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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7章

    “在下辽东燕山人土,王越。”

    随着王越开口,座中众人在短暂的疑惑之后,纷纷脸色大变:“剑圣!”

    都是军中人,吃武艺上这口饭,哪会不知王越之名?

    只是这位剑圣封剑藏名十数载,声名早被乱世中那些名将给渐渐遮盖起来,为何突然出现在此?

    李泉略意外,随即大笑道:“卫土长欲以此剑圣立威于众人前?只是,这真是剑圣么?莫不是什么冒名顶替之辈?”

    “李校尉怀疑,待我将话说完之后,可验证一二。”孟达开口:“现在,某就暂借剑圣所立之威,与诸位将话说完。”

    李泉难得安静下来,抱着臂膀看着孟达,脸上笑意不见,神色轻松。

    “我意举事,率诸君为内应,助周王破成都,挟不世之功,以还家乡告慰祖地!”

    孟达开口惊人,瞬间就吐出了比刀子还锋利的话。

    原先还有些喧哗的酒桌上,刹那针落可闻。

    众人几乎不敢相信……

    哪怕是多疑之人,怀疑孟达想搞什么事的,也没想到前几日还冒险出使的孟达竟然敢搞这么大的事……

    还敢这么光明正大的直接喊出来……

    连铺垫都不要!?

    声音停滞之后,如吴雄等早有准备的人握杯的手更紧,另一只手也十分自然的落到了腰上。

    而摇摆不定,想搏不敢的东州人则紧张无比,很明显的看到手在发抖……他们在思考,自已该如何站队,最后会是怎样一个下场?

    但这样的人,大多数不会去主动选择,而是被动。

    面对变化,不够果断的人往往只能被选择,让人推着走。

    失败了,跟着一起死;成功了,也就舔舔碗。

    历史重来一万遍,都不会给他们一个留下姓名的空间。

    果然,最先发难的是李泉和他身边那五六人。

    这位益州本土校尉,近卫实力派成员当即挺刀而起。

    “孟达,你倒是生了一副好狗胆!”

    “竟敢当众出此乱言,是认为本将刀不利么!?”

    “诸位勿要自误,今日孟达全族难保,法正也必将受他牵连!”另一人也大喝道。

    “只怕都是同谋,正好杀此二人以立军威!”

    其他几人也自当跟着喊了起来。

    早已下定决心的吴雄拔剑而起,和他们针锋相对:“天下当归一,逆势者亡!既有立功之路,何求灭亡之途?诸君当从我!”

    跟在他背后,也有五六人站了起来,持刀剑指着李泉那一波人。

    孟达没有理会李泉,而是看向依旧坐在那不动的几人:“天时已至,几位还在疑心什么?”

    当中一人站了起来,无奈叹气道:“我们得益州避难,又得了大王许多好处……子度兄突有此惊人之举,既师出无名,又无人接应,只凭一腔热血与私心,到时候只怕声与名俱灭。”

    “兄有胆气自可为,又何必拉着我们兄弟一同寻死呢?”

    “阁下何出此言?”

    王越提剑而起,昂然道:“越至此,正是奉周王之命,何来无人接应?城内举事即成,城外兵马即刻便入。”

    他又自袖中取出诏书一封,道:“此处有太后、周王、朝廷之书,我等正是奉诏讨贼,是为全天下之大义,谈何名灭?”

    “拘禁于一人之恩惠,而枉顾天下大义,岂是大丈夫所为!?”

    随即,王越直接当众开始念手中诏书。

    要给这群人一个动手的理由,在现实条件上得摆出自已的后台和接应,再在心理层面用大义将刘璋打倒。

    刘璋割裂国土,抗拒统一,为他效忠,正是助纣为虐。

    李泉大怒,拔刀迫近,吼声道:“当着我的面宣扬反言,收买人心,真是寻死有道!”

    王越一手持诏书,单手持剑,不退反进,接住李泉刀势。

    尺寸之间,正是剑威力最强距离。

    王越步伐再进,探开对方空隙,只一剑,刺入李泉咽喉,一剑毙命!

    王越即杀李泉,不曾留手,借着距离逼向另外几人。

    军中将领,使长兵本领要远强于短兵。

    但这等距离,根本不容他们换兵器!

    王越剑起剑落,又斩三人,剩下两人慌张后退。

    吴雄即刻带人发难,补刀将其砍死。

    王越高举滴血之剑,目视还游移不定的几人,喝声道:“此剑为周王所赐,名曰‘掩日’,剑锋极盛,可为诸君开回乡之路。”

    “只是,是荣归乡里,还是魂归乡里,诸君自决之!”

    犹豫的众人这次才算下定决心,正要表态之际,外面突然响起马蹄和兵器声。

    “怎么回事!?”孟达问道。

    门口他安排的心腹跑了进来,神色慌张:“庞将军来了!”

    “庞羲!”

    孟达脸色大变。

    庞羲手握军权,正在负责看守成都一方,和许褚对峙,哪有功夫跑这来?

    原来,众人往这里赶的时候庞羲便得到了消息。

    素来多心,且铁了心要守成都城的这位大将第一时间杀了过来。

    他在东州人心中的威望,可不是年轻的孟达能比的!

    立在孟达身边的吴雄,明显变了神色,眼有畏惧之色。

    “无妨!”

    关键时刻,还是王越胆色够足,他对孟达吴雄道:“两位在此稳住大局,我出去会一会此人。”

    “若我身死,杀人之罪,推于我头上便是!”

    言罢,王越收剑入鞘,转身出门。

    宴中众人包括孟达在内,都满是不安。

    那些原本已经点头的中间派,再一次犹豫了,并且内心隐隐有庆幸之感……

    外头马蹄声止住,传来交谈之声,庞羲似乎好奇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是谁。

    众人正试图听清之时,外头突然喧哗了起来。

    怒骂声、惊呼声、喊杀声、马蹄声乱成一片。

    孟达手紧握剑柄,吴雄额头冒汗。

    须臾,那扇门忽地开了,紧张的心都是一跳。

    一颗人头被丢了进来。

    滚动着……是庞羲!!!

    王越满身是血,提剑立在门口,厉喝发问:“诸君何疑!?”

    吴雄率先离座,单膝跪地:“愿从周王之命!”

    其余众人纷纷相随。

    “愿从周王之命!”

    第1203章

    宫变,兵进西宫

    营中已定。

    孟达王越吴雄进行了短暂的商议,以便具体下一步的行动。

    等秦宓等人入宫,兵马直取王宫大殿,控制刘璋;

    传消息到宫外,让各府的人先挑起城内动乱,以阻碍有可能到来的城门守军。

    毕竟那些本土派手中的兵马可是实打实的。

    如果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很有可能摁灭他们这股好不容易点起来的火苗!

    王宫大殿。

    面对主动来见自已的法正,刘璋自是欣喜不已。

    他现在正在紧张无措关头,夜夜不能安眠。

    “此刻孝直寻来,必是有妙计教我!”刘璋欣喜的对身边宫人道。

    法正来了,也拿出了自已的主意。

    他设身处地的为刘璋着想,并从刘璋的角度思考出接下来的几条出路:

    第一,反败为胜,击败周野,这个可能性几乎为零;

    第二,选择投降,现在开始谈判;

    第三,假意谈判,用条件交换换取时间,等待曹操等人创造变局;

    第四,孤注一掷,与城同存亡,斩秦宓以明智。

    最后,法正由衷道:“前番数次,大王皆错在犹豫未断,当夜召群臣与秦宓,以成雷霆之势,使人不可测。”

    人可不测,则威不可知。

    法正有条理的几个方向,总是要比刘璋满脑子浆糊要好的多。

    终究是当了几天土皇帝,利益智商还是有一些的,刘璋进一步询问各种选择自已的下场。

    法正认为,如果主动投降,刘璋可以担任一些象征性的官职,最后被架空卸职,直到老去。

    刘璋难以相信,认为自已已被打上了反贼印记,怎么可能还能当官。

    “大王选择投降,便是功绩,更为剩下三王做个先行。”

    “至于所谓的列土之罪,外有伪诏,内有乱臣,替您背负。”

    法正的话再清楚不过了。

    到那时候,周野也会顺其自然的把这口锅扣在‘刘协’的伪诏和益州境内的乱臣贼子身上。

    譬如刘璋一片忠义仁心,无奈被那群益州贼子胁迫,正好拿他们开刀……

    “死战则与霸业同亡。”

    “城破或可得苟延残喘。”

    法正没有任何避讳,将所有利害都说清了。

    刘璋踌蹴未决。

    终是舍不得如此基业啊……法正叹息不已。

    刘璋在这里,虽然要受本土人钳制,但益州人何尝又不要依靠他呢?

    他在这里,就是益州这一地的太平皇帝,要什么有什么。

    这种滋味,没有享受过的人是不明白的,不是一个三公可以比拟的。

    三公充其量就是个打工的,给你权力时你威风,不给权力随时摁死你。

    有彗星了贬三公、日食了贬三公、地震了贬三公、皇宫烧了还可贬三公……三公九卿就是临时工,可祭天、可顶锅——更何况刘璋大概率换不到三公这个位置。

    就看看那些豪户,连一家之财都舍不得,何况手握整个益州的刘璋?

    你以为雍闿真的心甘情愿拿可以传承世袭的家族霸业,去换周野的一个区区两千石?

    那只是看得透彻,没办法罢了。

    看着刘璋犹豫的样子,法正说了一句漂亮话:“大王振兴汉室之心尤在,是为汉室之幸。”

    刘璋都让他说的有点不好意思了,还是拿不出主意。

    拿不出主意,那就照着法正给出的路走。

    先把大家伙都叫来,也跟秦宓再谈谈,看看到底能谈成什么样。

    “城中人心惶惶,日夜皆有可能生变,大王不可拖沓。”法正督促道。

    “好好好!”

    刘璋连连点头,吩咐人去传唤诸臣,又紧握着法正的手,面带酸楚和惧色:“孝直,我知自已本是暗弱之人,在这大争之事难以立足。”

    “如今兵临城下,身家难保,唯有将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了。”

    法正表情微滞,立即道:“大王勿忧。”

    刘璋叹息着点头,眼眶通红。

    刘璋的王宫建造类似于洛阳皇宫,洛阳分南北二宫,他这里是东西两宫,只不过面积要小许多。

    刘璋住在西宫,东宫是处理政务之处,有大臣居住于此。

    宫外大臣入宫则先入东宫,再经过廊桥进入西宫,廊桥上有重兵把守。

    秦宓住在驿馆,自然来的最慢。

    深夜,他带着祝公道韩龙两人披星戴月的赶到此处。

    “今夜有变!”

    秦宓只是如此嘱咐,二人就已会意。

    走到廊桥上,武土出手要求解下二人佩剑。

    二人未做犹豫,将剑交付而出,又通过了检查。

    浑身上下,已无半件铁器,连头顶插发的簪子都是木头做的。

    秦宓微蹙眉,压低了声音:“如此能成吗?”

    “先生放心。”祝公道轻点头。

    “杀人不是问题,只是脱身不容易。”韩龙对于刺杀有信心,道:“若无人接应,只怕要将先生搭在里面。”

    在密闭空间下行刺,想要全身而退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是因为刺客实力远低于冲阵的武将么?

    其实不然。

    武将在疆场上驰骋,除了马匹和长兵这两件重要装备之外,必要的条件是野外。

    几万人打架,一人冲了进去,他面对的部队是分散的,直接压到他跟前的也就那些个。

    杀了面前这一批,可以在战场的空档中游走。

    室内就没这种好事了,四面封闭,独有一门,你往哪走?

    “杀了他可不能成事!”秦宓摇头:“他死之后,成都城内抗争依旧有,甚至更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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