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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陈子轻好半天才听见自己变形的声音:“谁死了?”

    傅延生弯腰看着他,恶劣地一字一顿:“你男人死了,微玉。”

    陈子轻喃喃:“不可能……”

    “不可能!”

    他控制不住地颤着身子大叫,柏为鹤怎么会死,柏为鹤是他为自己挑的感情线里的主角,另一半。

    柏为鹤死了,这算什么结局?

    柏为鹤不可能死的,他那么厉害,他那么成功,他在我眼里几乎无所不能。

    陈子轻狠狠掐了一把僵硬的腿,在那股剧痛里跑了起来。

    傅延生悠闲地问:“微玉,你赶着去哪?”

    陈子轻听到了轻微声响,他缓慢地扭头,发现傅延生手上多了一把枪,枪口正对着他。

    “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你男人殉情?”

    陈子轻嘴唇发抖,殉什么情,柏为鹤肯定没死,傅延生乱说的,吓他的。

    不然为什么柏为鹤背着他查的事,傅延生能知道的这么清楚……清楚得好像也在现场一样。

    傅延生持枪指挥他:“换鞋,准你带一两件私人物品。”

    陈子轻的神经末梢在自我催眠下好不容易松了点,又因为傅延生的这句话绷到了极致,他受不了地吼叫:“傅延生,你到底要干什么?”

    傅延生坐到沙发上面:“带你去新家。”

    陈子轻固执地说:“我不去,我在这里等柏为鹤,你别想骗我。”

    傅延生笑出了声,笑得前俯后仰:“安保有动静吗,监控有动静吗?柏为鹤要还活着,能让我这么进来,用枪对着你,逼你就范?”

    陈子轻越往后听,脸色就越白。

    傅延生不耐烦地催促:“快点,别他妈逼我扇你。”

    陈子轻眼珠乱转,他忽地走到傅延生面前:“我肚子疼。”

    傅延生好笑地仰视:“才撒过尿就肚子疼?拉裤||裆里就是了。”

    “真的疼,我西瓜吃多了,不信你看垃圾篓里塞满了的瓜皮。”陈子轻带着哭腔祈求,“延生,你让我上个厕所好不好?我上完了就换鞋跟你走。”

    这是他做傅太太时最常用的伎俩,眼里噙着一汪春水,莹白的牙齿微微咬着点下唇,艳红的嘴角向下撇着,有数不清的委屈。

    尤其是在叫“延生”的时候,唇齿间都是绵绵柔情。

    傅延生黑洞一般的眼盯了他片刻,嘶哑着笑道:“好,上去吧。”

    陈子轻才走了几步,傅延生就跟了过来,他擦着脸上的冷汗回到卫生间关上门,拿出柜子里的手机报警。

    这么做有用吗?

    能救他的都失去了联系,对了,还有夏桥正。

    陈子轻找到号码正要打过去,一通来电进来了,是陌生号码,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按下了接听键。

    “轻轻,是我。”

    听筒里传来熟悉的嗓音,仿佛就在耳边温柔呢喃,陈子轻煞白着脸:“柏,柏为鹤?”

    “嗯。”

    陈子轻精神恍惚:“傅延生说你,说你已经……”

    “我没事。”柏为鹤说,“死的是他。”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

    ??69

    ?

    逼王集中营

    ◎你被爱情蒙蔽了眼睛◎

    一滴冷汗从陈子轻的后心滑落,

    沿着背沟慢慢流淌,凉丝丝的痒让他周围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傅延生死了?

    鬼吗?

    怪不得他能悄无声息的进来,警报系统检测不到他的踪迹。

    陈子轻回想见到傅延生之后的种种,那家伙可能是停止呼吸的一瞬间就因为执念出现在这里,

    期间类似断片没有记忆,

    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我打你电话显示不在服务区,厉正拙跟费莱尔的号码也是那样子。”陈子轻一只手扯着头发,

    一只手抓紧手机语无伦次,

    “傅延生讲的泥石流,

    被埋胸口被贯穿的是谁啊,他还说你杀了厉正拙,

    你们到底……他是怎么死的,身上一点都看不出死了的特征……”

    柏为鹤忽然开口:“轻轻,你去四楼。”

    陈子轻扯头发的动作一停,他躲到洗手台下面,

    压低声音透露自己这边的情况。

    “傅延生在门外,

    他要我跟他走,我撒谎说肚子疼才有机会进卫生间跟你打的电话,

    我把门一开他就逼我换鞋走了,

    我去不了楼上,根本找不到借口。”

    柏为鹤道:“你必须想办法往楼上跑。”

    陈子轻的呼吸声一紧,

    必须?这好像是柏为鹤第一次对他使用强制性的词语。

    “那层楼梯口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画,画后有个按钮,

    需要你按下去,

    在那之前你要引傅延生站在楼梯上面,

    至少是二楼位置。能做到吗?轻轻。”

    手机那头的声调比往常都要低柔。

    陈子轻用力啃了下嘴角,

    柏为鹤叫他上楼,

    肯定是楼上有什么东西能帮他挡住傅延生。

    柏为鹤不细说应该是形式急迫时间仓促,只嘱咐他这么做。

    可是鬼魂不受墙体跟空间影响,能瞬移,他费劲巴拉跑到楼上,傅延生就在上面等他。

    等等……

    傅延生当他是活人,那就不会使用鬼的招数!

    陈子轻搓了搓汗涔涔的额头,刘海给他搓得支棱起来,他冷静些说:“我能做到。”

    没有好的借口就干脆不用,以免被傅延生识破刺激到他,让他发觉真相。

    傅延生这个人生前杀气就重,一旦他知道自己是个鬼了,那很有可能会变成恐怖残暴的厉鬼。

    反正他绝不会跟我阴阳相隔。

    一旦发生了,那他必定把我带去阴间。

    陈子轻心里很清楚这点,他听着自己的心跳跟喘息,觉得另一边很静,不像是在室外。这让他忍不住问男朋友:“柏为鹤,你现在人在什么……”

    柏为鹤再次打断:“我会尽快回去。”

    陈子轻艰难攒起来的冷静出现了晃散的迹象,关于遗物关于遗传病等等,他想说的千言万语只拧成一句:“你真的没事吗?”

    柏为鹤答非所问:“去楼上,不要害怕。”

    陈子轻来不及产生任何念头,卫生间的门就被暴力砸了几下。

    “就好了,延生,我好了!”

    陈子轻赶快关掉手机揣进兜里,他从洗手台底下出来,强自镇定地给马桶冲水,洗手。

    从他接完电话到傅延生进来,不过一两分钟时间。

    这么一小会就能让他找到了主心骨,世界停止崩塌,他迈着小步,一点一点地朝着傅延生走了过去。

    傅延生的眉眼精细到过分漂亮,只有不耐烦的戾气,没有鬼气。

    要不是柏为鹤说了,他真看不出傅延生是鬼。

    陈子轻甩了甩手上的水,甩不掉的就在他指尖凝聚,往地面上掉,他看着傅延生锃亮的皮鞋:“延生,新家在哪?”

    傅延生好似在讲世上最动听的情话:“是一个让你的全世界只剩下我,只有我的地方。”

    他逼近前妻,目光灼热滚烫:“期待吗?”

    陈子轻用软弱温吞的语气说:“限制他人自由是方法的。”

    傅延生不屑地嗤笑:“直说囚||禁就是了,什么人身自由。”

    末了直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迄今为止的唯一变数:“你改不掉对野男人发|骚的习惯就配这个待遇,受着吧,那是你的余生。”

    陈子轻低声下气地哀求:“延生,我跟你去新家,我这辈子都听你的话,你能别关我吗?我想有份工作,还想好好读书,可以吗,延生。”

    傅延生看笑话一般:“工作?读书?三十好几的人了,折腾个什么。”

    “我只是为了弥补遗憾,不指望能有大作为。”

    陈子轻的站位悄悄变动,他在不惊动傅延生的前提下拉开距离:“我去换鞋,我们先走,你有了答案再告诉我。”

    傅延生戏谑道:“不是要在这里等你男人?”

    陈子轻喃喃:“不等了,他已经死了不是吗,我怎么等啊,等一个鬼把自己吓死啊。”

    “……”傅延生的面部抽动。

    “刚才我在卫生间回忆过往,想想他其实也没有对我多好,他瞒我的事情比我想象得还要多,他连我母亲的遗物都没告诉我。”

    陈子轻捂住脸,难过地抽咽:“他把我当傻子,当一个暂时能给他提供情绪价值的东西,不是真正的恋人。”

    傅延生盯他头顶新长出的银白,怒不可遏道:“我他妈早就告诉你,柏为鹤比我的段位还要高,你不听!”

    老男人颤动着肩膀哭了出来。

    “是我错了,延生,你帮我最多,在这个世上你是对我最好的,你有好多次都可以报复我,但是你最后都没有那么做,我知道你有时口是心非,你为我打破了许多原则,你把我当例外,你的胜负欲跟自尊心的挫败都是因为你放不下我。”

    他放下手,露出湿透了的脸:“你爱上我了。”

    傅延生遖峯瞳孔一缩,下意识就要反驳,一声带着哭腔的大喊在他耳边炸响。

    “延生!你别逃避了!”

    陈子轻的眼里有雨中残阳,注视过去时能让人头皮发麻怦然心动,更何况他还在感人至深地自我剖白。

    “我没有跟过人,厉正拙十几年里不曾碰过我,柏为鹤也没有做到最后,我不脏的,你爱我不是多见不得人的事,爱本身是干净的,无价的。”

    “柏为鹤跟他舅舅厉正拙突然离世,你来他家里见我是命运的安排,只要你不再打我骂我,我就好好和你过一辈子,我们复婚,我继续做你的太太,我们不要再重蹈覆辙了……”

    转折如此生硬突兀,毫无逻辑,一听就处处虚假的话却进到了傅延生的心里。

    是吗,他爱上他的前妻了吗?

    傅延生少有地走神了。

    就在这一霎那间,陈子轻撒开腿拼了命地跑,他张着嘴头仰起来,肺腑拉扯着发出“嗬嗬”的粗喘。

    柏为鹤家的过道太长了,怎么这么长。

    “你他妈跑什么,不是要去换鞋吗?”傅延生疯狗似的咆哮,“贱人,你跑什么!”

    陈子轻向着左边的走道跑去,他的速度很快,从一排过道灯边上迅速掠过,同时他的身后的傅延生神情冰冷,紧追其后。

    “你还要留下来等柏为鹤是吗,明知他死了也要等,说什么和我复婚,和我好好过,我这辈子听过的所有谎言都是你给的,傅太太。”

    听着从身后传来的狞笑,陈子轻心急如焚,离四楼有一大段距离,再这么直线型的你追我赶地跑下去,还没到楼梯口就会被傅延生追上。

    陈子轻看了眼旁边的会客厅,他心头一动,随即转动奔跑中的脚步,一个闪身冲进了会客厅,没再出来。

    傅延生追到了会客厅门口,发现门是掩着的,没有关,他“嘭”的一砸门,门便迅速打开了。

    只见宽阔的会客厅里静悄悄的,没有人,更没有其他出去的通道,显然陈子轻就藏在客厅的某个地方。

    “嘀嘀嘀……”

    就在傅延生的时候,会客厅最里面的沙发后面忽然传来手机的铃声,这只能是陈子轻的。

    傅延生握着手||枪的那只手青筋暴跳,他阴恻恻地笑着走了过去:“你就该被我打断手脚筋关起来,你没资格让我好好对你,”

    可他的话还没说话,只听背后的房门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关上了。

    妈的。

    又被那个贱人骗了!

    傅延生勃然大怒地摸出手机砸出去,却发现门被关得很死。

    而此刻的陈子轻已经开始逃命了,刚才他用手机调了一个闹钟,骗到了傅延生,如今他连手机都没了,再也无法跟外界联络,他已经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那处通道上。

    陈子轻不敢停一下,也不敢回头看一下,他拐到楼梯口不自觉地抬头望去,只见悠长的楼梯盘旋而上,层层叠叠,直通这处别墅的顶楼。

    “墙上的画,按钮。”

    陈子轻默念着踏上楼梯的那一刻,身后传来“隆”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被破开了,他知道是傅延生破门出来了。

    但那个会客厅已经为他跟傅延生拉开了间隙。

    陈子轻飞快地顺着楼梯向上去冲去,他一口到了二楼,气喘吁吁地向楼下瞟了一眼,只见傅延生果然已经追过来了,也正抬头盯着楼上的自己。

    傅延生跟陈子轻四目相视,他的唇角一咧,露出一抹微笑,然后他动了动唇,像是说了句什么。

    然而楼层不低,陈子轻压根就听不到,不过他也不没功夫听,因为他清楚看到,傅延生已经上了楼梯。

    傅延生入网了。

    陈子轻丝毫不敢放松地继续向上冲去,这个时候他已经到了顶楼——四楼,而傅延生正站在二楼他原来站的地方。

    他们的视线再次碰在了一起。

    “微玉,别跑了,那里是顶楼了,下来跟我走吧。”傅延生的口吻十分温柔,似是已经不再为刚才被耍的事情而生气了。

    “别了,我走不动了,就不下去了。”陈子轻摇头,“还是你自己下去吧。”

    说着就掀起旁边墙上的水墨画,在露出来的按钮上一拍。

    整个楼梯的灯顿时全部熄灭,旋转楼梯陷入黑暗,从上面看下去,犹如幽暗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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