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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就连皇帝都不由沉浸在这一片繁华景象当中。

    周无缺和?顾文知却内心发笑,不过到底是宁思君,就连拍马屁也都得?叫人觉得?与荣有焉。

    玉真公主早就按捺不住地要过来,而她这作为今晚女眷之首的人一来,在场的如顾文知等人自然又是恢复了那温良恭俭之状。

    今年皇帝清修,并未在皇宫内举办中秋宫宴,而是命自己?的皇弟周无缺在荣安王府里?办这样?一场宴请世家?卿贵。

    仿佛也像是刚刚想了起来,这才带着顾文知,邀请着宁思君一起闲游般地走了过来。

    所以这一会儿,也是同周无缺了会儿话,喝了杯果酒,便?就准备摆驾回宫。

    整个过程也就是一柱香不到的时间。

    皇帝要走,身为国师的宁思君也是随行,就连玉真公主也跟着一齐离开了。

    “父皇都走了啊,看来是我?来迟了。”一道有些轻佻风流的男子声音响起,紧随着声音所在位置,一身仪鸾司官服打?扮的青年走了过来,脸上沉着一双漂亮的眼,酒窝柔和?,昳丽的长相有些阴柔妖森。

    “臣等见过十四皇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有人当即认了出来,这是近几?年来皇帝身边最宠爱也最风头?的十四皇子谢琼玖。

    三年前,皇帝从民间找了回来。当然,其实私底下还有一个流言,他乃是蒋国公府家?的小公子。

    可大家?也就是只敢私底下,谁敢拜在明面上,除非是自己?不想活了。

    况这位十四皇子也真不是一个善茬,三年前得?罪他的,如今坟头?上怕都是长出一截青草。

    更别,他如今掌握皇帝密卫仪鸾司,这可是一个生冷不忌的主。

    因而,这会儿大家?见到了他,也都不敢轻易得?罪。

    明明是中秋十五,这会儿身上还穿着官服过来,暗底下在做什么?

    也叫很多人心里?犯嘀咕,蒙上一层不清道不明的阴影。

    谢琼玖和?皇叔周无缺处的关系不错,因而在他过来后,周无缺也是眼眸略微柔和?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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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无缺看向蒋唯,有意?看他的神态,“明允,这便?是我?的皇侄……琼玖,这是明允,不定你们以后还有缘共同处事。”

    蒋唯一瞬之间在看见谢琼玖的惊骇,细雨般的双眸犹如暴雨泼洒,般般惊心。

    可很快在听到周无缺这番话,那其中的暗示意?味后,眸色也跟着逐渐平静下来:“下臣见过十四皇子殿下。”

    过去的兄弟,如今的君臣之别,也不知是谢琼玖戏好,还是他三重转变的戏好。

    谢琼玖走来,扶住了他的手,语笑嫣然:“蒋大人客气了,蒋大人是父皇的肱股之臣,琼玖仰慕已久,如今可算是有机会见到了。”

    在一边的顾文知手里?捏着酒杯,悠悠地听着,他身边的姜曜芳看着他们三人。

    便?听到顾文知:“能跟着荣安王的人才,没有傻子。”

    姜曜芳想了一下,直白地:“您是,他们都知道。”

    顾文知看向他,“守拙,你这样?就很好。”

    姜曜芳能够听出他话里?有话,可还是不知道他具体?的意?思,因而那双清雅的眼眸也出现了些迷茫之色。

    **

    “蒋大人有什么话当着皇叔不得?,偏要到这偏倚的地方来?”跟着蒋唯走出来的谢琼玖双手抱胸,侧靠着墙,脚边是遍地□□,清苦香气悠悠长长。

    “元儿。”蒋唯唤了一声。

    谢琼玖,也就是蒋元,眼眸里?有撕裂风暴般的东西卷过。

    他轻笑了一声,有些放肆畅快的妖孽。

    “大哥,我?还以为你认不出我?了。”

    “你如今可还好?”

    “你就不问为什么?”

    “事已至此,问了为什么还有用?”

    听到这句话,谢琼玖再?看蒋唯的眸光也不同了:“大哥,这三年来你变了很多。”

    “大家?都在变化,不是吗?”

    “好,纠缠在这样?的问题上也没有必要。”谢琼玖看着他,然后:“你和?嫂嫂回来的那天,我?到码头?上去接了你们。不必多想,我?只是担心嫂嫂而已。”

    “哥哥别生气嘛。”一到清池时,蒋唯肉眼可见的不快,可谢琼玖却半点都没有收敛,脸上酒窝笑着,仿佛一个灿漫的少年,还有点儿纯真。

    “哥哥一会儿就不带我?去见见嫂嫂?”谢琼玖低声地道:“嫂嫂当年知道我?的死讯,怕是也很伤心过嘛。”

    谢琼玖只是随口,根本不觉得?清池会伤心。

    可蒋唯却神情变冷了,“当年不知真相,你去了以后,她很是伤心,可若是见了如今的,恐怕也知道眼泪是白流了。”

    “大哥你是真的?”谢琼玖声音又急又快。

    就连方才的放肆轻佻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忐忑和?焦躁。

    “池姐姐真的有为我?而哭,舍不得?我?死?”他就连这话时,都带着难以置信的语气。

    虽然也是自己?的弟弟,可蒋唯这会儿却一点也不留情面,“她为的是过去的蒋元而哭,十四皇子殿下,既然你选择抛弃过去,那么也请都忘了吧。”

    六周目(32)

    大夏的男女之防其实也没?那么严,

    譬如今晚的中秋佳节,小姐们三三成群,看风景喝甜酒儿八卦着?。

    贵妇们的聊天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坐在圆圆身边的清池还见?到了两个熟人,是当年少女时期的闺中密友,

    宋纯思和沈冰心。

    不然?坐在这儿,

    那真的就是如坐针毡。

    不过一会儿,

    就有宫婢走了过来,向她说:“蒋夫人,

    蒋大人请您过去一趟。”

    清池蹙眉,这会儿蒋唯找她?怎么觉得?有点奇怪。

    “五姐,

    要?不我陪你一起去一趟?”正聊得?开心的圆圆听?到以后,马上?就说。

    清池想?了一下,

    还是拂了圆圆的好意。“我自己去一趟便是。”

    清池跟着?这宫婢走去,

    见?她绕来绕去,

    走到灯火幽微处,好在也是去男眷席上?,

    因而她也没?有多想?什么。

    直到在灯塔相思树前见?到有人t?负而立之。

    回?首,

    那宫婢已经悄然?不见?。

    树影重重,

    那熟悉的紫衣广袖,高挑稳重的背影,清池眺而望之,

    也就已经猜到是谁了。

    清池踌躇着?,

    绣花鞋挪腾,想?要?归去。

    那人道:“清池,

    是我。”

    清池听?到这句话,整颗心都跟着?沉沉地向下坠去。

    不知?是何滋味。

    虽然?在那时顾文知?上?门求娶,

    她心里就已经隐隐有所猜测了,可始终不是那么的确定,而如今对上?这熟悉的音色、呼唤,这跨越了时光的对视,她终于能够肯定眼前人就是他。

    清池差点按耐不住心里的惊骇,“顾、顾相……”

    他从黑暗里完全走了出来,微凉的秋风吹着?衣袍,天上?圆月也从浮云里冒了出来。

    他看着?她,眸子交错时,仿佛猜到了她此时的心态,也并没?有直接戳破她的心思。

    只是那双如渊海般深沉的眼睛威严地承住了她所有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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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是一个爱笑的人,当初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清池也很少见?他由衷地笑过。

    可现在看着?她,却像是施然?般地笑了,却也仿佛是终于放下了。

    “别怕我。我只是想?再见?你一面。”错过今天的机会,也许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她了。

    “顾相这话……”清池有些难堪地措词,事到如今仍然?不愿戳破最后那一层膜,“……如今见?过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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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世的她始终包裹在端庄小姐的身份时,也终于在这时,她很是沉不住气?地说:“如今见?了又如何?”

    尖锐的,也是刺人的。

    这样的她,就连自己都不喜欢。

    但他眼底的笑意却愈深,“见?了便欢喜。”

    想?起了前世前前世的她,如今这样却也好,她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

    岂不就已经是上?天的眷顾了。

    顾文知?走来,清池在后退,发觉她在后退以后,他心里有些黯然?,但还是自然?得?停在了那里。

    “如今……过得?如何?”话家常般地说起。

    清池的视线落在他下巴上?蓄起的胡须,也有些往事不可追之感?,往后倒是可以做一个美髯公。

    想?到这里,她克制不住地一笑。

    又立即把笑意吞藏了,“劳您挂念,一切都挺好。”

    “那就好。”

    所以,只是祝愿她幸福?

    清池望着?他,这会儿仿佛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口气?有些伤人,可对上?顾文知?,她不是过去的顾夫人,也不能再在他的面前撒娇,自然?也不知?该和他这样的人说什么。

    什么都不说也奇怪。

    “我很好,你……你也要?很好,若是要?娶妻,也不必再顾忌着?我。”清池低声说着?,越是说着?,却也是心头清明很多,像是守得?云雾破晓开,她也笑了,云破月来花弄影。

    他见?她笑,一向严肃的人,今晚也是格外多的笑意。

    又或许是之前陪侍喝下的那几杯酒也令他放松了。

    他说:“以后遇上?合适的。”

    他们一人在花墙边,一人在树荫下,隔着?三丈开来,对望着?,一时多少往事都写尽。

    或许这就是最后的诀别了。

    她若是能够幸福,他的放手也许就是对的。

    可他根本放不下。

    放不下也要?放下。

    清池不止他在想?什么,但那双眼睛亮得?她不敢对上?,就连是怎么离去的都已经忘记了。

    夜风吹着?人面,吹着?漫地金菊,也吹着?一颗茫然?的心。

    她低垂双袖,向灯火通明之处走去,月色如乳,水银流泻一地。

    远处红男绿女笙歌丝弦,高台明月倒悬,辉煌灯火,她脚步姗姗,茫然?失措,一路上?宫婢给她施礼,她都走神着?,一直到撞到一个人。

    那人扶住她的肩膀,就很有分寸地拉开距离。

    猛地对上?一双春水般亮澄的凤眼,清池也是被吓了一大跳。

    他身上?也带着?微醺的酒气?,眼中却是一片清明。

    ——姜曜芳。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蒋夫人。”

    “姜大人。”

    清池原本打算是一会儿敷衍过去的,结果对方直愣愣地望着?她。

    清池低咳了一声,以作提醒。

    他似乎才回?过神来,说:“这里远离宴会厅,地处偏僻,蒋夫人怎么到这里来?”

    多管闲事。

    清池见?这位旧日的仇人自然?不爽,不过也记得?这位的偏执本性?,根本就不愿意和他多加纠缠,说话也是含糊了事,“随便走走……那姜大人又是怎么来了这里?”

    又似抓到了他的把柄,难道在他的上?乘,清池也是一点都不客气?地道:“姜大人,不如让让路?”

    旁边的塔灯,照得?周围灯火晦暗,她看起来也是几多的嚣张美艳。

    姜曜芳老老实实地说:“宫人说顾相来这边了,我过来找他。”

    清池顿时眉头跳了一下,想?到她提前出来,估摸着?顾文知?就在后边。她倒还真的怕三人一撞上?,万一蒋唯也来找她,那可就真是好一台戏,她这个其中的主角得?跳脚。

    “哦。”清池归心似箭,“那我便不打扰姜大人。”

    她点头一下,就想?要?离开,却这不解风情的姜曜芳,偏巧挪的位置挡住了她的去路。

    清池抬头瞧他,眼里含疑惑。

    晚风吹动他发丝,也吹动他头上?戴着?的青巾,青青子衿,环佩叮咚。

    他抿起唇,似想?要?留她,却又不知?该如何留她。

    她红唇含笑,艳势可杀人,“姜大人!”

    “我送夫人。”

    “姜御史?就不必客气?了。”他的话还未说话,清池就抢先揭下话头,似笑非笑地道:“我家夫君若是见?了大人,恐怕还会责我胡闹,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可不想?被说贪玩迷了路。”

    姜曜芳思考了一下说:“蒋大人不是这样的人。若是夫人担心,我叫宫婢送夫人回?去。不要?迷了路才是。”

    看看看——这般认真的姿态、语气?,仿佛就真的在为她考虑,担心她。

    清池心里微冷,有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姜曜芳这条滑不溜秋,没?有一点温情的毒蛇,她可一点也不敢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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