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把头贴在陆止的肩膀上，哽咽的要命。陆止，阿爸死后，就没什么人对我好。所以我才会珍惜从前的约定，沈裴安确实宠过我。
年少时的感情热烈而真挚，阿爸死后墙倒众人推，是沈裴安帮了我。
我记着他的情，愿意嫁给他，是我的执念。
可如今不要我的是他。
我和沈裴安，从他欺辱我那天，就已经断了所有情分。
我没再说后面的话，陆止也没再提。
这年份，我一个女子扛不起家里的大旗，不会有人听我的。
那些年，是很难的。
到了沈府，沈老爷就在门口等着。
督军，吾儿如何得罪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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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中天就在门口站着，他一双眼睛混浊颤抖。
沈老爷，你儿子撺掇警察局给良民用刑，你知道不知道?
陆止下车对峙，我就在车上坐着。
沈伯伯没看见我，他身体颤抖。
不可能，裴安不是这些的人。
督军，是不是有人和您说了什么，那人是不是江知?
陆止没说话，沈中天像是已经确定了。
他气愤着，紧接着一盘小黄鱼便摆了出来。
督军，那个江知是个不乖的，从前我们家和江家有些交情，他爹就是因为贪污公粮才被官府抄的家。
要不然我儿子，那母女俩，早就成了妓女，您看看我们不是好心办坏事……
贪污公粮?！
此事我从未听姆妈说过，我只知道是阿爸被人算计。
江老爷贪污公粮?
沈中天，你以为本督军此次来就是这么简单的?
陆止清冷的嗓音开口，他修长的手指摆了摆，示意我莫要下车。
我的心脏砰砰跳，眼泪也不自觉在眼眶打转。
阿爸不可能贪污公粮，一定是另有隐情。
沈中天的表现，只有一个结局。
果然，陆止如此一炸，沈中天立刻慌了神，可他到底是老油条，只笑着。
督军，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不提了，只要您这次放了裴安，老夫愿意再给大帅府献三千两黄金做军饷。
三千两黄金。
江府被抄家时，所有家底就是三千两。
别人不知道，可我知道。
阿爸死时，像是丢了魂一般。
原来是被最信任的人陷害！
此刻，我再也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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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车对峙，这时沈裴安也拖着残破的身子过来。
他一过来，沈中天的怒气便再也憋不住了。
他忍了又忍。
督军，你如何能动用私刑，大帅知道你动我的儿子……
老子动了又如何?
汽车门关上，陆止立刻转头过来。
你怎么不听话，老子可以解决。
陆止，我想问清楚。
我浑身颤抖的看着前方的沈中天，我笑着行礼，忍了又忍才终于能哽咽出声。
沈伯伯，我只问一句，江家被抄那天你在哪?
陆止拉的我的手用力定了定，我快要站不住了，可我还是要问。
沈中天眉头皱着，他不说话。
我抬头看向陆止，我只问这个，陆止，我只想问这个。
陆止皱眉扶我，他的喉结动了动，听见了吗?老子女人问你，你好好说，老子放了你儿子。
沈裴安在身后呜呜叫着，他的嘴被捂着，一条胳膊不自然的垂着，整个手都废了。
四方逼迫。
终于，沈中天重重叹了口气，他看着我，眼里只有恨。
那天，我自然是在岳阳楼。他轻声说。
得到答案，我的身体软了下来。
岳阳楼。
阿爸就是对着那个方向闭眼的。
临死前，阿爸只留了一个字无。
原来当真是什么都没了。
亲情，友情，家族传承。
这时一道红色的身影从沈宅侧门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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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光火石间，一把尖刀刺进了沈中天的脖子。
去死吧！
姆妈！
沈中天捂着脖子，一点点倒下，姆妈哭着，她骑在沈中天的身上，把刀刺了又刺。
原来是你，是你害了江家。
沈中天，你对得起老爷吗?他是如此信你，他把身价性命都给了你，可你呢?！
你害的江家百口流离失所，如今你儿子还要欺负我的女儿。
姆妈最后一刀捅进了沈中天的胸膛，沈中天一句话没来得及说就倒了下来。
知知，知知。
姆妈红着眼，沈中天睁着眼睛断了气。
姆妈跪在地上，我想上前，她已经把刀架在了脖子上。
姆妈错了。
噗的，姆妈吐了一口鲜血。
姆妈！
别过来，知知。
姆妈真的错了。
姆妈以为沈裴安是个可以托付的，姆妈快死了，姆妈见过他宠你的样子……姆妈想把你托付给他，可姆妈还是看错了人。
知知，姆妈给你赔罪，你收回断绝的话成不成?
我震惊的看着一切，心脏也揪成了一块，姆妈一身红色的佣人服，几天未见，她仿佛已经老了许多。
我颤抖着要上前，陆止也跟着，可姆妈就把刀抵的越来越深。
她只要我原谅，我哽咽的喊出声。
姆妈，我不怪你了，女儿原谅你，你放下刀，好不好?
姆妈听着，她笑着摇头。
知知，是姆妈对不起你，姆妈害了你。
你这话诚心，姆妈听见了，可姆妈自己难原谅自己，姆妈去找你阿爸了，我的乖知知，没了姆妈这个拖油瓶，你会更容易成天上的太阳。
莫难过，姆妈活够了。
她笑着，轻声重复。莫难过。
下一刻，姆妈抹了脖子。
姆妈——
陆止抱着我，副官立刻抢前围在我面前。
他们不让我看，可我要过去。
我要去看看姆妈，万一还能救活呢?
陆止，陆止，你救救姆妈……
我只有她了……
我该怎么释怀呢，泪水如决堤的洪水，陆止抱着我，他紧紧抓着我。
阿知，伯母解脱了，她已经被慕容雪下了毒，无解的毒，她是自己解脱。
江知，你听我说，你得活着，老子给你讨公道，伯母活着太累了，阿知，你不能再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