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茶壶破风而来,楚檀微微歪头便躲了过去,又向右跨了一步使墨书的拳头落空。墨书扭身再出手,楚檀一手格挡,一手擒住他两只手腕,膝盖压在墨书背上。
楚檀的动作快得惊人,几乎是电光火石间就把墨书压制住了。墨书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放开他。”
楚檀转头,容钰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放开墨书。”
楚檀道:“若是放开之后,他再动手打我怎么办?”
容钰撑起身子坐起来,如墨长发披在肩头,他不耐烦地拨到脑后,嗓音微哑,“他不会。”
于是楚檀就松开了手。
墨书愤愤地揉着被攥疼的手腕,心里怎么会不想还回去呢,可是公子说了不会再动手,他不能忤逆容钰,就只能恶狠狠地瞪着楚檀,嘴里骂骂咧咧,恨不得从楚檀身上咬下一块肉去。
可墨书也十分惊异,他虽说不是专业的打手护卫,可为了保护公子的安危,自小也是跟着武术师傅学过几招的。但在楚檀手下却一招都走不下来,还是在他先出手的情况下。
这是不是差太多了,知府之子……会有这样的身手吗?
墨书还在想事情的时候,楚檀已经走到容钰面前,半跪下来。一边给容钰穿衣服,一边道:“奴才已经叫了厨房准备早膳,想来一会儿就会送进来了,公子先洗漱……”
话音未落,又挨了一巴掌。
容钰面无表情地打完耳光,冷冷道:“谁准你跟墨书动手?”
墨书又感动了,公子为他出气呢。
楚檀垂眸,“公子好偏心,明明是他先动的手,我只是自保而已。”
“我说的是昨天晚上你打晕他。”
容钰当然偏心,更何况这一巴掌又不全是为了墨书打的,他自己也有气。
昨夜被楚檀按住又是摸又是舔,但在酒精的放纵和驱使下,也没觉得怎么样,甚至自己也爽到了。
可一觉睡醒,理智回笼,恼怒便铺天盖地地涌入大脑。
而且楚檀不光摸了舔了他,昨夜困倦,他让楚檀送他回卧房睡觉。谁知楚檀把他放到床上后就不走了,任他怎么打骂都像只癞皮狗一样赶不走,仗着自己力气大,欺负他动弹不了,硬是赖在他身边不撒手。
直到容钰撑不住醉意,迷迷糊糊先睡着了。
可就算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个变态后半夜肯定不会老老实实地睡觉,指不定都做了什么下流事。
怎么能不气?怎么能不打?容钰只恨手边没有趁手的武器,不能狠狠地抽他一顿!
楚檀捧起容钰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公子的手都打红了。”
没等容钰说话,墨书一个箭步冲上来,拉开容钰的手,挡在容钰面前,怒发冲冠地瞪着楚檀,“别碰我家公子,你这个不要脸的无耻之徒!”
楚檀舌尖抵了抵后槽牙,眼瞳深处阴戾一闪而过。他虽然隐姓埋名在容府当下人,可骨子里还是那个尊贵的卫王世子,他能容忍容钰,不代表他能容忍一个家仆在他面前一而再再而三地耀武扬威。
容钰要敏锐许多,他拍了拍墨书,“无妨,去厨房看看早饭做好了没,我饿了。”
墨书警惕地盯着楚檀,不放心道:“公子,要不我推你一起去吧。”
容钰淡淡道:“没事的,你去罢。”
过了好半晌,墨书才不乐意地出去了。
之所以支走墨书,是因为楚檀并非良善之辈,自己如今对他非打即骂,那是因为早知道自己的下场,最差也不过受尽折磨而死,不会更惨了。
而墨书却没有切实地欺辱过楚檀,原书里的结局是在原主死后,跟随秦嬷嬷回乡下了。
如今容钰也不想墨书再因为维护自己,而被楚檀记恨。主仆一场,他希望墨书能有个好结局。
楚檀见容钰注视着墨书的背影发呆,不愉地皱了下眉。随即将容钰抱起来放到轮椅上,唤来门外候着的小丫头,将热水盆端进来。
楚檀将帕子用热水浸透,想要给容钰擦脸。容钰从他手上抢下来,冷冷地睨了他一眼,自己擦脸漱口。
楚檀静静看了一会儿,道:“公子未免太厚此薄彼了,对待墨书就轻言细语,对我就横眉冷对。”
“不偏心他,难道偏心你这个下流无耻的?”
容钰将帕子扔进水盆里,溅了楚檀一脸水,楚檀毫不介意地拿起容钰用过的帕子擦了擦脸,挥手让小丫头退下。
“虽然您嘴上这样说,但我知道,您心里不是这样想的。”楚檀握着容钰肩膀,微微弯腰,指尖挑起一缕绸缎似的墨发放在鼻前轻嗅。
容钰透过镜子,看见楚檀趴在他耳边,唇边勾起轻佻恶劣的弧度,“公子昨夜一边看着我舔你的脚一边自渎,水都流了一地,可爽死了吧。”
容钰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抬手轻轻碰了下楚檀的脸。
楚檀迷恋地用脸颊蹭蹭容钰手指。
下一秒却被容钰捏住下巴,狠狠扯到面前。容钰抄起妆奁上的发簪,直接抵上楚檀咽喉,桃花眸眯起,闪过冰冷寒光。
“闭上你的狗嘴,否则我就让你再也说不了话。”
容钰的嗓音很轻,却带着凛凛杀意,从那双开合的红唇中溢出,又与楚檀的气息交缠在一起。
他们离得太近了,近得彼此都交换着对方的呼吸,好像下一刻就要亲上去,却又因为双方截然不同的表情,而显得气氛怪异。
很明显楚檀是很想亲下去的,他狭长的眼眸低垂,漆黑视线落在容钰好看的菱唇上,又幽深了几分。甚至还咽了下口水,滚动的喉结顶着尖锐的发簪上下滑动,在颈间划破一道细细的伤口。
容钰见他这种时候还满脑子黄色废料,咬牙用力,将发簪怼进楚檀的皮肤。
楚檀终于感觉到痛意,可他躲也不躲,挑眉戏谑道:“公子想杀我?”
“你以为我不敢吗?”容钰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握着发簪的指尖都攥得发白。
命运之子又怎么样,天道眷顾又怎么样,杀就杀了,大不了世界崩塌,什么主角攻主角受,全都陪他一起去死好了!
“那我来教教公子,杀人时手别抖,也不要废话,要一击必杀,否则的话……”
楚檀握住容钰因为过于用力而有些颤抖的手腕,轻轻一扭,发簪应声落地,而容钰闷哼一声,纤细的脖颈已经落入一只修长宽大的手掌之中。
“否则的话,就会像现在这样。”
楚檀低头,舔了一下容钰白皙的耳垂,嗓音轻缓,“任人宰割咯。”
【作家想说的话:】
哈哈哈哈我棺汉三又回来啦!
你怎知我是任人宰割,而不是安难乐死?
“任人宰割?”
容钰嗤笑了一声,即使被遏住脖颈,脸上也未显露出丝毫慌乱,甚至窒息带来濒临死亡的感觉还让他有些兴奋。
“你怎知我是任人宰割,而不是安难乐死?”
容钰的声音从气管里压抑挤出,显得更哑了,眼中却透着亢奋而诡异的光彩。他向上看着楚檀,憋红的眼尾也跟着挑起,划出秾丽的弧度。
“楚檀,杀了我,我只会感激你。”
楚檀定定地凝视着容钰,黑眸深处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他早知道的,那日容钰拿着匕首威胁他时,眼中也是这般疯癫之色。
好似对这世间没有半分留恋,活着只是得过且过的消遣,死亡才是追求的极乐。
楚檀感到疑惑,怎么会有人不想活着呢?
他见过受了伤的士兵,为了活下去,托着露出脏器的半截身子也要挣扎地往回爬。也见过遭了水灾的难民,为了活下去,吃草根啃树皮,甚至易子而食。
皇帝为了活下去,满世界的派人找仙长,炼仙丹。普通人为了活下去更是汲汲营营、不择手段。
就算有人一心赴死,背后也定然有所图谋,一定是为了什么而去死。
可容钰不一样,他是为了死而死。
也就是从那一刻起,楚檀第一次对容钰产生了好奇,眼前这个小少爷有点不同,和他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同。所以楚檀要留在容钰身边,观察他,探究他。
直到兴趣越来越浓,容钰身上的谜团越来越多。
楚檀开始不满足于只是看着,他想要……占有他。
楚檀松开手,改为托住容钰的脸颊,在他耳尖上轻轻“啾”了一下,“我怎么舍得杀你呢。你若是落在我手里,我只会让你快乐。”
楚檀的眼神轻佻而放荡,话中意味不言而喻。
容钰皱眉,刚要开口,楚檀就放开他,笑道:“公子该用早饭了。”
话音刚落,墨书领着一队仆人鱼贯而入,“哥儿,早膳备好了。”
墨书走到容钰面前,不善地瞪了楚檀一眼,用力将他挤开,推着容钰到桌前。
席间,墨书不断给容钰夹菜,却没见容钰吃几口,关切问道:“哥儿,可是饭菜不合胃口,我去叫厨房重新做来?”
容钰神色恹恹地摇头,放下筷子。
墨书见他夹的水晶虾饺只吃了一口就扔在碗里,有些着急,“那哥儿想不想喝奶茶,我去厨房煮一点来,再加点珍珠圆子可好?”
“别麻烦了,我吃不下。”宿醉之后,胃很不舒服,容钰实在没什么食欲。
“收拾收拾,回府。”容钰阖上双目,靠在椅背上养神。
墨书只好吩咐下去。
一行人快出发时,温泉山庄的柳庄头前来拜见,还带着一个年轻的姑娘。
“这是小的的女儿,今年十七,叫云柔。”柳庄头笑得一脸褶子,“云柔,快见过东家。”
柳云柔盈盈一礼,“云柔见过公子。”
柳云柔长得十分好看,粉面桃腮,清纯可人。穿着一身粉色袄裙却不显臃肿,低眉顺眼地站在那里,气质十分娴静。
“云柔,柳云柔,好名字。”容钰念叨了几遍,兴致盎然地打量着面前的少女,似乎对她很感兴趣。
柳庄头眼神一亮,面上有几分激动,笑道:“东家可还记得四年前,杨夫人曾和您来过一次,那时夫人曾夸小女玉雪可爱,还说等小女年纪到了,就送进府里,在公子身边侍奉左右。”
“小的一直记得夫人的话,如今云柔已经及笄,却不曾相看过人家。”柳庄头舔了舔干瘪的嘴唇,“不知她是否有这个福分,到公子身边伺候。”
容钰挑了下眉,原来柳庄头打的是这个主意。群二3玲“69二39“6…
四年前的事情原主都不太记得了,就算杨氏真说过此话,恐怕也是随口的玩笑之语,却让柳庄头起了心思,此刻来夸大其词,想要将女儿送进容府,享受荣华富贵。
原书中容钰自母亲死后就没来过温泉山庄,柳庄头更是求见无门,自然也没有这一桩事,谁知如今被容钰误打误撞赶上了。
容钰看着柳云柔,心底咂摸了几遍这个名字,眼底的光彩愈加浓郁。
虽然原书中原主不曾和柳云柔有过什么交集,可这个角色依旧出现在了剧情后期,并且是个十分重要的人物。
容钰一向看热闹不嫌事大,毕竟他如今还活着的最大乐趣就是看剧情如何发展,顺便搞点事情给主角们添添堵。
于是容钰一手托腮,一手敲着轮椅扶手,“好啊,让她跟我回去吧。”
柳庄头欢天喜地地应下来,拉着柳云柔一起跪下谢恩。
容钰笑吟吟地看着父女俩,没注意到身后楚檀眼中一闪而过的郁色。
一个时辰后,柳云柔拎着一个小包袱,坐上了容钰马车后面的小马车。
回到容府时,已经快中午了。
秦嬷嬷见容钰带了个女子回来,问清原委后,就将柳云柔安置在院里,先做个打扫房间的侍女。
随后就拉着容钰左看右看,确定无碍后,才揪着墨书耳朵,叱责道:“这么冷得天,谁让你怂恿公子出去乱跑,冻坏了怎么办?”
墨书一边躲一边哎呦哎呦地喊疼,直说下次不敢了,才被秦嬷嬷放过。
秦嬷嬷絮絮叨叨,吩咐人将地龙再烧得旺些,又给炭盆里加了银丝碳,待屋里热得如同炎夏,才给容钰脱下披风。
秦嬷嬷话家常似的,闲聊道:“哥儿还不知道吧,二公子昨夜一夜未归,听说是吃醉了酒,就留宿宫中了。上午才回来,三皇子亲自送回来的,就跟您前后脚的事。估计这会儿三皇子还在前厅呢。”
墨书咂舌,感叹道:“这三皇子对大姑娘还真是至情至深,对二公子爱屋及乌,都如此关心疼爱。”
容钰喝了口热茶,闻言摇头轻笑。
哪是什么爱屋及乌,明明就是暗度陈仓。
昨夜是三皇子和容玥的第一次激情戏,书里对这段描写可详细了。
药性激烈,容玥情动,引得三皇子难以自持、兽性大发,两人在无人的偏殿大搞特搞,期间还差点被宫女太监发现,容清雪还出来找过几次,路过偏殿差点就看见了,又是刺激又是禁忌,香艳四射。
两人一直干到天亮,容玥直接昏了过去,可不就得三皇子亲自送回来吗。
容钰脑中梳理着这些剧情,又听秦嬷嬷说:“老奴把绿萼那小贱人给处置了,当初是怕在年节里犯了晦气,如今过了十五,是断断没有必要再留着她了。”
容钰随意摆摆手,绿萼的下场如何他并不想知道,想起那天的事还一阵恶心。
不过倒是有一件事他比较在意,正打算问,就见秦嬷嬷拿出了那样东西,“哥儿,奴才们在绿萼的房间里找到了这个。”
墨书定睛一看,大吃一惊。
那赫然是一件晶莹剔透的金丝缧花镂空琉璃盏,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着绚丽缤纷的色彩。
可这不是被楚檀打碎了吗?
这正在容钰意料之中,他回头招呼楚檀,“你来看看,这是什么?”
楚檀望着那个让他受尽了苦头的琉璃盏,面上却古井无波,恭顺答道:“是公子的琉璃盏。”
“哦,你还认得它。”容钰眼中浮现出恶劣的笑意,“那你当初打碎的那只呢?”
楚檀垂头,“奴才并未打碎任何东西。”
墨书拿过那只琉璃盏,翻个面看向底部,大喊道:“这底下有公子的名讳,绝不会出错,就是那一只!”
“是那小贱人搞得鬼。”秦嬷嬷愤愤道。她那日并不在府中,而是回家照顾生病的小儿子去了,那日的事还是后来墨书跟她学的。
秦嬷嬷人老成精,一眼就看出绿萼打的什么主意。
“她分明是用假的琉璃盏鱼目混珠,把真的掉包出去,准备拿去卖钱,却没想到盏底有哥儿的名字,怕事情暴露,只敢藏匿于房中!”
容钰早猜到此事,却还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惊讶地看着楚檀,“呀,那是我错怪你了,怎么办,你的鞭子是白挨了。”
楚檀眼皮都不曾动一下,道:“公子的赏也是赏,罚也是赏。”
墨书撅了撅嘴,心里暗骂他油嘴滑舌。
“哼,你倒是乖觉,不过我也不会白白让你受委屈。”
容钰手指抵着太阳穴按揉,像在沉思,片刻后眼眸一亮,让墨书推他出去。又吩咐了下人,将院中冰冻的湖面凿开。
这一通折腾,使得不少人都过来围观,容钰也没赶,饶有兴致地在湖边看。
很快湖面凿出一个大洞,露出底下冰冷刺骨的湖水。
容钰手里摩挲着那只琉璃盏,冲楚檀招了招手。
楚檀靠近,弯下腰,容钰拍了拍他的脸,唇边勾起一抹天真而残忍的笑。
“我说了不会让你白白挨打,这只琉璃盏,我就赏给你了。”
说罢,容钰抬手一扔,价值九千两黄金的琉璃盏就直直落进冰窟窿里。
“去拿吧。”
【作家想说的话:】
心疼攻的都给我回去再看一遍他是怎么欺负老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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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长日久,我们慢慢玩。”
琉璃盏落入冰窟窿里发出“咕咚”一声,转瞬就消失不见,只在湖面上留下一圈圈涟漪。
院中的奴仆们皆看着楚檀,目光中既有同情又有庆幸,庆幸被容钰折磨的人不是自己。
容钰笑吟吟地看着楚檀,“去拿吧,要是拿不到,你就别上来了。”
他面带微笑,如花般秾艳的面孔却吐出恶魔一样狠毒的话语。
楚檀垂眸,漆黑的瞳孔中看不见任何慌乱和逃避的情绪,他三两下脱去棉袍,沉默地看了容钰一眼,然后没有一丝犹豫地跳入湖中。
伴随着落入水中的声响,众人齐齐打了个寒颤,仿佛切身体会到了那股深入骨髓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