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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嗯,连鸟鸣也没有,大概是布下了某种结界。”慕容斐说完,取出一道符纸射向树林深处。待那符纸隐入林中之后,他挥剑在空中一斩,只见林中火光一闪,便再无其他。但眼前虽然还是那片树林,整个林子却似乎突然有了某种大自然才有的生机,鸟鸣虫吟忽远忽近。

    “不是很厉害的结界,倒像是一个警告,告诉我们再往上去就是他们布防的地方了。”慕容斐道。

    李冽点点头:“那咱们也按照计划开始攻山吧!

    63、华山大战

    说起来,制定这个攻山的计划唐谧的功劳颇大。

    当时攻山这一组讨论此次战法的时候,都集中在如何从正面攻击这个点上。唐谧看着地图,觉得虽然说华山地势险峻,林木茂盛,只在南坡和北坡各有一条上山的路,可是东侧和西侧的绝壁也未尝不可一试,便问道:“有没有可能从峭壁上攀上去呢?”

    负责攻山操练的阎殿判道:“过去比武的时候,清源寺和咱们都有人试过从峭壁攀上,可是全都没有成功。这是因为,第一,攀爬峭壁不但危险,而且耗费体力太多,速度也慢,极可能比对手晚登峰顶。就算到了峰顶,只要遇到攻击,便会因之前耗力太多而不敌。

    “第二,人在峭壁上攀爬完全没有抵御能力,这时候如若被防守一方发现,便是必输无疑。”

    唐谧在原来的世界曾经赶时髦加入过一个户外俱乐部,对野外攀岩颇有些了解,便说:“攀岩的确既危险又耗费体力,可是如果我们能设计一些应手的装备,当能节省不少体力,也会降低危险。”

    李冽看看她说:“且不说有了你说的装备能快多少,就算能如此,怎么解决在峭壁上被攻击的问题呢?”

    唐谧想了想道:“我以为,这么高的山全程从峭壁爬上去也并不可取。但是我们可以分出一队人,从不到半山的位置开始攀爬,然后绕过清源寺主力防守的位置,再回到山道上,从山路上方和另一队人夹攻那些和尚。这华山之所以难攻,主要是因为山路陡峭。守方有地势之利,而我们若能有人从上面攻下来,岂不是也占了地势之优?”

    慕容斐听了,很是赞同:“不错,如果真能如此,从峭壁上绕过的这一队可以分出几人直接去山顶夺旗,因为这一队占了地势,一个人可以顶五个人用,不需要全部耗在和清源寺的人硬拼上面。”

    桓澜随即道:“只是。这绕道攀岩地一队切不可泄露行迹。如果对方有所察觉,看到我们攻山的人不足二十,定会想到有其他人马走了别的路,那样必然会去查看峭壁。另外,这从正面攻山地一队必须实力极强,把清源寺的人马全部吸引过来,否则,只要他们还有多余地兵力能在山中巡游,很容易就会看见峭壁上有人。”

    虽然如桓澜所说,这个计划要想成功必须有很多小心的地方,可是众人都觉得如果能够把它更加周密地谋划一番,这的确是一个出奇制胜的好主意。于是,众人便各自分工谋划准备。唐谧自然是拉上“天敌”欧阳羽去制造“专业的攀岩装备。”

    他们在各种能找到地材料中进行试验,寻找在耐磨度和拉力上类似尼龙这样人造纤维的东西来种做绳索,又尝试着增加鞋底的摩擦力。并且用最好的铸剑金属----从陨石中炼出的晶铁来制作安全锁等装备。终于,在出发之前拿出了全套的“行头”。

    李冽朝二十人轻轻一挥手,便有五个人走了出来。这五个都是他选出的,在体力上极具优势,并且在操练期间每日都在训练攀岩技巧,由他带领这几人,负责从峭壁上奇袭对手,而正面攻击的队伍则由桓澜和慕容斐两人带领。

    众人没有马上分开,而是先由那剩下地十四人潜入四周的树林仔细搜索一番,确定没有任何敌人之后,李冽才带着那五人准备离去。

    唐谧看着李冽将行的背影,心中忽然掠过一丝不安,忙叫住他:“李冽,你等一下。”

    李冽转身走过来,问道:“什么事?”唐谧从腰上系着的两只小铃铛中解下一只,递到他手中:“这个送你,能带来好运气的,如果有事记得要呼救啊。”

    李冽看着手中的小铃铛,想起来竟是很久以前唐谧曾要送给自己的那个“定情信物”,脸上有一闪即逝的笑容,转而以平淡地口气说了声:“谢谢。”便把铃铛放入了怀中。

    慕容斐目送李冽等六人隐入了密林,向山东边的峭壁方向潜行而去,随即从怀中拿出六个用符纸剪成的小人,默念口诀,这些纸人转瞬就化作六人的模样。剩下的几个术宗弟子则也同时施出术法,为这些傀儡增加防御力。

    符纸变成的傀儡不但受到攻击就会现形,也不能如真人一样灵活行动,只有在行走和站立的时候看上去和真人无异。所以唐谧和欧阳羽给这六人设计了一套可以二十箭连发的连珠弩,这样这几个傀儡只要机械地重复上箭匣和射箭的动作就可以了。

    众人给六个傀儡装备完毕之后,剩下的十四人又分成两组。

    第一组有八人,包括桓澜和慕容斐等八个武功最强的蜀山弟子,他们和那六个傀儡组成一个看上去有十四人的小队,负责从山路正面进攻。根据战术安排,这八人要竭尽全力保证站在他们身后的六个傀儡不会遭受攻击次数太多,因为就算被施加了防御术法,如果受到攻击次数多了,傀儡们仍旧会现形。

    而另一组的六人中包括了唐谧他们三个和君南芙。这一组的任务是由机智的唐谧带领,在荆棘密布的丛林中游弋,吸引那些巡游防守的小和尚,并将他们引到桓澜和慕容斐所在的山道上,然后两路人马合为一路,拖延住所有的对手,等待李冽他们成功从峭壁上绕到后方。

    唐谧带着自己的小队进入林中,挥着宝剑在荆棘中艰难前行,大约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忽听一声尖利的鸣响从远处传来,透过树林的枝丫,她看见有一道蓝色的烟火蹿上了天空。

    “五个”唐谧低声说道。

    接着伴随鸣响,又是一道蓝色的烟火升上天空,唐谧继续数到:“十个”。她刚数完,一道红色地烟火也升上了天空,此后又等了片刻,便不再有烟火升起。

    “桓澜他们一共遇到了十三个对手。”唐谧回头对众人道:“在外面巡游的和尚还有七人。咱们要快一点把他们引出来,桓澜他们人数少。支持长了可能要露馅。”

    她话还没说完,从升起烟火的地方传来一阵高高低低的金鸣之声。白芷薇一听道:“似乎是和尚们敲钵发出的鸣声,看来,他们也在传递消息。”

    众人虽然听不出那有长有短、有高有底的金鸣之声究竟是何意味,但也猜出那一定是在告诉那些在巡游防守的同伴,有六个蜀山门人还未出现。于是几人故意在走动中发出一些声响,希望能够尽快把对手引过来。

    不一会儿,附近的丛林里有几只飞鸟掠起,展翅投向天空,自幼常在树林打猎的张尉见了,道:“来了。”

    众人停下脚步,拔出剑严阵以待,不想半天也没有对手地踪影。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唐谧则担心起来,莫不是对手发现了埋伏在峭壁边上准备攀岩的李冽他们。

    张尉见唐谧微露忧色。猜到她大约在想什么,便安慰说:“也许是来人看我们的人数多于他们,回去找帮手了。说不定是件好事,再耐心一点。”

    唐谧想想也是,便带着五人继续往桓澜他们的方向靠近,走了一段,林中的天光在不知不觉中黯淡了下来。

    唐谧感觉到光线的变化,觉得不对头,手一挥道:“停,好像入阵了。”

    张尉不解地问道:“什么阵?”

    “你没发现光线暗了么?”唐谧问道,话一出口,才想起来张尉现在虽然能看到幻象了,可是必须是很强的幻象才能影响到他,顿时兴奋地叫道:“原来是幻象!可惜这些小和尚的法力还不够强。大头,带着我们冲出去。”

    张尉顿时明白过来,提剑走到队首,道:“大家跟在我后面,不要看别处。”

    唐谧跟在张尉身后,不管身边的景物如何变幻,一心盯着他的背影,走了大约十来步,只听前面传来一声稚气地语声:“阿弥陀佛,当真是蜀山高手,不妄不惑,让人佩服。”

    她抬眼一瞧,四周的幻象已经消失,一丈开外的地方,一个小和尚双手合十站在当场,一张神情模糊的面孔甚是眼熟,想一想竟是上次七个小和尚里没怎么说过话的承盛。

    唐谧见是他,笑了笑说:“承盛小师父也是高手啊,一个人敢对上我们六个人。”

    承盛听到赞扬,腼腆地一笑:“十三施主你还不知道么,其他人又去找承逸和承玖了,所以才由我先来迎一迎你们。”

    唐谧想这七人里单单派出承盛一人应敌,想他必有过人的本领,便说“那你有什么本事啊,拿出来瞧瞧吧。”

    “我的本事么,除了会‘不动明王阵’似乎就没什么了不起的了,对了,我很会讲笑话哦,你要不要听?”

    唐谧听到“不动明王阵” 几个字的时候,心上一动,思抚着这大约便是那“人生就是一悲剧阵”的大名吧,却不知这阵法到底有何不同寻常之处。

    当日她和桓澜曾把所见所知都告诉了穆殿监,可是博学如穆显也不知道这一回清源寺搞出了什么阵法。这件事一直是她心头的隐忧,总觉得要是不能参透这古怪的阵法,在华山上必定会遇到麻烦,好在此时看这承盛的言谈,倒是个好忽悠的人,便打定主意要先套一套消息,于是说道:“那你说个笑话吧,我听听好笑不好笑。”

    “我问你,蚕的优点是什么?”

    “会吐丝。”

    “错了,是节俭,因为蚕会结茧啊。”承盛说完,不等唐谧反应,自己先呵呵地笑了起来,“如何如何,有趣不?这笑话我想了好久的。

    唐谧不屑地摇摇头:“这个水准的冷笑话,我可多得是。我来问你,蚕的缺点是什么?”

    “不知道。”

    “就是嘴‘馋’啊,不然怎么叫蚕。”

    承盛先是一愣,然后忍不住呵呵笑起来。

    唐谧见了,趁机追问:“我再问你,‘不动明王阵’如何才能不动?”

    承盛随口答道:“譬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世间诸般痛苦。这便是‘不动明王阵’不动的道理。”

    唐谧只觉得耳朵里钻进来一堆“动与不动”,一时也想不分明,待要再问,忽听不远处传来承仁的声音:“承盛,你还在那里傻乐什么,布阵!”

    随着承仁的号令,其他六个小和尚现身而出,将唐谧六人小队围在中央。

    唐谧依据上次的经验,料想这阵法的中央位置一定很是重要,便对张尉和白芷薇说:“你们两人守住阵中,不要让小和尚抢了位置。其他人先和我试探一下这阵法的虚实。”

    然而其余几人在阵中冲撞一阵,唐谧却发现这次和上次又有些不同,大约是对方人手齐整了,于是阵中的位置便不再重要。七个小和尚只是守在外圈,丝毫没有要抢回阵位的意图。唯一相同的是这些小和尚明明几乎身形不动,可无论圈内的蜀山弟子怎么攻击,都被压制回去,仿佛遇上了铜墙铁壁一般。

    唐谧看出这些和尚的阵势旨在困住自己这方,猛然醒悟了清源寺定下的战术——他们一定觉得自己守在山道的这一队虽然只有十三个人,可是因为地势有利,挡住桓澜他们十四个人绝对不是问题。而对他们来说最有威胁的实际上是可能钻空子从树林里潜行上山的唐谧这一队,所以,既然发现这剩下的全部六人,只要将之牢牢困住,便可以安心等待自己那一方攻山的队伍登顶夺旗了。

    只是她仍是无法参透这些小和尚究竟用了什么鬼办法,明明武功不见得高于蜀山弟子多少,却个个好似化身成不动明王,占牢各自的阵位,不论遇到怎样的攻击,抡起双节棍或挡或拦,总能将之简单化解。

    蜀山之人又攻了几轮,却均是无功而返,白芷薇气得对着一圈面无表情的小和尚道:“这些家伙难不成都中了魔障,当真能做到一动不动!”

    唐谧上回站在布阵一方,都未曾看破其中奥妙,这回破阵,更是觉得不解其中道理。

    若说是用了术法,这些小和尚却可以随时还击进攻,就算是蜀山一等一的高手,恐怕也做不到如此迅速流畅地将术法和武功来回转化。若说是用了清源寺擅长的咒法,分明小和尚们都闭着嘴,如何能依靠经咒干扰敌人?她再去仔细回想当日黑衣人和小和尚相斗之时,小和尚两次处于劣势的情形,发觉如果说第一次是因为阵中缺了两人,而那些黑衣人的武功又高出他们太多,这才让阵法动摇,那第二次却又不同。第二次时,她和桓澜入阵相助,明明已将颓势挽回,可是那些文身异兽一出,小和尚们便有所动摇,这又是为的那般呢?

    其他人见唐谧老僧入定般站在阵中不言不语,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君南芙忍不住在一旁道:“唐谧,我们都听你号令呢,到底要如何行事啊?”

    “你们再攻几轮给我瞧瞧。”唐谧若有所思地说。

    君南芙虽然对这样的回答很是不悦,还是领头挥剑而出,然而那些小和尚就像传说中的世外高手一样,仿佛早就料到对手的剑法来路,不紧不慢地抬手一棒,便将对手的长剑封了回去。

    这样打了几回合,直叫蜀山的少年们越打越是泄气,然而领队的唐谧没说停手,大家便也只得硬着头皮再冲上去。

    “‘南么三曼多伐折罗南罕’应该是佛家真言,你大约是听到了和尚们在念咒。”穆殿监这样说过。

    “这文身是某种术法,你们看见的并不是真的异兽,而是由术法形成的虚像。”阎殿判如此解释过。

    “譬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世间诸般痛苦。这便是‘不动明王阵’不动的道理。”承盛方才讲过。

    这些声音盘旋在唐谧的脑海中,无序又毫无逻辑地起伏,然而似乎有什么真相隐藏于其中,只差那么一点就可以被完全看破。

    恰在此时,君南芙冲着众剑童喊道:“别再打了,敌不动我不动!”说罢,她提剑走向唐谧愤愤道,“唐谧,你瞧够了没有,还要我们这样白白浪费体力多久?”

    唐谧却几乎是一把抱住了君南芙,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彩:“君南芙好样的,谢谢你,我有办法了!”

    君南芙甩开她的双手,不明所以地问:“该当如何?”

    “敌不动我不动,现在我要让敌人先动起来!”唐谧说罢,转头对张尉和白芷薇说:“这些小和尚正在念佛咒,只是这些佛咒我们听不到,那是因为这咒根本不是念给我们听的,像我比常人稍稍敏感一些,也只有在封住眼识的时候才能有所感应。我想,这七个小和尚是清源寺专门选出来的,彼此之间大约有着什么特别的感应,不用说话,心中默念咒法便可以相互呼应。这七人以佛咒互相扶持,互为耳目,安定心神,每个人实际上都可看作是七个人,我们这样冲上去,不管造成怎样混乱危急的情形,对他们而言都不过是荆棘而已,只要他们身心不乱,便可以一当七,如绝顶高手一般一眼看破我们的剑法。”

    “那该如何破阵呢?”白芷薇问。

    唐谧胸有成竹地说:“我曾见过这些小和尚被术法的虚像动摇,可见他们也不是真的不动明王附体,咱们就造一个更大更漂亮的虚像给他们瞧瞧。”话落,她对君南芙道:“我和白芷薇、张尉的剑魂虽然被束缚了一部分力量,但是也可以互相呼应,威力不见得就比这七个和尚的小。你到时候见机行事,带着另外两人趁机冲出一个缺口出去。”

    那边厢布置完毕,唐谧对两个好友道:“和尚们成日清修,咱们就给他们造个热闹的,搞花他们的眼睛。你说咱们几个一起见过什么的场面最为热闹呢?”

    张尉和白芷薇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元宵灯会。”

    “好,那就给他们看看元宵灯会!”唐谧说完,才想起张尉如今只有一点点心力,施出术法的时候依然会心中大痛,嘱咐道:“大头,你要多依靠剑魂的力量,切莫强求心力。”

    “放心,我有分寸的。”张尉点头应道。

    唐谧将双手握住剑柄,在心里暗自对剑柄中隐藏在梳子里的剑魂说道:“我们在一起也这么长时间了,既然上一次你可以唤起桃花障,就说明你还是想一展身手的对不对?请你认可我的力量,我保证一定让你拥有绝世名剑的荣耀!”话落,剑柄在她手中微微一抖,似乎是隐藏其中的灵魂正在轻轻颤动着回应。

    唐谧和白芷薇、张尉三人脊背相抵,站成一个三角,各自横剑在胸,凝聚心力。

    渐渐地,树林暗了下来,有点点灯光忽明忽暗,紧接着,嘈杂的人声响起,元宵夜的街市出现在眼前。

    流光飞转,鱼龙翻腾,热闹的俗世景象将七个小和尚团团包围起来,不一会儿,有几人的眼神便显出些迷茫之色。

    这时,承玖突然盘腿坐到地上,闭上双眼,双手合十,念起了不动明王咒。在那还带着稚气的佛咒声中,唐谧三人造起的幻象逐渐模糊下去,唐谧忙喊道:“加力,再加力!”

    白芷薇一边调动心力,一边觉得有些不对,原来是背后有些发潮,这才明白是与自己脊背相抵的张尉汗水透了过来,忙问:“大头,不行了就说话。”

    “能行。”张尉简短地回答。

    唐谧则大声冲君南芙和另两个剑童喊道:“你们三个,赶快挑一个眼神最茫的冲过去。”

    那三人得令,选了小胖和尚承世挥剑而上,杀出一个缺口,唐谧一见,一手扶住张尉道:“快走,阵破了!”

    三人紧随着三个蜀山弟子冲出不动明王阵,引着那七个和尚向桓澜和慕容斐的方向跑去。

    密林中行路艰难,跑了好一阵才接近了桓澜他们正在与清源寺和尚们对攻的地方。唐谧远远见着那守在山道上的十三个小和尚,再回头瞥了一眼紧紧追击着自己的另外七个,确定二十个对手全部到齐,便在跑动中把一枚烟花放了出去。

    绿色的烟火伴着尖鸣在空中炸开。

    散布在山中各处的蜀山少年们几乎同时抬起头,不约而同地微笑。

    桓澜和慕容斐这一方的情势还算不错,只因清源寺防守的和尚们借着地利在山道上筑起了简单的石头工事,并没有攻出来。如此一来,桓澜和慕容斐把六个傀儡放在最后面射连珠弩,又分出两个人专门它们做防卫。剩下六人并不急于进攻,而是稳固地防住上面清源寺和尚们射下来的箭或者施出的术法,与他们在山道上僵持。

    此时,两人一见烟花,扭头看向树林,只见唐谧一队正向他们接近,心中都甚是欢喜。

    桓澜转脸对慕容斐道:“给唐谧他们送一个见面礼怎样?”

    慕容斐心领神会,道:“好。”

    守在山道上的和尚们有五人负责术法攻击和以术法保护众人,剩下的八人则分为两组专门负责射箭,第一组的四人射完了下去上箭时,第二组的四人便立刻补上。

    此次,清源寺也是有备而来,不但箭矢充足,而且这八人全部是射箭好手,都使用一次可以射出三支箭的强弓。所以桓澜和慕容斐这一方虽然能够应付,但始终处在密集的箭雨之中,片刻也不得歇。

    桓澜和慕容斐挥剑而上,挡开射来的箭矢,凭着两人超强的轻功和摩罗舞变化多端的步伐,几乎是在眨眼之间便杀到射箭的和尚们面前。

    桓澜和慕容斐挥剑而上,挡开射来的箭矢,凭着两人超强的轻功和摩罗舞变化多端的步伐,几乎是在眨眼之间杀到射箭的和尚们面前。两人拿捏的时机正是一组和尚射完箭去上箭,而另一组刚刚上来的瞬间,各自出剑一挥,斩断了这新上来四人的长弓。

    此时,那负责护卫的五个和尚已然反应过来,五根长棍同时攻向桓澜和慕容斐。这五人也是清源寺的高手,再加上居高临下,几招就把两人逼退。可是两人却为唐谧他们抢到了一个没有箭雨的空当,让这六人舒舒服服地跑回自己的阵营。

    此刻,蜀山十四人会合到一处,再加上六个射连珠弩的傀儡,和对方僵持住并不困难。

    这样你来我往了好一段时间,站在防御攻势后面的承仁忽然大叫了一声:“不好!”转头对身边的一个高大的少年僧人说:“承安师兄,我们可能中计了!蜀山的人怎么会是一副死守的架势,既然刚才冲上来的两人身手如此高超,为什么不尝试攻上?死守不是只对我们有好处么?而且那个女剑童带队冲出不动金刚阵,为什么不想办法往山顶上去,而是跑来会合?还有,那最后排射弩的几人布置得也极为奇怪,他们从山下往上射弩,攻击力不大,最多可以起到掩护同伴进攻的作用,可是为什么这些蜀山中人还要专门抽出人手来保护他们,似乎他们才是进攻的核心呢?”

    那被承仁唤作承安的和尚听得眉头紧缩,号令道:“全部攻击集中向那几个拿着连珠弩的蜀山弟子。”

    众僧得令,将箭矢和术法集中攻向最远处六个拿连珠弩的少年。唐谧这方的人一见对方攻击目标转移,立时全部护了上去。

    承安见状,拿起手中长棍,长臂一展,将长棍狠狠掷出。

    这一棍气势迫人,速度奇快,蜀山众人正忙于抵挡其他和尚的攻击,想要去拦却已来不及。只见那长棍在瞬间突破了施在一个傀儡身上的术法防御,将它一棍刺穿。

    伴着一声长棍击地的闷响,一个符纸剪成的小人现了形。

    64、漫长的谋杀

    承仁一见那符纸小人现了原形,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还有六个人不在这里!”

    承安心下也是大骇,知道这六人此刻不知身在何处的蜀山弟子才是他们最大的威胁。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承仁,你带几个人赶快去搜索那六个蜀山弟子,这里的山林荆棘丛生,他们不可能走得很快,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他一定还到不了山顶。另外,两侧的峭壁也要去查看,那山崖直上直下,要是攀岩的话反而比走密林要快,不可不防。”

    承仁得令,点了人正要离开,忽然觉得有些不妥,对承安说道:“师兄,你这边只留十个人够么?”

    承安明白承仁的意思是怕自己人数上处于劣势,挡不住蜀山人的攻击,但如今的情势迫人,略略思索道:“没事,我们有地利,能够以一当百,一定能死守在这里。你快去吧,那六人可能是蜀山精锐,你们的人手一定要够才行。”

    唐谧远远看见承仁带了半数人马离开,知道一定是去搜索李冽他们,心中担忧李冽等人这么短的时间内还没有爬上峭壁,忙把自己那只金色的小铃铛塞进耳朵里,只听里面传来呼啸的风声。间或还有丁丁当当金属和岩石撞击的声音,便猜到那六人应该还是在峭壁上攀爬,于是焦急地对慕容斐说:“糟糕。李冽他们还没到位置。”

    慕容斐此时来不及去想唐谧如何能得知此事,忙道:“我们也抽走几人去拦截那些和尚。”

    “不可,抽的人数少了不顶用,抽走十个人的话这里怎么办?我们只有改计划。”桓澜阻止道。

    慕容斐马上明白过来,问:“你是说我们强攻上去?”

    “对,这些和尚竟然敢以十对十四,也太迷信地势的威力了。慕容斐,以刚才的情形来看,咱们五个应该能阻断箭雨。”

    唐谧三人立时会意,知道桓澜所说的五人正是他们五个会魔罗舞的剑童,既然刚刚桓澜和慕容斐两个人都能阻断一轮箭袭,他们五个破掉对方箭雨也不是不可能的。现在对方除了这八个箭手,只有两个作为防御,的确是强攻的最好时机!

    主意既定,慕容斐和桓澜便安排剩下的九人为他们掩护防御。两人则带着唐谧、白芷薇和张尉看准时间冲了上去。

    他们五人故意错开一点时间,桓澜和慕容斐冲上去的时间仍如接应唐谧三人时那样,赶在一组射完换箭,另一组刚上来的当口,两人和前次如初一辙地挥剑砍断了那四人的长弓,逼得承安和另一个防守的和尚不得不拔出双节棍抵挡他们。

    这承安和另一个和尚的棍法都很强,又占着地势,纵使武功如慕容斐和桓澜也占不到半点便宜,可是唐谧三人已经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杀到。此时正值刚刚下去上箭的那四人拿着弓箭冲上来补防,唐谧他们立即挥剑就砍断了四人的长弓,而掩护他们的蜀山众人一见唐谧他们得手,前方箭雨被阻断,立时也以最快的速度冲了上来。

    此时,被唐谧他们砍断长弓的四人由于没有其他防守的人接应,只能慌张拔出腰间的短剑和唐谧他们近战。虽然这些箭手站在高高的防御工事之上,唐谧他们每次攻击都要先依靠轻功跃起,但是这四人都是挑选出的射箭好手,剑法上的造诣远不如这曾有奇遇的三人,以四敌三也不过是打个平手。先前四个被桓澜和慕容斐砍断长弓的和尚本打算撤下去取弓,见此情形,纷纷抄起一旁的双节棍帮忙,顿时将唐谧三人又压制了下去。

    可是对蜀山其他人来说,最有威胁的箭雨已除,剩下九人很快就冲到防御工事之下,提气跃起,加入战局,凭着人数和剑法上的优势,没多久就制住了这八名箭手,转而合力围攻被桓澜和慕容斐缠住的剩下两个和尚。

    承安一看转瞬间自己的防御工事上已经站满了蜀山弟子,知道大势已去,不再作徒劳的挣扎,心中悔恨懊恼,把长棍一丢,道:“蜀山之人狡诈机变,我们输了!”

    桓澜和慕容斐见通往山顶的正路被打通,知道此役已胜,带队往山上赶去。唐谧心中担忧李冽,便要了几个人随自己去增援。

    她带人还未走到崖边,就遇见了一个与李冽一组的术宗弟子,正是和慕容斐一起督导过他们的程绒。

    唐谧见程绒身后有两个清源寺的和尚紧追不舍,便叫其他人上去帮她挡住那两个和尚,自己则拉住程绒问道:“程绒,李冽呢?”

    “我们刚攀上悬崖就远远看见了清源寺的人,李冽见他们人数多,便让我们分散,各自想办法看能否甩掉对手,所以我现在也不知道他在哪里。”程绒答道。

    唐谧听了,心想李冽明知道自己有危险,还和大家分散,真是个不知死活的家伙,随即对程绒道:“程绒,咱们大队人马已经从山道上突破了,你带着大家接应一下你们那一组的人,我去找找李冽。”

    唐谧再次把小铃铛塞进耳朵,屏息倾听,里面似乎传来有点沉重的呼吸声,还有隐隐约约的打斗。她不由想:是不是李冽受伤了?怎么受伤了还在和人打斗?如果是和清源寺的人交手,受伤了停手不就好了么,又不是需要拼命的战斗。

    想到这里,她在原地转了转,仔细分辨往哪个方向走耳朵里面的声音会更清晰,这样试了几回,她终于确定了李冽的大概方向,便急匆匆地赶了过去。

    随着越来越接近李冽,耳中的声音也越来越逼真。唐谧渐渐发觉,那打斗声和呼吸声是有一段距离的,也就是说,如果呼吸声是李冽的,那么打斗声就是其他人发出来的才对。这让她马上想到也许李冽遇袭受伤,但是他应该会拉断玲珑丝唤来穆殿监救援才对,也许现下打斗的正是穆殿监和袭击李冽的魔宫之人。这想法让她多少安心了一点。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一声重重的闷响,紧接着是“啊”的一声惨叫,之后,便是片刻的安静,就连李冽的呼吸声也听不见了。

    唐谧猜不出发生了什么事情,耳中无声,她便无法判断该再往哪里走,一时间,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她茫然无措地时候。忽听耳中传来穆显断断续续的声音:“冽儿,原来,你、你没有,受伤??????”

    “不错,以你的武功,不靠偷袭,天下有谁可以杀得了你?”是李冽冰冷的声音,随后,那声音恨恨地跟了一句:“大伯。”

    唐谧被李冽的这声“大伯”惊得犹如五雷轰顶,但也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李冽过去一直被人默许可以离开剑宗,又不时会出现在御剑堂。只是现在想想,李冽的相貌和穆家兄弟并不相像,那一定该是像他的母亲平原郡主才对。这样看来,他大约是个私生子,所谓死去的父亲不过是他母亲为了遮丑的幌子而已。

    “怎么,你、你以为晃是我杀的?”穆显的声音停顿下来,喘息连连,似乎是在积蓄继续说下去的力量,好一会儿才说:“所以,你造出假象,让我以为是魔宫之人要杀你,然后把我引到这里,假装你被他打伤,却趁我和他相斗之时偷袭我。好,的确是好计谋,只是,冽儿,我有一事不明,你为什么认为是我杀了你爹?”

    “我也不希望是你,可惜你做得再干净还是留下了证据。那个目睹了你杀死我爹的剑童,你为什么不杀了她?难不成她是你的同党?”

    “怎么,是她告诉、告诉你我杀了晃?以、以你的脾气,就这么轻易地相信她?”

    “你知道我从不轻易相信任何人。这件事并不是她说的,而是我用窥魂术知道了她心中隐藏的秘密。你从小就记恨我爹,后来又迷恋妖术,最后设计在地宫用我爹的克星‘尸王’杀死了我爹,这就是我在她心里看到的事情。”

    唐谧听到这里,心中泛起寒意。她自然知道人的心灵最是难以窥破,故而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自己何时曾经毫无防备地中了李冽的窥魂术。

    只听李冽继续道:“说起来,这个女孩儿倒是并不简单,心思远比这年纪的人深沉,难怪你会选中她当帮手。我第一次遇见她,故意在她看歌舞入迷的时候使用窥魂术,不想在那种情形下,她居然都不能被窥魂术看破,这才让我起了疑心,也不得不费更多的功夫呆在她身边,希望最终让她不再防备我,不过,最后终于等到一个机会,救了她一次,趁着她松懈之时问出了我想要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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