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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家的老宅在海城,花了重金请工匠按故宫的规格在山里建的,听说裴泽就在宅子里温养。下车后,我顿时被这一片金碧辉煌的建筑迷了眼,直到裴寂站到我面前才回过神来。
“林小姐,我弟弟的身子还没养好才由我代为接亲,冒犯了。”
我呆呆地点了点头,裴泽是个植物人,自然没法来接亲。
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他摇头无奈道:
“不过接下来的仪式,我就不能代他了,他自己也坚持要完成。”
我一愣,可裴泽不是植物人吗?
疑惑间身后走出来个人影,牵住了我的手,那冰凉的温度惊得我一颤。
我抬头看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男人锋利的下颌,再是他因为久病略显苍白的嘴唇,最后是他含情脉脉的双眼。
对上我诧异的眼神,他两眼一弯,笑着叹息道:
“眠眠,好久不见。”
他好像很熟悉我?
可我却确定自己并没有见过裴泽,毕竟凭他这张帅到惨绝人寰的脸,见过不可能没印象。
见我呆愣住,裴泽主动牵起了我的手。
“等会再跟你解释。”
我从前很少跟男人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顿时感觉脸颊热热的,尤其是裴家人都含笑看着我们,紧张地攥紧了他的手。
为了体恤裴泽的身体状况,仪式被简化掉了大部分,给裴爸裴妈敬过茶以后,热情的裴家人立刻围了上来。
我一直很担心像他们这种豪门贵胄不好相处,也不明白为什么偏偏选中我来联姻,但他们却对我很和善,见我有些怕生,聊了几句就退开了,留下我和裴泽回房独处。
等我再回过神来,已经和裴泽面对面躺在大红的喜被中。
他躺在我的身侧勾着我的发丝,眼神是如此专注。
“眠眠,我前几日刚醒,家里人担心我的身体状况,才让哥哥替我接亲,并非故意隐瞒我苏醒的事。”
“还有……你真的不记得我吗?”
我仔细打量了他一遍又一遍,还是想不起来,他的眼里隐隐有点失落,但又释然道:
“记不得也是正常的,我们好多年没见了,那会我还不是裴家的小儿子,只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裴泽十五六的时候,因为从小在福利院长大,常常被不懂事的孩子针对,在课间或者放学路上,总有人堵住他,笑他是个父母都不要的杂种。
他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虽然生的一副阴郁斯文的模样,但打起架来却比谁都狠。
我遇见他时,他正被一群不要好的学生围堵在巷子里,他打架专挑薄弱处下死手,够狠,但双拳难敌四手,最后被摁在墙角打到呕血。
那会我刚上初中,没见过这种场面,慌里慌张地报了警。
只记得最后学生们都逃窜了,巷子里就剩我和他面面相觑,那个刘海长到盖住半张脸的男孩,生了一双很漂亮的眼睛。
“眠眠,你走过来怯怯地问我疼不疼,那是第一次,有人关心我这个孤儿。没有不屑,也没有怜悯,而是单纯地问我疼不疼。从那时候开始,你就成了我心里特别的存在,可是你身边跟着江川白和季见明,你们青梅竹马又门当户对,我很自卑,只能一直暗暗喜欢着你。”
“再后来,裴家找回了我,我有了专门的老师不用再去学校上课,每天还要学习大量的内容,我只能偶尔抽时间,路过校门口的人群时看你一眼。”
“我并不想去打扰你,直到我从国外留学回来,听到你妹妹被找回的消息,还有江川白……”
他蹙着眉没再说下去。
“三年前他大闹订亲宴奚落你的时候,我想赶过去给你撑腰的,可是途中遇到了车祸,才成了植物人。醒来后,又听说你被季见明伤害,求着家里娶了你。眠眠,我并不是想强迫你,可他们守护不好月亮,那就由我来。”
在他郑重的誓言里,我抑制不住地流下眼泪,他立刻疼惜地吻了上来。
我没推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