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那你自己来。”

    她自己来，便不算他伤她吗？

    宋秋蒂接过刀，极轻极轻地说了句：“古有三太子割肉还母，剔骨还父，这次就当我还了你的养育之恩。”

    她拿过桌上的茶碗，正要隔开手腕。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王爷莫要再为难舍妹了，不过一碗血肉而已。”

    宋秋蒂心头一跳，猛地抬头看去。

    四哥宋宣连缓缓推着轮椅进来，脸色惨白，手腕上缠了一大圈白布，白布上漏出丝丝猩红。

    迎着夜复彦浑身的威压，宋宣连抬起手腕：“若飞燕的身世真如王爷所说，我这个做哥哥的血肉，也可解毒。”

    宋宣连朝着宋秋蒂悄悄眨了眨眼，仿佛是在说“蒂儿别怕，还有四哥呢”。

    “飞燕身体要紧，宣连未经通传就擅闯王府，还请王爷见谅。”

    夜复彦蹙着眉，似乎是想要说什么。

    护卫夜一再次匆匆来报：“王爷，飞燕小姐醒了。”

    夜复彦顾不得这么多，深深看了宋秋蒂一眼，留下枚金锭，匆匆离去。

    等屋里彻底没了夜复彦的气息，宋秋蒂的委屈难过就再也压不住了。

    她颤着手去查看宋宣连的伤口，眼眶通红：“四哥……”

    宋宣连连忙哄她：“这么大人了，怎么还掉金豆子，四哥没事，四哥在战场上什么伤没受过，过两天就愈合了。”

    “得亏你身边的暗卫来找我，我才能及时过来，不然你就要带着伤上战场了。”

    可他越是轻描淡写说没事，宋秋蒂越是心痛如绞。

    曾经她曾无数次期盼过，想要父母兄长的疼爱。

    如今实现了，她却又好难过。

    她能劝说自己容忍夜复彦的变心，容忍宋飞燕的挑衅。

    但她无法容忍自己唯一的亲人受伤。

    宋秋蒂狠狠擦去眼泪，叮嘱宋宣连保重身体，数了数确认已有九十七颗金锭后，入宫求见皇帝。

    入了勤政殿，宋秋蒂还没来得及行礼。

    皇帝夜望钧连忙从龙椅上下来，扶住她的手臂：“说好的，没人的时候不行礼，你和我从小一起长大，要是连你都向我行礼，那这皇帝真是当的没意思透了。”

    听着他如小时候一般的语气，宋秋蒂又是一阵恍惚。

    夜望钧也好，四哥也好，自己也好，他们好像都如从前一般，未曾变过。

    那到底为什么，夜复彦变了个彻底？

    还好她不日就要出征，这个问题有没有答案，她也都无所谓了。

    “今日怎么有时间进宫来找我了，上次不是还说要和皇叔好好告别吗？”

    夜望钧的声音打断宋秋蒂的思绪。

    她抿唇，咽下喉间酸涩：“我……我是来向你求下旨，赐我与皇叔和离的。”

    夜望钧狭长的凤眸微眯，震惊中带着难以置信：“上次不是还说，等到你出征前，我再赐旨让你和离吗？”

    是啊，可是没想到，这才短短数日，她就受不了了。

    宋秋蒂心口思绪翻涌，正想着该怎么说。

    守在门外的大太监福财突然进来禀报：“陛下，摄政王来了。”

    夜望钧连忙肃然起来，催促宋秋蒂：“你到屏风后躲一躲，免得连累我也与你一样，要被皇叔训斥。”

    宋秋蒂只能把话咽回到肚子里，快步绕到屏风后。

    谁知刚隐匿好身形，就听夜复彦冷沉的声音缓缓传来：“本王来向陛下请旨，立宋飞燕为摄政王妃。”

    “至于宋秋蒂，她品行不端，善妒专横，降低为妾。”

    第5章

    宋秋蒂身形一滞，整个人僵在原地。

    隐约间，夜望钧好似担忧地往她这边看了眼：“皇叔，秋蒂知晓这件事吗？”

    “宋家世代忠烈，不若您先与秋蒂和离，再娶宋飞燕为摄政王妃，也免得寒了功臣的心……”

    夜复彦清冷冷打断他：“等陛下有了旨意，她自然会知道。”

    “这几日飞燕中了毒缠绵病榻，护国寺的了悟方丈来看了，都说飞燕这胎贵不可言，若是飞燕身份太低，临盆时便会压不住胎儿，难产而死。”

    “本王也从未想过与蒂儿和离，陛下，此事不要再提。”

    他的语气不容拒绝，显然是已经做了决定。

    哪怕夜望钧是皇帝，也没法忤逆他。

    他只能当场拟了圣旨给夜复彦，轻轻感叹了句：“皇叔，只愿你来日莫要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