赚生活费,免得他爸总是说他没出息。

于是,江迟登上了设计师账号,接了几单设计图,没日没夜画了三天,赚了7500块钱。

原本应该是8000的,但有个单主事儿多得厉害,一直挑毛病讲价,江迟懒得和他掰扯,给他退了500。

江迟画图画得脖子疼,躺在按摩枕上复位颈椎,在铁四角群里感叹钱真难赚。

洪子宵叫他别赚了,出来玩。

江迟和洪子宵聊了两句,说快开学了,得回家住几天,陪陪父母。

洪子宵很不乐意:“你一开学又摸不着人,微信也不回,见天失联。”

江迟叹气:“我也没办法啊,得跟着导师下工厂,哪儿有时间看手机。”

洪子宵像一个闹脾气的小女朋友:“你还是不想回,想回总能有时间回!”

江迟说:“你以为我爱上学啊,上学也很烦的!”

秦晏在群里回了一句:“上班会更烦。”

然后又消失了。

自从寿宴之后,江迟有阵子没见到秦晏了。

江迟这段时间被学校的事搞得焦头烂额,手机一关,每天睁眼就是画设计稿,橡皮都擦剩半个了。

江母也打不通江迟的电话,派大儿子来看小儿子还活着吗,说如果活着就让江迟回家住几天。

这么一算,江迟都一个多星期没和秦晏联系了,也不知秦晏在忙什么。

*

暑期即将结束,各地大学生陆续返校。

江迟收拾完行李,在导师的催促下,改签了8月31号的飞机提前回学校借机房做设计模拟实验。

八月的最后一天,是个无云的晴朗天气。

清晨的空气凉爽,已经沾了些早秋的凉意。

江迟起了个大早,在芜川机场的麦当劳喝咖啡,餐桌上立着个手机,显示正在视频通话中。

“学校那边催着交稿,我改签了今天的机票。”江迟一边跟秦晏告别,一边抱怨:“六点的飞机也太反人类了......你居然起这么早?”

为了赶飞机,江迟四点半就起来了,此刻头昏脑涨,撑着手跟秦晏聊天。

屏幕中,秦晏坐在椅子上,双手交握抵在眉心,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我在国外,有时差。”

江迟搅动咖啡中的冰块,看了眼视频。

秦晏坐在办公室里,背后是一面敞亮的落地窗,窗外夜色璀璨,车水马龙。

江迟疑惑道:“这是哪儿?”

秦晏说了个地名,是美国西海岸的旅游城市。

“来探望一个远房亲戚,他快死了。”

纵然是谈到生死,秦晏的语气依旧冷静薄凉,脸上没有悲伤的神情,可见真是个很远方的亲戚。

有时候看到这样的秦晏,江迟也挺无奈的。

“友善点。”江迟说。

秦晏抬起双手,微微下压,做了个‘我懂’的手势:“要敬畏生命,你跟我说过。”

江迟无奈:“如果你的同情心能和记忆力一样优秀就好了。”

喝完最后一口咖啡,江迟又去买了一杯。

这么早值机,麦当劳都没人排队,为了提神,江迟点了大杯冰美式折磨自己。

秦晏问江迟:“那你什么时候还回芜川,我想和你见一面,有事要跟你说。”

江迟舌尖全是咖啡的苦涩,脸上好似戴了痛苦面具:“学校那边催的急,最近可能都没时间了。”

秦晏好似并不在意,淡淡地应了一声。

江迟问:“什么事非得见面说?”

秦晏神色不动:“没什么事,有机会再说吧。”

回到公司后,秦晏忙得不分昼夜,处理积攒的事务,最近才刚刚理出一些头绪。

他知道江迟快开学了,原计划抽身回到芜川,和江迟当面道别。

秦晏订了明天一早的国际机票,从洛杉矶机场直飞首都,再转机到芜川,整场航行接近20个小时。

他当面想告诉江迟:“我不是季瑜,你从一开始就扛错人了......不过问题不大,季瑜已经回港大读书了,而我以后常年生活在国外,不会有机会和季瑜虐恋情深。”

可惜江迟没时间见他。

所以就算了。

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远了,又都有各自的生活,暑假结束后,连碰一面都变得很难,说不说也没什么区别。

人与人之间的因缘淡薄,如草蛇灰线,浮光掠影,生命中的很多相逢,都来不及告别。

秦晏取消了航班,同时放弃向江迟坦白身份。

下一次见面遥遥无期,他不想这次视频是不欢而散,他们之间远隔万里

真正意义上的万里,整整10100公里,飞行时间长达12小时。

在这样极限的距离和时差下,相聚比他想象中还难。如果秦晏不回国,那他们大概率不会再见面了。

两个人的生活原本就离得很远,如果不是江迟认错人,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

秦晏很不满意这一点,但他没法改变。

一周前,在公司高管几次三番的催促下,秦晏回到A国总部,处理积攒的程序性事宜。

平常秦晏在总部时,董事局的成员们总是有很多想法,这件事也想管,那件事也要拿主意,一个个手伸得老长。

为了丁点决策权勾心斗角,几位身份贵重的高管争得头破血流,眼睛里的欲望红得几乎滴血,恨不能架空秦晏,或者干脆把他从董事局主席的位置挤下去。

可奇怪的是,秦晏离开总部两个月,这群自视甚高的董事局元老又都成了无头苍蝇,拿着虎符也不敢遣兵,什么事都不敢拍板定论,全等着秦晏定夺。

秦晏回总部的第一天,几个老家伙就轮流跑到总裁办公室卖惨。

高管们这个心脏不舒服,那个血压高,话里话外都在暗示秦晏不可以任性,把公司扔下这么久。

好像秦晏不在,公司就运行不下去,困难重重,四面楚歌,简直耗尽了他们的心血。

秦晏心想,我一个人当了六年董事局主席,心血也没耗尽,怎么把公司交给你们两个月,几个在外面叱咤风云的老总们心血就耗尽了?

还不是又想拿权,又不想担责。

秦晏心中了若明镜,原想讥讽几句,然而老总们一个个扶额的扶额,捂胸的捂胸,俱是一副活不起的样子。

思及江迟常常念叨要‘同情弱者’,秦晏便什么也没说。

又被工作拴回公司后,秦晏早起晚归,过回了自己最熟悉的生活。

秦氏总部大楼建在洛杉矶市中心,位处最繁华的地段。

秦晏的办公室位居顶层,视野极佳,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窗外高楼大厦,人潮汹涌,但风貌总是不如芜川动人。

夏天还没过去,秦晏就已经开始怀念夏天。

在国内的这个夏天,他结识了很多有趣的人,也有了最好的朋友,然而浮生若梦,好时光总是飞驰而去,如过眼云烟,稍纵即逝。

夏天总会过去的。

秋天的到来,就像是一个缓慢的倒计时,公司繁杂的事务,忽然病重的远房亲戚......一切的一切都在催促秦晏离开国内,回到他该有的生活里。

秦晏有自己必须做事情,这是他不可推卸的责任。

这个盛夏很特别,蝉鸣与烟火交汇,是他从未有过的热闹。

但他人生中的热闹,也就到此为止了。

秦晏眼神深沉,如一池深不见底的幽暗水潭,藏着太多江迟读不懂的情绪。

“我本来想当面和你道别......”

但现在这样也很好。

人与人最终都是要分别的,只是早晚不同罢了。

秦晏的一生,总是在不断向前走:母亲、祖父、同学朋友.......也许曾经拥有的很多,但最终也都失去了。

他和江迟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有各自要走的路。

秦晏勉强笑了笑:“其实这样也不错,很高兴认识你,江迟。”

江迟尚且不知他的一句‘不见’,在秦晏的世界中掀起了怎样的波澜,他只当这是暂时的小别,最晚等到寒假就能相见了的那种。

江迟的人生中,还没有经历过真正意义上的离别。

所以他不知道,有些再见,说出去以后可能就无缘再见,他也不知道,秦晏熬了几个日夜,才勉强腾出一天的时间回国和他道别。

在他江迟眼里,山与海都那么近,千里万里也不过一步之遥,可对秦晏而言,这一步就是千里万里。

江迟叼着咖啡杯,困倦地迈上登机桥。

彼时天高云淡,机场外,繁茂旷野无边无际,壮美辽阔。

“我登机了。”江迟翻转摄像头,拍登机的人群给秦晏看:“先不说了,回头有空联系你,拜拜。”

秦晏长眸微垂,颔首道:“再见,江迟。”

江迟眉梢微扬,朝秦晏挥手作别,把手机揣回兜里。

屏幕还未熄灭,定格在视频挂断那一秒。

江迟这边总是很热闹,画面要素丰富,有登机桥、飞机、人群,还有广阔天际。

更远处,一轮旭日缓缓升空。

而视频另一边,唯有秦晏独身一人。

他身后,是永寂无边的沉沉夜色。

天空遥不可及,和大地在目光的尽头重逢。

作者有话说:

秦晏(低落):他是不是不想跟我玩了,才不见我。

秦晏(若无其事):我也不跟他玩了,哼╰。

32

?

不忍心让你们难过的加更

◎我一直在等你空下来,等了12天。◎

回到学校,

江迟从宿管阿姨那里领来钥匙,凭借记忆找到了自己的宿舍。盐衫听

双手与宿舍门接触的刹那,江迟蓦然间生出几分恍惚。

脑海中浮现出寝室内的摆设:阳台门应该是敞开的,

里面乱七八糟,有枯死的仙人掌、一颗篮球、晾晒的运动服、还有味道堪比生化武器的球鞋......

老校区的宿舍没有空调,

靠墙摆着四张铁架床,

是年代久远的上下铺,跟要散架了似的,

翻个身就吱吱呀呀地响,

床下塞着拖鞋、脸盆、行李箱,

墙角还有几个五颜六色的暖水壶。

是他最熟悉的、男生宿舍的样子。

然而,江迟推开宿舍门,窗明几净,空空荡荡,除了铁架床什么也没有,甚至能听见脚步的回声。

阳台门也是关着的。

江迟好像错入了另一个时空。

他怔忪片刻又反应过来,本来就该这样。

其他舍友都毕业搬走了,只有江迟一个人重修大四,

大三升大四的学弟们还没开学,宿舍里本来就该是空的。

在大学,

延期毕业并不罕见,但重修大四确实不多,

估计整个学校也没几个他这样的学生吧。

江迟无奈,默默收拾着行李。

床铺侧面贴了名牌卡,

江迟找到自己的床,

去水房打了盆水擦灰。

其余几个舍友应该都是大三升上来的学弟,

但现在是同学了。

现在还没有正式开学,

大四这边的宿舍楼很安静,连楼外梧桐树上的蝉鸣都显得空旷。

在一片长久的沉静中,记忆肆意翻涌,江迟想起了很多事情。

刚来到这个世界,他恍若置身梦境中,身边的一切如幻如梦,仿佛进入了一款全息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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