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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富家小姐跟穷书生依偎在一起:“裴郎,你说婚姻是什么?”

    “婚姻啊。”

    穷书生半天都答不上来。

    富家小姐捉着他的手晃着说:“婚姻就是我们啊。”

    “对,婚姻就是我们。”

    陈子轻回到现实中来,他没听见方远安这么说。

    方远安忘了,他怎么可能记得起来,他要是记得起来,就不会做出杀妻谋财这种天理不容的行为。

    “裴郎,婚姻是什么啊?!”

    夏子尖叫了一声,她身形摇晃,毫无预兆地变得疯疯癫癫:“婚姻是什么?婚姻是什么?婚姻是什么?”

    陈子轻没想到投放板上的任务内容,原来就是这一刻。

    “你忘了……”

    夏子一双清澈的眼睛突然变成黑洞,里面往下淌出浓稠腥臭的血水:“我——要——杀——你”

    一旁的陈子轻弱弱地提醒道:“夏子,你前夫现在的样子绝对比死要痛苦一万倍,你可以让他活在无尽的折磨中。”

    陈子轻觉得,尸油的诅咒完全是来自于夏子的怨气,只有最大程度的折磨着方远安,夏子的怨气才会消散,诅咒才会中止。

    可夏子却像是根本听不见陈子轻的话似的,依旧瞪着她的裴郎:“我——要——杀——你”

    她的手上多了一顶属于他的,也只属于他的黑色的,破旧的帽子。

    方远安发现自己功成名就以后,他的噩梦就开始了,恶病开始缠身,皮肤溃烂,梦里他也一遍遍地梦见太太,梦见自己与太太成亲那个晚上,太太就像现在一样……

    将一顶新做的黑色帽子,工工整整地戴在自己的头上。

    这一刻,他在太太眼里变回了那个穷书生。

    他的太太开心而幸福地笑起来,笑出了一对浅浅梨涡,而后将手插|进他的心口挖着什么,饱满的皮肤转眼就寸寸干裂向下凹陷,她贴着他的脸:“裴郎,走了。”

    此刻的老人终于有了一种生命渐渐流逝的感觉,这种他梦寐以求的感觉,他看着要带他走的太太,嘴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哔——”

    仪器的警示响起。

    方远安死了,是夏子杀死了他。

    陈子轻怔怔地看着这一切,事总感觉心里有点堵得慌,这时他才想起来,夏子没从方远安口中问出婚姻的答案。

    看着满足地吃下方远安的心,身影逐渐消逝淡去的夏子,陈子轻想,夏子报复方远安,也是救了他。

    因为杀了他,让他脱离诅咒了。

    这就是她心里的婚姻。

    这也是方远安心里的婚姻。

    陈子轻有感而发,夏子算是恋爱脑吗?哎。

    等等,剧情线结束了吧,怎么没官方小助手通知我?没这流程吗?

    仪器检测到什么的轻微声响在陈子轻的耳边响起,吓得他一个激灵,只见胸口有个血洞的方远安,好像是微弱地吸了口气。

    没死?

    竟然连夏子都杀不死这个人?!

    陈子轻全身汗毛倒立,这不是夏子的诅咒,这是方远安使用邪术操作不当引发的诅咒。

    夏子带不走他,不能让他解脱。

    天不同意。

    ??63

    ?

    逼王集中营

    ◎看上了◎

    陈子轻走出森林的时候,

    脑子里响起了官方小助手的提示音。

    【恭喜陈宿主,您在此设定中的剧情线已走完!】

    【感情线也要加油哦,比心。】

    陈子轻掰了根树枝薅叶子,像方远安那么有钱又那么想死,

    各种常规死法应该都试过了,

    不然也不会为了能死专门建立实验基地,研究抵抗诅咒的办法。

    啧。

    架构师肯定不是恋爱脑。

    否则结局就不会是夏子挖心吃掉,

    带走她幻想中的新郎官穷书生,

    而方远安将会保持一滩畸形的肉块。

    陈子轻薅了一把小齿叶子丢掉,

    方远安中年那会儿如果能迷途知返,知道自己罪孽深重甘愿被反噬,

    不为了逆天改命丧尽天良地封印结发妻子的尸魂,那不就不会引发更大的诅咒,不就能走了吗。

    那时候走了的话,算算时间,

    畜生道都差不多轮七八九十趟了。

    陈子轻“哎”了一声,

    这个任务根本没有具体的答案,只可意会的那种,

    就在夏子杀方远安的心境变化里,

    还是要宿主自己揣摩,就像做理解。

    即便头发的标注没失败,

    他走到了今天这步,成功的几率也就只有一半。

    好坑啊。

    处女作有不足,

    后面的作品会进步的吧。

    陆系统不是耍嘴皮忽悠人的风格,

    他说的,

    应该不会有假。

    希望下个任务是架构师的近期作品。

    反正是中央网仓库随机发布的,

    都有可能。

    陈子轻想到那瓶跨越两个世纪的尸油,

    夏子被方远安追逐金钱的欲望害死,那群富二代被兰翕渴望忠爱的执念害死,他不做评价,他就是个来做任务赚生命点健康值的宿主。

    一个刷积分的。

    陈子轻心里门儿清,下一刻却循着脚步声往左前方抬头,惊喜地喊道:“柏先生!”

    柏为鹤站立在不远处的宽叶植物旁,双手抄在略皱的西裤口袋里,背后是一片与黑海相接的夜空。

    星星跟月亮在天上,也在海里。

    陈子轻朝着柏为鹤的方位跑了过去:“你一直在外面等我啊。”

    “我还以为你已经回去了,这么晚了,我进出一趟花了不少时间……”

    他喘着气停下来,身上跑出了汗,染进衣物里的林木草叶气味逐渐被馨香覆盖。

    那是一种低俗又圣洁的味道。

    圣洁在于,亲上去的那一刻,仿佛能尝到皑皑白雪下生长出来的青草味。

    低俗的是,馨香的主人暴露在外的白皮发红渗出细密的汗珠,每一寸皮肤都是动|情的颜色。

    那香味随着他的呼吸愈发灵活浓郁,凑近些多闻一下就能让人理智崩塌,全身过电似的发麻,心脏都能跳得让自己害怕。

    然而立在他面前的人神色平常:“鬼送走了?”

    “走了走了。”陈子轻记不清第多少次庆幸柏为鹤闻不到他这人工体香,他拿手扇风呼气,笑容明艳地说,“柏先生,我们走吧。”

    柏为鹤单手搭上眉眼,指腹摁着眼皮拢向鼻根,重重捏了几下,他开口,嗓音透着莫名的哑意:“到我前面去。”

    陈子轻不明所以:“噢,行。”

    于是他们一前一后回到了船上,船驶向深海,夜幕深又躁,看样子很快就要下雨。

    陈子轻在甲板上吃烤串喝啤酒,他客气地道谢:“周秘书,大热天的,真是辛苦你送我过来了。”

    周秘书笑意懒懒地摆手,言重了,老板娘。

    “干杯。”陈子轻举着杯子。

    周秘书跟他碰杯,一口干掉啤酒,整个人彻底松懈下来,那股子精英范儿减弱了些,像个邻家大哥。

    陈子轻没全喝完,他喝了一点就放下来了:“你胳膊上的伤怎么样?”

    “没感染,差不多好了。”周秘书双臂撑在椅子扶手上面,给他介绍天上的星星。

    陈子轻听入了神,望向周秘书的眼神比星辰亮许多倍。

    周秘书:“……”

    我也是脑抽了,没事讲什么星星,看这可爱的崇拜劲,和小迷弟有什么区别。

    貌美如花风华惊人的小迷弟。

    不是为了彰显自己的魅力刻意勾搭撩骚,而是单纯的欣赏。

    但架不住别人误会多想。

    周秘书一言难尽地扶额起身,听见傻白甜茫然地问他:“周秘书,你不吃啦?”

    不敢吃了,不敢吃了。

    周秘书惭愧地回了船舱,他敲响老板的房门,借着忏悔之意表达内心的费解。

    “柏总,微大少爷这里是不是,”周秘书指了指脑袋,“受过伤?”

    柏为鹤抬起镜片后的眼。

    “我跟他接触得越多,就越觉得他没有大家族出生的基本特征。”周秘书斟酌用词,“很容易对人卸下心防,更容易……”

    柏为鹤若有所思:“你让他崇拜上你了。”

    周秘书汗颜,老板能如此迅速抓住重点,除了捕捉信息这方面的敏锐,肯定还见过微玉轻易对人崇拜的样子,他解释道:“误打误撞,我只是讲了几颗星星。”

    柏为鹤语调平平,周身却拢着强大的威压:“周梁锐。”

    周秘书挺高一人,下班时间常驼背跟个无业游民似的散着,这会儿他把腰板一挺,严肃精明。

    柏为鹤屈指点了点桌面:“讲讲,是什么促使你讲星星的?”

    周秘书悚然道:“柏总,我真的喜欢女的,我男高时期喜欢,二十出头的时候喜欢,奔三的年纪还喜欢,我拿我的祖宗十八代担保,我绝对没有……”

    柏为鹤低头看企划书:“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去教他。”

    周秘书:“……”

    然后周秘书又回到甲板,当起了儿童防丢失栏目的专家。

    陈子轻匪夷所思,周秘书怎么了,当他是二傻子啊。他只是对文化知识水平高的人有崇拜之情,又不是不懂生活常识。

    周秘书遭到了鄙夷,他心累地琢磨,自己是不是该回总部上班去了,老板在谯城搭建私生活的根基,可他心有余力不足。

    不行,这个阶段不能走,老板那舅舅很会玩,有好戏看。

    陈子轻发觉周秘书突然亢奋了起来,他嘴里的面筋哽了一下,口齿不清地探风:“周秘书,你不好奇我进森林做什么了吗?”

    周秘书吃了串烤鱿鱼:“我们做下属的,通常都是只领工作,不给自己找工作。”

    陈子轻恍然:“那你在这吃烧烤,也是你的工作?”

    周秘书给了他一个很有深意的眼神:“我看似是在吃烧烤,本质上是在给你解闷,转移注意力,更换心情。”

    陈子轻听着海上的浪花堆叠声,眨眨眼:“哦……”

    周秘书颇为欣慰,看来是懂了。

    .

    陈子轻究竟懂没懂只有天晓得,他去找柏为鹤,说自己的手不知道怎么了,瘙痒长了小泡。

    柏为鹤扫了眼:“不知道?”

    陈子轻跟他对视片刻,想起来什么事,嘴一撇:“我用这手薅过叶子,是叶子有毒。”

    柏为鹤不语。

    陈子轻摊开伸到他面前的手瑟缩了一下,正想收回来,被他用钢笔敲了下指尖。

    “伸着。”柏为鹤用手机拍张照片发给友人,他看着眼皮底下的手,在电话里描述所见所感。

    陈子轻的指尖上萦绕着挥之不去的颤栗,就因为被钢笔轻敲过,他眼观鼻鼻观心地呼叫监护系统。

    “陆系统,我传送去下一个任务世界会有时限预告吗?”

    系统:“无。”

    陈子轻又问:“提前个几天通知呢,也不可以?”

    系统:“我司没有这道程序。”

    陈子轻没有上个任务的记忆,他并不知道,这个对话在上个任务里出现过,大同小异。

    “那岂不是说,有可能是我坐在马桶上就被传送走了。”

    系统不接他的玩笑,他转移情绪失败。

    所有宿主都是这样吧,稀里糊涂的进来,匆匆忙忙的离开,也不知道带来了什么,带走了什么。

    陈子轻的呼吸里多了一股难闻的药味,他回过神来,发现桌上有个打开的药箱。

    柏为鹤揭开一管药的封口锡纸,药味就是从那个小口散发出来的。

    陈子轻赫然意识到柏为鹤有很多药,不确定他用哪种合适才咨询的朋友,他张张嘴,把嘴角抿成了一条线。

    “去把手洗了过来。”柏为鹤看说明。

    陈子轻心想,你给我涂药啊?不要了吧。这话他没说出来,他蜷起了手指,表达出来了。

    柏为鹤将药膏放到桌上,他站起身,身高差和体型差带来的压迫可怕,尤其是面对面的时候,陈子轻下意识后退。

    头顶隐隐有声笑,陈子轻不确定是不是错觉,他谨慎地抬起来点脑袋,瞟了眼柏为鹤扣紧的领口就把脑袋垂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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