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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嗯。”

    “你妈还说有些事情一定要结婚前商量好,特别是生孩子,是不是一定要生儿子啊,要生几个孩子啊,”乔欢继续笑道,“说生孩子的事一定要跟他爸妈谈,他答应了没用。你妈说当初她就是太天真了,以为你爸铁饭碗肯定不敢违反计划生育,谁知道你爷爷奶奶这么死板,非要孙子……我觉得你妈说得很对,她过来人,有经验。”

    “嗯。”

    “哈,现在跟你说这些太早,你还小呢,”乔欢笑着,“而且你样貌好,成绩好,到时候随便挑啊,不像我,有一个谈得来的,就算走运了……你买书快去吧,去晚了,回来坐公交车很挤的。”

    乔青羽确实没考虑过那么遥远的事。不过,她还不舍得走。

    “乔欢姐,”她说,“跟我讲讲我姐姐吧。”

    “你姐姐?”乔欢有些吃惊,随即笑了,“你姐姐,你个当妹妹的,肯定比我熟悉啊。”

    “就是,”乔青羽微笑着,伸手扶了扶额,“就是想跟人聊聊她……”

    “嗯,想她了啊,”乔欢充满理解地点点头,“哎!肯定想啊!那么漂亮的人,画里走出来一样。她以前在村里那几年,村里热闹啊,边上村子的男孩子都喜欢跑来玩……那她懂事的,不乱来的,胆子么跟兔子一样小,出门就跟着劲睿,我不是说过么,劲睿带小白出来,小白裙子鞋子从来不脏。”

    她突然停住了,抱歉地看着乔青羽:“啊,我这嘴巴,又提……主要我以前跟你姐不熟,村子里看到她基本就是和劲睿一起嘛,我对劲睿还熟一点……不说不说啦。”

    “你和姐姐读一个初中的吧,”乔青羽问,“姐姐以前在学校里开心吗?”

    “我比她高两届,她初一我都初三了,”乔欢边说边回忆,“跟她不熟啊……开不开心我不清楚,反正她挺出名的,别的学校的男孩子都跑来看她……”

    “有没有发生过什么让你印象深刻的事情呢?”

    “那,想不起来咯,”乔欢努力回忆着,“好像胃不太好,老是肚子痛,体育课不太上的。哦对了,我也是听说,以前你姐不是初二转到顺云的嘛,听说她读初二的时候,来了个男的实习老师,两个人好像……”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乔青羽:“好像闹了点不开心。实习老师嘛,待不了几天,后来你姐就转学了。”

    “男老师很温柔吗?”

    “听说人好的。”乔欢肯定。

    年长男性。虽然乔欢含糊其辞,但乔青羽没有继续询问的欲望。

    “乔欢姐,你觉得,”她犹豫着,“我做的事,是不是太过分了?”

    “哎这怎么说呢,”乔欢为难地摆摆头,“你们姐妹情深嘛。你年纪小,你闹,最在理了。”

    “姐姐会怪我吗,把劲睿哥害得这么惨?”

    “劲睿可惜是可惜,”乔欢仰头叹了口气,“不过啊,反正人好好的,工作什么再找一个就行了。这都是命,就是劲睿的命吧。还是你姐可惜,年纪轻轻就走了。”

    见乔青羽紧绷着嘴不吭声,她举起手掌摸了摸乔青羽的后脑勺,笑着劝慰道:“日子朝前过,之前的事啊,都别想了。你高三了,读书最要紧,快买辅导书去吧。”

    -

    从书城出来是下午四点,乔青羽在艳阳下走去路口等公交,拎着一袋子辅导书,手心很快渗出了汗。等着过街时,一辆深红敞篷跑车突然靠近人行道,发动机低沉的声浪吓得乔青羽连连后退了好几步。车子拐过弯就加速消失了,可乔青羽还是看得一清二楚——副驾驶座上别着脸看向对面的,头发在阳光下被风吹得凌乱不羁的,是明盛。

    其实在书架间徘徊挑书的时候,她就看到了他。身穿白色T恤,从圆柱后面突然闪现出来,令乔青羽心惊肉跳,差点喊出声。他仿佛没看见她,自顾自半蹲下找书,挡住了出口,乔青羽只好踮起脚一声不吭地经过他背后。

    后来结账时她又看见他了,和另一个比他稍矮的,看起来年长几岁的男生一起,排在另一个队伍里,在她的右后方。她听到他俩的对话,声音很轻,时而中文时而英文,交流的基本是美国大学的事。听起来男生像是他的表哥,陪他来书城买书。他们的队伍比自己这边稍快,结账时两边同时把书放上了台面。男生面向明盛,把手臂搭在两人之间的台面上,往后退了一小步,不小心碰到了乔青羽的肩膀。

    “哦,不好意思。”

    男生回过头看乔青羽,明盛不动声色,眼皮都没抬一下。

    乔青羽仓促地摇摇头,连说两句没关系。结账继续进行,很快结束,走出书城时,乔青羽感觉自己表现地很心虚,继而对自己产生不满。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打理妥帖了,可突然见到他,痒痒的感觉又从她心里冒出了头。两个月未见,她感觉他明显不一样了。身高更稳健了些,冷淡疏离难以接近,孩子般的骄纵感却全无——是清傲的少年。

    高不可攀的样子。

    -

    夜里,乔青羽把整理好的试卷和书本一样样塞进书包,为次日高三正式开学做好了准备。李芳好不在家的这些日子,她行为自觉得像机器,作息精准得像钟。放进最后一本全新的浅绿软皮本时,她迟疑了一下,而后摊开本子,在空白的扉页上一笔一划写下“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两行字。

    写的时候她笔下停了停,想起曾经乔白羽十二岁时写的那副字,心里顿悟——当时,乔白羽的那句话,就是送给即将高考的乔劲睿的。

    哎。

    这本用来当错题集。乔青羽想着,把浅绿色本子塞进书包。

    明盛说得对,自己确实是个无趣的人。每天教室、饭堂、家三点一线,沉默孤僻,看太多过于宏大深刻的世界名著,脑子里塞满了沉重的思绪。这就是她,乔青羽,一个无趣的少女,不轻盈,不自在,不美丽。

    有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是乔陆生从店里回来了。

    这阵子他每天都比平时晚回来个把小时。李芳好不在,他要做的事情多了,回家不再看电视,通常进门后直接洗个澡就进房睡觉。今天,破天荒的,他一回来没去洗澡,而是敲响了乔青羽的三合板门。

    “青青睡了啊?”

    “没有,”乔青羽起身拉开门栓,“爸。”

    “嗯,坐坐,”乔陆生踏进屋内,顺道往床角一坐,“明天就开学了啊,正式高三了。”

    “嗯。”

    “读书吃不吃力?”

    “不吃力。”

    乔陆生微微歪着脖子看她,疲惫耷拉下的眼中满是慈爱。

    “开学了也要晚自习的啊?”

    “也是自愿的,”乔青羽答,“不过,学校学习氛围好,我就上完晚自习再回家吧。”

    “还是回家自习吧,爸妈给你买空调,夏天不热冬天不冷,”乔陆生边说边伸展一直偻着的腰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接下来天黑地早了,早点回来好。”

    “好。”

    父女俩没再说话,乔陆生闭上疲乏的眼,方才打哈欠挤出的泪填满了眼角的沟壑,晶晶亮。

    “爸。”

    乔陆生睁开眼。

    “你吃不吃力?”

    “不吃力,”他摇头,同时站起身,“风风浪浪都过来了,接下来就供你读大学,没别的想法,不吃力……早些睡吧。”

    他离开带上了门。窗下的电扇嗡嗡作响,夏蝉以声嘶力竭挽留盛夏的炎热,一如以往的每一年。乔青羽静静坐了会儿,没上床,而是打开了电脑。

    我也爱你。

    居中,放大,然后回车,再回车。标题的四个字是纯金,敲下一行行字仿佛只是在编织篮子,只为了接住它们不断淌下的细末。驱动她的,是心里的赤忱。夜深人静之时,乔青羽停下敲击键盘的手,关电脑,定闹钟,上床,沉沉睡去。

    次日她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先把昨晚一气呵成的文章通读修改,再认真抄在了洁白的信纸上。第三天,她回家后剪下了《萌芽》上的新概念报名表,填上学校姓名等信息,任由照片电话那两栏是空白,和抄好的文章一起叠好,塞进了信封。第四天,高三摸底考结束后,她给信封贴上邮票,写下上海巨鹿路的地址,把信封塞进了邮筒。

    九月了,太阳仍旧焦灼,铄石流金。

    乔青羽走路上仍不撑伞。她不知道阳光有没有把自己晒黑一点,她希望有,当作她在这个夏天存在过的印记。

    这炎热的夏,除了题海,世界空空荡荡。

    赤忱

    王沐沐的第二封信到来时,第一轮复习刚刚拉开序幕。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王沐沐用了人大的信封,并在寄信地址后面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你也想去人大?”关澜把信交给乔青羽,脸上充满了好奇。

    乔青羽理解她的疑惑——不然,王沐沐怎么会给自己写信?

    “不是,”她有些紧张,尽量用自然的语调说出来,“沐沐姐和我是朋友,我们关系挺好的。”

    “关系挺好?”关澜不掩脸上的吃惊,继而恍然大悟,“哦对了,你们住一个方向。”

    “嗯,一个小区,她家住我家对面那栋楼。”

    “这么近?那阿盛爷爷家也在你家对面?”

    “是。”

    “朝阳新村那么大……”关澜一脸震惊,“你家住沐沐学姐家正对面?”

    乔青羽本想把这个问题敷衍过去算了,可实际上,她摇了摇头,尚未开口,就被关澜激动地抢先了:“阿盛爷爷家正对面?”

    “呃,”乔青羽抿抿嘴,像犯了错一样,弱弱地承认道:“是。”

    关澜的嘴合不上了,一屁股坐在乔青羽身边,神秘兮兮凑了过来:“哇,这么劲爆,那我悄悄问你啊,阿盛和沐沐学姐之间到底有没有什么啊?”

    乔青羽往后缩了缩,迟疑地反问:“有什么是什么?”

    “就是那个,什么什么啊,”关澜乐了,“你不觉得去年快高考那段时间,以及沐沐学姐毕业后,阿盛就变得很消沉吗?”

    “哦。”

    “据说高考后沐沐学姐的爸爸病了,阿盛天天一放学就去医院安慰沐沐学姐,”关澜说,“把我们都惊到了。没见过他对哪个女孩这么关心。”

    “嗯。”

    “他去年就很喜欢回朝阳新村,你住他俩对面,总能发现点什么吧?”

    “没有。”

    “什么都没发现?”

    “发现不了,”乔青羽顿了顿,以豁出一切的勇气说道,“因为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你确定?”

    “确定。”

    关澜以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她:“不,我感觉你说的不对,你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傻傻木木的……再说,你总不能时刻盯着对面吧,他们把窗帘一拉,你哪知道发生了什么。”

    乔青羽有点无奈的同时,被她逗笑了:“那你还问我。”

    “问问嘛,”关澜调皮地挑了挑眉,声调降低,以一副不可告人的语气说道,“阿盛不理邓美熙了,她难受死,我想帮她找找原因。”

    “嗯。”

    “听说沐沐学姐也搬家了?”

    “对。”

    “搬去哪了呀?”

    “北京,”乔青羽答,“和她妈妈一起。她爸爸过世了。”

    “过世了?”关澜眼睛又瞪大了。

    “放暑假那天走的,所以你们没听说。”乔青羽解释。

    关澜信服地点点头,像第一次认识乔青羽似的,用惊叹的眼神上下打量她:“哇,我发现你才是深藏不露的高人。”

    乔青羽又被逗笑了,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只是碰巧住得离他们近,”她顿了顿,又说,“曾经。”

    “嗯,我决定信你,信别的鬼话不如信你,”关澜爽朗地说,“阿盛和沐沐学姐之间什么都没有。我这就告诉邓美熙,让她别胡思乱想了。”

    和关澜聊天给乔青羽带来了不一样的感受,她轻松的姿态让乔青羽很愉悦。关澜走开后她拆开了王沐沐的信,在信里读到了王沐沐走进大学之后的欢欣。

    “中学时我太顾忌同学看我的眼光了,生怕展现自己生活中不尽如人意的一面,从而打破了大家对我的美好想象,”她写道,“现在我摆正心态,接受现实,申请到了助学贷款,也很快找到了一份家教的兼职。我是法律系,前两天向教授问了我爸欠下的债,教授说不难解决,会让她以前的学生帮我,不收我律师费。青青,我的心像注入了新的动力,充满了奋斗的热忱。我生活中的一切都在变好。”

    信的末尾她留下了自己的新手机号码,宿舍电话及回信地址。

    合上信,乔青羽望向窗外,永远繁茂的香樟树让她内心充盈。上午第一堂课马上就要响铃,香樟前的网球场上空无一人,香樟后同样空荡荡的篮球场上,有一个男生高高跳起,手里飞出的篮球在朝霞中划出流畅的弧线,越过半个球场,稳稳落进篮框。

    是明盛。

    马上英语课,他似乎不打算回来,一直在篮球场上运球,投球。教室空调还开着,窗子关得紧实,可乔青羽却能清晰地感受到篮球砸在地上的声音,咚,咚咚,咚。她知道他在为今年的市篮球联赛做准备,他想捧起冠军杯。最后一次机会了,是的。

    英语老师小邬站在了讲台上。乔青羽回过神,杜绝了自己再次转向窗外的欲望。

    每个人都在挥汗如雨,她对自己说。我也要加油。

    -

    九月是盛夏席卷后留下的星火,十月,大地濯洗自身,奉献所有的色彩和馥郁,以赤心回应天空倾情浩荡的蓝。空调早就不用了,秋风从敞开的窗户灌进教室,所有人都穿上了长袖。乔青羽也一样。她埋没在题海中,桌上堆起的书高过了窗台,偶尔被风吹得沙沙翻页,算是凝滞时光中为数不多的流动的声响。

    她还是会习惯性地在沉思或放空时把脑袋转向窗外,习惯了明盛时不时出现在篮球场的身影。不在学校的时间,她也习惯了李芳好不在身边的生活。王沐沐后来又寄来一封信,连同之前的两封一起,被乔青羽好好存放在家里书桌的抽屉里。信里没提及任何男生,她甚至暗暗希望李芳好能在某一天突然回家,擅自看信,这样她就不用自己开口提安眠药的事。

    姐姐的事可以永不再提,但安眠药我不能假装不知道。乔青羽想。我必须得让妈妈明白,你照顾好自己没有错,你要相信女儿大了,能承担自己的罪责。

    她内心忐忑地想象着,等待着与李芳好碰撞的那一刻。妈妈会暴怒还是悲痛,是骂她咒她还是抱着她痛哭?

    乔青羽希望自己的表现能让李芳好满意。回想过去三个月,她自认为真正做到了心无杂念。摸底考,返校考,两次月考,她还真的每次都比前一次进步几名。最近一次月考她排在了年级四十八名——除去那些已经保送的,这个成绩是能进北大清华的。

    日复一日的高压让她有些疲惫。她不再去图书馆,在给王沐沐的回信中,她说自己的灵魂在迅速地萎靡。

    “我就像一只钟,我妈早就给我上好了发条,”乔青羽写道,“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鹰吗?鹰也会盘旋,在空中一圈圈重复同一个路径,但鹰是自由的,可以随时离开。”

    写下这句话时乔青羽承认自己看到并想到了明盛。他把一切可利用的时间都投进了篮球,苦练的身影像刻在香樟后的名言警句一般激励着乔青羽。当然她相信自己对明盛的赞叹是正常的,就像别的许多同学想的一样——看,明盛其实早是内定的首发了还这么努力,我们有什么理由不拼命。看,考试就像球赛,一次好不代表次次好,唯有刻苦练习,才能保证最终的胜率。就是这个道理。她对明盛的称赞没有越界,合情合理。

    不合理的是她的落寞,坐在玻璃窗后面的她,无比羡慕明盛挥汗如雨的广阔天地。

    “我不是鹰,没有选择的权利,”乔青羽又写,“我生长于盈尺之地而非广阔高空,我仰望已久的天穹其实是个透明罩子,我是无法获得真正的自由的。明白这点,明白其实我永远无法真的跳脱我所长大的世界,成绩就无法给我带来真正的快乐。”

    “你应该写作,文字无边无际,”回信中,王沐沐鼓励她,“那是独属于你的天空。”

    乔青羽认真考虑了王沐沐的建议。两天后,放学等公交回家时,她走进车站后的文具店,买了本同样是浅绿封面的薄本子。这本本子,她打算就放在学校,随手记下自己偶尔涌动的思考,或愁绪。

    买本子后她还做了另一件事,用文具店的话机,给王沐沐寝室挂了个电话。

    “青青!”

    “沐沐姐。”

    两人没聊多久,因为王沐沐马上就要出门搭乘地铁穿越大半个北京去做家教。简短的对话中,她问乔青羽有没有把书还给明盛,语调听起来非常轻松随意。

    “嗯,”不知为何乔青羽决定撒个谎,“还了的。”

    “你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呢?”王沐沐问,好像全然忘记书里有照片这回事。

    “我爷爷可以站起来了,”乔青羽说,“但身体不如从前,所以我妈还在南乔村照顾他。”

    “那你家更清净了,”王沐沐笑道,“我读高中时梦寐以求的环境。”

    何止是清净,简直是寂寞,是孤独。夜里拉窗帘时,乔青羽不由自主地朝对面张望,曾经最明净的明盛爷爷家现在充满了烟火气,王沐沐家杂乱的厨房则变得空荡整洁,无声无息。这让她心里泛出奇妙的淡淡的哀愁。

    给王沐沐打过电话之后的第二天中午,趁明盛不在座位上,且班里大部分人都去了饭堂时,乔青羽拿出躺在她书包里三四个月的《窗边的小姑娘》,端端正正摆在了明盛的课桌中央。

    那半张照片,她夹在了书里,和当初王沐沐夹的是同一页。

    “切~”

    闻声,乔青羽看到叶子鳞斜靠着墙,满脸鄙夷地打量她。

    “又放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到阿盛桌上?”

    “不关你的事。”

    “骚*逼,跟你姐一样。”

    “你再说一次?”

    “骚*逼,骚*逼,”叶子鳞坐直身体,“你姐不就是有钱就能上吗,你以为你好到哪去?一家子浪荡贱货。”

    乔青羽希望自己不做理会大步走开,但是她没有。

    “总是一副清高正义的样子,还替你姐写文章伸冤……你就心虚吧,就你姐那骚样,肯定是她先勾引你哥……”

    两人之间的动静惊醒了留在班里奋战的几个同学,他们转过头,又面无表情地转了回去。

    “闭嘴。”乔青羽浑身发抖。

    “被我说中了呗,”叶子鳞轻飘飘转过身背对她,“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乔青羽感觉自己该走开了,再不走开她就会变成女疯子,会冲上去撕裂叶子鳞那张油腻的脸。可她仍然没动。眼泪在眼眶内拥挤着,她在努力不让它们掉下来。

    “乔青羽?”关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站在这干嘛?”

    泪珠就在慌忙回头的那一刻滑落,模糊中她看到后门出现四张脸,关澜,邓美熙,陈沈,以及明盛。

    她感觉自己实在太可笑了,鼻头却愈发酸涩,眼眶像决堤了一般。

    “乔青羽?”关澜靠近,牵住她的衣袖,抬头满怀关切地看着她:“怎么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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