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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柏为鹤揉了揉鼻根:“你应该问,你前夫和你旧保镖会做什么。”

    陈子轻一个激灵,傅延生夏桥正两人都不讲王法无所顾忌,不像柏为鹤,身上一点血腥味都没有。

    那他们会为了继续跟他纠缠不清,联手或者各自对付厉正拙吗?

    傅延生拿的估计是夺妻之仇剧本,夏桥正呢,义子以下犯上,继承义父的所有剧本?蛮有可能,他们都很会给自己加戏,投入进去了出不来了。

    陈子轻蹙眉,傅延生跟夏桥正要真打算对付厉正拙,就也会对付柏为鹤。

    或者借厉正拙的手。

    毕竟他们多少都能看得出来,他不把厉正拙当回事,可他对柏为鹤就不一样了。

    陈子轻忧虑起了柏为鹤的安危。

    转而一想,柏为鹤跟他的处境不同,不在劣势,不会被动防守。

    柏为鹤既然提点他这件事,就说明早有预料。

    陈子轻在心底悄悄松口气:“柏先生,你在垡城见到我脖子后面的蝴蝶之前,不知道你舅舅身边有个我吧,十四年不是十四天,那么长时间,你不好奇吗?”

    柏为鹤好整以暇:“那你展开说。”

    “……”陈子轻说不出来,他本人都不知道。

    没事抖开这话题干什么,这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周遭沉闷了下去。

    好在厨师推着餐车进来了。

    陈子轻看厨师将削成片的松露洒落在意面上,一口就能吃完的分量,捣腾得这么精致。

    吃得是品味和艺术,不是填饱肚子的食物。

    “先吃面。”柏为鹤说。

    不是一次上完啊?陈子轻拿起叉子搅拌意面,他在傅延生的别墅里掌握了刀叉的使用方法,吃哪个国家的餐品都没问题。

    陈子轻吃了两片松露,他望了望包间投影屏上的菜品介绍,食材由来,以及制作过程,手往酒瓶上摸。

    柏为鹤出声制止:“别喝酒。”

    陈子轻有种被老干部教训的错觉:“你不让我喝,那你点。”

    嘴上亲昵的埋怨,桌底的脚也不再僵硬,放松地左右晃动,不时蹭上腿间的黑色西裤布料,撩人心弦。

    柏为鹤半晌道:“我喝的。”

    陈子轻下意识地叮嘱:“你也少喝点。”

    柏为鹤往酒杯中倒一点葡萄酒:“晚上没有正事要办。”

    “或许,”他令人遐想地一顿,“有正事?”

    陈子轻拿着叉子的手剧烈一抖,如果正事是我,那没有,真的不会有!

    柏为鹤好似随意一提,并非势必要问出结果,他品了口酒:“就过生日的事,你前面说够了,不需要我再做什么,后面又糊弄我,用要走吓唬我扰乱我的心绪,试图将事情翻篇,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趁这个机会当面确认一下。”

    “你明白我的意图,知道我的心意却不挑我,是我一厢情愿?”

    柏总又开始要名分了。

    陈子轻哪里比得上大老板的口才跟缜密思维,他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紧迫,有些喘不过来气地结巴着说:“那不是,我,我也……”

    柏为鹤耐心道:“想好了说,慢点说。”

    陈子轻垂眼用叉子在盘子里刮拉意面:“你什么时候对我有,嗯,那种想法的。”

    一向履行食不言寝不语的柏先生这时倒没阻止,还回应道:“哪种想法?”

    陈子轻面红耳赤:“就是你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我的。”

    柏为鹤用平淡的语气透露惊心动魄的信息:“我让你自重的时候。”

    生理欲望与心理欲望都被冒犯了,才会那样说。

    既提醒对方,也提醒自己。

    他人的太太,他人的婚姻,合法的夫妻关系,一道深不见底望不到头的界限立在眼前。

    陈子轻好一会都没缓过来柏为鹤带来他的惊涛骇浪瓢泼大雨,他不敢往对面看,眼睛四下飘忽着停在酒瓶上面。

    酒瓶中间有一颗红心,全是钻石拼起来的,他呢喃:“这酒瓶好好看啊。”更想说很贵。

    柏为鹤咽下口中的食物:“喜欢就带走。”

    不会觉得结束就餐带走酒瓶丢人现眼,或是对自己的身份地位造成负面影响。

    陈子轻正对着商务西装三件套一丝不苟的柏为鹤,感觉他活在世上,没有沾到一点尘埃。

    如今要情爱了,也会有贪婪,痴迷,嫉妒,渴望,失控,纵欲,患得患失之类吗?

    古代电视剧里的神仙为了心中所爱被天条惩罚,反抗坚持,最终变成人都很痛苦,没有一个不流血不流泪的。

    看得人不忍心,也觉得不值,做神仙多好啊。

    哪是凄美,只有凄惨。

    第二道菜上桌以后,陈子轻还在直勾勾地望着柏为鹤,眼里的落日嵌着他立体深刻的眉目面庞。

    柏为鹤停下切牛排的动作:“似乎比起食物,你更想吃我。”

    陈子轻:“……”

    这严谨的,平铺直叙的语气,像在会议室发表定论。

    柏为鹤把刀叉放在一边,他往后坐,将被桌沿阴影遮挡的腰腹暴露在外:“坐我腿上来。”

    陈子轻惊得差点从沙发上滚了下去,不要不要不要。

    柏为鹤的面部倏地闪过不适。

    陈子轻顿时就没了躲闪的想法:“你怎么了?”

    柏为鹤沉声:“肩疼。”

    “好好的,肩膀怎么会疼啊!”陈子轻不由自主地走到他那边,被他拉到了腿上。

    柏为鹤解开西装外套的扣子,握住他的手,向着自己的腰两侧放进去。

    陈子轻僵硬地搂着柏为鹤,指尖扣着他的马甲,搞不懂怎么就发展到这一步上了,这都不是走出来的,是飞。

    柏为鹤倚着沙发背:“肩疼是真的。”

    陈子轻一怔,葡萄酒的醇香从柏为鹤的唇间跑进他唇间,他抿上了嘴巴,听到柏为鹤吐出一句:“出差期间被暗算受了枪伤,接你电话的时候正要处理伤口。”

    他脑子里嗡地一响:“那你当时不说,在你舅舅家的会客厅不说,现在怎么又说了?”

    “很显然。”柏为鹤徐徐道,“为了博得你的担忧和关注,吸引你过来。”

    陈子轻浑身的体温疯狂飙升,裸露在外的皮肤红成一片:“我还是从你腿上下来吧。”

    下不去。

    屁|股被柏为鹤摁腿上了。

    柏为鹤略抬食指,看似十分不经意地挑起马甲里的领带。

    陈子轻的视线追过去,瞧见了别在上面的行空石领带夹,他转瞬间就想到了对应的记忆片段:“这领带夹……”

    “意义非凡。”柏为鹤一身的矜贵风雅,“我佩戴它,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

    陈子轻想捂他的嘴:“你别说了。”

    柏为鹤坦然言明:“我不说,你如何知道?”

    陈子轻把脸扭到一边,小声反驳:“我能猜得出来。”

    柏为鹤沉默了。

    陈子轻气得拔高音量:“我真的能猜得出来!”

    “OK。”柏为鹤抚他轻抖的后背。

    陈子轻偷偷翻了个白眼,他摸了摸柏为鹤的领带夹,捏着领带一路往上,停在束紧的黑色衬衣领口位置。

    犹豫了一会,下定决定凑到柏为鹤耳边说:“我其实没有变成向日葵,我都没有开花,就是个小花苞。”

    柏为鹤不言语,漆黑的眼也微微合着,看不清是无动于衷,还是不在乎。

    陈子轻情急之下说:“真的,你不信可以检查。”

    “怎么检查?”

    耳边落下一声,陈子轻没反应过来,一只手就伸到他T恤里,并未肆无忌惮地游走,只是停在他腰窝处,伴随颇为正经的话语,“不如你教我。”

    陈子轻骤然清醒,没喝酒怎么就犯浑了,他正想装傻忽悠过去,兜里的手机就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

    以陈子轻越发敏感的直觉,很容易猜到是谁打的。

    察觉柏为鹤的视线,陈子轻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诈骗电话,想骗我的钱。”

    毫不犹豫地挂断了。

    手机又响了,这回依旧是陌生号码,数字不同,换了一组。

    陈子轻再次挂掉,傅延生神经病啊,觉得他在跟柏为鹤上||床吗?

    真要是上了,电话能拦得住?

    傅延生没想用电话拦,可他除了这个,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他找不到他的前妻。

    谯城不是垡城,尽管他带了人来,仍然不能尽情发挥,处处受限,一个不注意就被人遮住视野被误导。

    傅延生把手机砸到了墙上,他在厉家四合院的客房里,手上滴滴答答流着血。

    厉家会客厅人仰马翻,因为有他城某个家族的人评论前妻,他本就濒临爆发,当场就犹如火上浇油,一把抓住那人的脑袋按进菜盘里。

    事态在夏桥正加入进来后扩大了一倍。

    这会儿夏桥正就在他旁边,伤得比他重多了,一个绑匪发挥失常。

    傅延生两次被挂断电话,夏桥正都看在眼里,毫不意外。

    客房气流凝结成冰,锋利又冰寒。微小少爷战战兢兢地给未婚夫包扎手上的伤口,他很惧怕微玉在世时的姘头,白着脸打招呼:“夏,夏先生。”

    这姘头跟傅延生一样,都把赝品当正品,神志不清了。

    微小少爷猝不及防被推开,他懵了几秒,爬起来往外走,他又不是没人喜欢!

    要不是为了微家的复兴大业,谁稀罕情史十天半月都讲不完的脏瓜条!

    继承人做得憋屈,回去干脆跟父亲说不做了,婚约也取消,继承人谁爱做谁做去,他不干了。

    房里少了个人,两位情敌首次对上视线,都挺可笑。

    夏桥正坐在椅子上,一条手臂无力地垂着,他点了一支烟:“傅总,你猜他们在做什么?”

    傅延生也点了一支。

    “你的心腹不为你办事,为柏总创造机会。”夏桥正冷冷嘲讽了句,咳出铁锈味,“别人约会该有的,微玉都会有,只会多不会少,吃了饭,就该亲热上了,他害羞,碰一下就颤抖,但他不知道他那样落在正常男人眼里是欲拒还迎,是勾引,是含着骚味的……”

    傅延生暴躁地打断:“你他妈闭嘴。”

    “你吻过他吗,我没有。”夏桥正后仰头,麻木清冷的脸朝着天花板,他吞云吐雾间说,“我只咬过他的锁骨跟耳朵,很嫩很软,也很香。”

    一股难言的感觉从傅延生的心脏冲出去,冲到他的头顶,他一个前夫,也才咬过锁骨,待遇都不如奸夫。

    妈的。

    当初就不该嫌是不是第一口,也不该不敢承认,不想面对那种荒谬的欲望。

    欲望便是欲望,哪有荒谬一说。

    现在好了,煮熟的鸭子,飞到别人碗里了。

    傅延生夹烟的手抖了起来,偏偏夏桥正还在这时扎他心口。

    “他成了柏太太,你准备怎么做?

    怎么做,柏为鹤怎么对他的,他就怎么对柏为鹤。

    绿帽子原封不动地还回去。

    “柏总的事业重心在国外,微玉会跟他走。”夏桥正摊开血淋淋的现实。

    傅延生不认为这是个事:“你没出过国?”

    夏桥正说:“柏总会把他藏起来。”

    傅延生心道,不会。

    如果藏了,那跟他有什么区别。

    微玉看重的,不就是柏为鹤装出来的,上流社会的一股清泉。

    柏为鹤怎么可能撕下伪装。

    就算撕,也只是在床上,下了床就是个看淡欲望的君子。

    傅延生的眼前浮现出他们交叠的画面,同床共枕的一幕,眼睛都红了。

    不行,柏为鹤今晚别想称心如意。

    傅延生叫手下分别去缙阳跟夏家村带人,微玉虽然心狠,却也有软的地方,如果他接触过的那两位有事,他不会见死不救。

    谁知道夏开胜和守村的村民都不在家。

    那么巧。

    傅延生冷笑,柏为鹤想得还真他妈周全,拿基金股票上的头脑来对付情敌,呵。

    这个时候,周秘书在陪夏大爷和村民打小牌,他脸上贴满了白条,输得很惨,这把感觉要赢。

    夏大爷打出了一对老K:“都要不起吧。”

    他就要把一个小3拍桌上,周秘书潇洒地抛出两张牌:“一对二。”

    “我算的明明是你俩一人一张,怎么两个二都在你家。”大爷哼道,“以你有点好牌就飘的性子,哪可能藏这么久,是不是你们趁我老花眼,偷摸换了牌?”

    周秘书吃了口大爷买的大馒头:“我反正没那技术。”

    村民跟他:“我也没有。”

    大爷老大不情愿地把小3往桌上那些牌里一塞,先给自己添了个纸条。

    周秘书斯斯文文地给大爷把纸条按紧,他欲要把手里剩下的两手顺子一把甩,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是同事跟他汇报情况,他应了声:“哦?没事,不用管。”

    手机一甩就弹弹纸牌:“该我装逼了。”

    老板有先见之明,让他提前把微玉的两个熟人接到宾馆了。

    微玉没有朋友,亲人放弃了他,他也放弃了亲人,一旦他没有所图了,他就是自由的。

    没什么能拿出来禁锢他,要挟他就范。

    而他已经不图什么了。

    这点连周秘书一个局外看客都清楚,更何况是局内自以为操控全局,实际只是一枚棋子的傅延生。

    去年微玉好奇的黑帽子,夏家村,厉鬼杀人,南亚邪术,尸油……全都不在乎了。

    那奇丑无比的木雕还在别墅里放着,微玉问都不问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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