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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手术一切顺利。

    毕竟只需要切下我的手指。

    纱布包裹,病房里空空如也,除了医护人员外,不会有任何人来看我。

    术后观察,我发了一场高烧,情况有些不好。

    病人术后感染……

    截肢处的伤口红肿发疼,骨头顶着皮肉,麻药劲过后,我忍着不适打开手机。

    从来不会主动联系我的科考队员,直接刷屏,发来无数条消息。

    几十个未接电话,一半来自顾时宜,另一半来自科考队员。

    屏幕一亮,顾时宜的专属铃声响起时,我按下了接听键。

    宋政,你为什么不接电话,你是故意的吗?

    你早知道科考地点有问题,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们,你知道你害死了多少人吗?!

    哭叫声响起时,我手上的伤口刺痛,顾时宜对着我咆哮。

    下一秒,我直接挂断电话。

    我没有提醒过吗?

    科考队的每一次决定,他们都选择忽视我的意见。

    那几个坐标点位置,都是危险区。

    当初和江知言一起掉进冰隙,只有我和他走在最前面,我们心里都清楚,那根本就不是一场意外。

    我预测了暴风雪,他勘测过冰层厚度和地形,那条冰隙,他不可能不知道。

    男人的攀比心和自尊心作祟,他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把我引去冰隙,最大的意外,只是他自己阴差阳错落入险境。

    科考队去了一半队员,江知言带着一小队,在我标注的那几个地点考察时遭遇意外。

    他坚持要在能见度不到十米的风雪中维修设备,小队中几名队员不慎掉入冰隙。

    这一次,他们没有我和江知言那么幸运。

    深不见底的缝隙直接将几人吞没,反应过来时,几人尸骨无存。

    那是极地,数十万年的冰封,人掉进去,基本没有获救可能。

    眼睁睁看着队员消失,江知言疯了似的呼喊。

    怎么回事,这几个标点按照我的测算,不可能……

    不对,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面罩下的脸涨得通红,他瞪大眼睛,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把责任推出去。

    这件事,宋政早就知道了,他为什么不提醒,故意还让我们来,都是他的错!

    这次事故,是他的责任!

    早忘了自己坚持要来考察模样,他叫嚣着要来找我算账。

    我明明早就提醒过,可惜他们都当笑话看,就连顾时宜,也在这么拙劣的背锅演技上,毫不犹豫选择站在了江知言那边。

    他们将错,都怪到了我头上。

    带人冲进病房时,顾时宜怒不可遏,却还记得下意识护住肚子。

    宋政,你为什么不拦着他们!你知不知道你害死了多少条人命!

    乌泱泱一群人,都是遇害科考队员的家属,为首的,是江知言和她。

    看到我躺在病床上,顾时宜上前一步,一把掀开被子。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留在医院装病!

    这些家属都要找你要个说法,你赶紧和他们解释,这件事根本就不是知言的错。

    是你,你之前早就知道那些地方有危险,却故意躲到医院,让他们去冒险。

    江知言幸运又躲过一劫,此刻站在人群中,拿出一沓文件。

    这是他的考察报告。

    纸张被抛向空中,四散在病房里,接着又被人一脚踩在脚下。

    宋政,你有什么好解释的,难道这一切,你都能装作不知情吗?!

    到了这时候,你还装病。

    看到我缠着绷带的左手,江知言二话不说,冲上前给了我一拳。

    这一拳,像是开了个头。

    拳脚落在我身上时,手脚也被固定,那只受伤的手也挨了几下,疼得钻心。

    就算我一个大男人也憋不住,惨叫出声。

    你们疯了!

    顾时宜抱着双臂袖手旁观,看着我被人一脚踹在心口,她露出解气神色。

    你做这些事,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

    赔罪吧!

    挣扎间,她将视线落到了我手上,嫌弃绷带碍眼,看着挨了重击,渗出鲜血的纱布,她冷着脸朝我伸出手。

    我要让大家,好好看看你虚伪的真面目。

    浑身一震,我拼命收回手却无济于事。

    残缺的手掌,那些纱布被她一圈圈拆开。

    越拆,地上的血越多,直到渗血的伤口露在所有人面前时,顾时宜才松开手,露出满脸震惊。

    你……你的手……

    那只手只剩下两根手指,伤口处还在源源不断流血,嘴里被人打出血腥味。

    呕——

    嘴里的血兜不住,我一扭头,地上多了一滩血迹。

    你们在干什么!!

    一声怒吼,终于让吓得后退的人群回过神来。

    医生看到我的样子,脸色变了。

    病人才做完手术,你们是什么人,在医院里殴打病人!

    我们已经报警处理了!

    听到报警,顾时宜下意识站出来,皱眉和医生对峙。

    什么手术,我是他的配偶,唯一的家属,我怎么不知道。

    他不是装病的吗?

    像是见了鬼一样,医生看着她,提起我的手臂,让她仔细看清楚。

    病人做的截肢手术,现在还未恢复。

    手指冻伤坏死,家属电话无法接通,医院根本联系不上。

    顾时宜愣住了,脸上露出一丝茫然。

    她当然不会知道。

    为了全身心陪伴江知言,不管是医院打来的陌生电话还是我的电话,她都没接。

    她怎么会在乎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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