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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陈子轻醒来是在别墅的床上,费莱尔把他打晕之后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

    所以是费莱尔抱他上车的时候,柏为鹤跟周秘书就在附近车里,周秘书还用手机拍下了那个画面。

    “我跟傅总解释了,也清楚地表达可以配合他查证,他应该是看出我的坦然,知道不是我把照片发给他从中搞鬼,不想承认是自己误会了,就对我开了一枪。”周秘书无奈至极。

    文人遇到土匪,有理说不清的感觉。

    陈子轻能体会周秘书的心情,傅延生一言不合就动用暴力,二十出头的年轻家主,竟然都没有面对错误承担后果的能力,很可怕。

    周秘书该说的都说了,洋洋洒洒地离开了。

    陈子轻送他出包间,自己在走廊的木椅上查看短信,看一条删一条。

    “柏太太,不介意我坐在旁边吧?”

    头顶响起磁性的声音,恰到好处的礼数令人心生好感。

    陈子轻停下删短信的动作抬头,他仰视稳重俊雅的商圈大佬:“不介意。”

    柏为鹤的友人坐了下来,陈子轻不看短信了,他紧张兮兮犹如置身考场,随时做好答题的准备。

    “今晚的菜合柏太太的口味?”

    “合的合的,非常好吃。”

    “辣了些。”

    “我口味重,喜欢吃辣的。”

    “那巧了。”

    ……

    “柏太太,听说你与为鹤的婚礼在冬季补办,到时我会带家人去观礼。”

    陈子轻目瞪口呆,柏为鹤为了圆谎言,连这都造出来了吗?

    但是,冬天来之前他肯定已经走了。这个烂摊子只能由柏为鹤一个人收拾了。

    “柏太太,指甲不能啃了,再啃就到肉了,破了出血了,你先生会心疼。”

    大佬气场太大,一句调侃都像是批评。

    陈子轻尴尬地放下手指,蜷进手心里蹭掉上面的唾液,他无意识地挺起线条风骚的腰背,匀称而直的两条腿并拢,规规矩矩地坐着。

    大佬坐了会,去吸烟室和几个朋友分享信息。

    “是张白纸。”

    “三十三岁,心理年龄刚成年不久。”大佬眼光毒辣,心思敏锐。

    有人赞同这一观点:“比为鹤大四岁,像他儿子。”

    ……

    四个大人物各自吸烟,那位柏太太既美,又妖,还纯。

    前两样是皮囊,纯是灵魂。

    去年傅氏总裁大婚,他们之中有人刚好在垡城,受到了邀请,本想跟为鹤一起去,临时有事改变了行程,让助理去了。

    助理回来说傅太太多么貌美,还拿出了拍下的视频。

    后来傅太太意外身亡,助理伤心醉酒,那位友人间接知晓了这件事。

    因此他今天一见到柏太太,就把已知的信息透露给了同行的三人。

    傅太太跟柏太太是同一人,发色瞳孔的变化只能骗骗神志不清的局中人,骗不了他们。

    他们没有问为鹤为什么要将一个结过婚,感情牵扯复杂,死而复生的男人放在太太的位置上面。

    这是分寸,也是尊重。

    有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自然会倾力相助。

    尽管他们清楚,为鹤用不到他们。

    真到了用他们的那天,他们也无能为力。因为连为鹤都处理不了,他们又怎会做到。

    关于柏太太,他们都知道是假的,都当真的。

    其中缘由不言而喻。

    .

    这个时候,陈子轻一行人去往拍卖会,夏桥正失魂落魄地回到了酒店,他倒在地上,衣裤湿透凝成水迹向外蔓延。

    手掌传来震动,夏桥正死灰复燃,他立即接通。

    “小正,Fairy在你旁边吗,我打他电话提示已关机,你让他接电话。”

    手机那头不是小心翼翼的讨好,而是病弱带笑的声音。

    夏桥正眼里的光熄灭,他将拿着手机的那只手平放下来,沙哑疲倦道:“不在我旁边。”

    “你没守着他?”厉正拙严肃起来,“你让他跑出去玩了?”

    这话戳中了夏桥正的要害:”他又不是东西,能走能跑,我怎么守?”

    “确实。”厉正拙有感而发,“有时真想让他成为东西。”

    夏桥正听到后半句,一下就明白傅延生打微玉,却见不得他以外的人上手是什么扭曲心理了。

    即便微玉要从活人变成东西,那也只能由“我”来,别人都不行。

    “明知他会走能跑,就该多提防多谨慎些,他以前很好哄骗,回国去垡城待了一段时间,吃了苦受了罪,学聪明了,会在有限的空间自娱自乐,也能让围观者乐,一个没注意就让他迷惑住了。”

    厉正拙感慨:“小正啊,幸好那次有你献计协助,否则我还真不好把他捉回来。”

    夏桥正的肺腑重重牵扯出了一丝不适,犹如被厉正拙扇了脸。

    微玉最恨他的地方就是这里。

    发生的是改变不了的,无论是微玉对他跟他父亲的伤害,还是他施加在微玉身上的报复,图谋和算计。

    那就往前走。

    夏桥正抹了把冰冷的脸,被雨水浸泡发皱的手掌搭在眼睛上面:“下个月初的安排还算数?”

    厉正拙一副很惊讶的口吻:“同意认我这个父亲了?”

    夏桥正冷声:“我父亲没死。”

    厉正拙不在意称呼:“那就收你做义子。”

    夏桥正默了默,眼底迸出穷途末路的狠色:“多谢义父赏识。”

    “那就这样,你去找Fairy,他在垡城的经历都不能让他长记性,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习惯是改不了了,只能我们多担心点,把他看紧了。”

    厉正拙和蔼地叮嘱:“小正,外面太乱,珠宝会被觊觎,被玷污,它的命运就该是私藏。”

    夏桥正把电话挂了。

    厉正拙吃掉没吃完的药,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青白的脸上渐渐浮出点气色。Fairy的号码早已一打就通,夏桥正到这时都没确认,也就配当个保镖。

    但愿把他的位置提上去了,能进步些。

    厉正拙看时间,他的Fairy该到拍卖会了吧,希望能不虚此行,那到时候……就该急着回来找他了,只能找他。早就知晓结果,一直在走流程,一路抛诱饵的外甥都帮不上。

    谁让他的Fairy性情大变,那么执着于扯出他人的遮|羞|布,非要将藏起来的秘密摊到日光下呢。

    陈子轻是到了拍卖会上,就他跟柏为鹤,那几个大佬都中途走了,他们显然对拍卖会不感兴趣,也不奇怪柏为鹤为什么会过来。

    拍卖会的负责人是个外国人,又高又帅,像男模。

    这个世界,一个跑龙套的都这颜值。

    陈子轻多看了负责人一眼,那负责人对他露出迷人的笑容,桃花很旺的样子。

    “这位是?”

    柏为鹤拨了拨身边人腰后的蝴蝶结,将两根轻晃的布条捉住:“我太太。”

    负责人脸上的笑容秒收:“原来是柏太太。”

    陈子轻红着耳朵不吭声,晚宴都结束了,他还是柏太太啊?

    “走了。”柏为鹤在他耳边低声。

    陈子轻赶紧抛下疑虑跟上,负责人带他们走一条通道,全程没有遇到其他客人。

    这应该就是VIP客户的待遇。

    通道是斜着的,两边只有惨白的墙壁,没有一点装饰物和家具,陈子轻走着走着就有点头晕想吐。

    好在通道不算很长,拐个弯就是另一种风景。

    一梯一户的样子。

    负责人为他们打开包间就走了,不多时他又返回,手里端着个托盘,上面不知道是什么,盖着一块蓝黑色的绒布。

    “不知柏先生已婚,这是拍卖场为您跟您太太准备的贺礼,还望二位能收下。”

    陈子轻好奇地瞅了瞅。

    柏为鹤摘下助听器放在桌上:“那就收下吧。“

    负责人将托盘放下便离开了。

    “柏先生,我能揭开布看看吗?”陈子轻询问柏为鹤。

    “那是你的,随你。”

    陈子轻愕然,全世界最大的拍卖场送的贺礼,肯定不便宜的吧,柏为鹤给他了?

    也正常,柏为鹤不差钱。

    陈子轻揭开看了,不如不看,因为他不识货,托盘里是一块石头。一块他知道绝对不只是石头的石头。

    他发愁地嘀咕了句:”这么大,我放行李箱里会超重吧,只能托运了,会不会碎啊……”

    嘀咕声就在柏为鹤的右耳边,他捕捉到了零碎的字眼,面部微不可查地轻抽。

    陈子轻的注意力很快就从运石头这件事上转开了:“柏先生,拍卖会开到几点啊?”

    柏为鹤倚着沙发背:“什么?”

    陈子轻看一眼桌上的助听器,他坐近些,手撑着沙发半起身子,凑到柏为鹤耳边,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

    呼吸像夏天傍晚的微风,带过来蝉鸣和倦鸟归巢的叫声。

    柏为鹤没言语。

    陈子轻纳闷了,这么近,说得这么慢,柏为鹤还没听清?

    这不光是左耳听力有问题,右耳也不行啊?

    .

    陈子轻为了能顺利交流,只能把助听器递给柏为鹤,你还是戴上吧。

    柏为鹤没接:“大点声。”

    陈子轻只好将助听器放回去,他捏着喉结清了清嗓子,用唱山歌的音量飙出了自己的疑问。

    柏为鹤:“……”

    “三点半。”他闭眼,单手扶着额头,拇指抵在太阳穴位置。

    “好晚。”陈子轻坐了下来,忘了挪回原位,就挨着柏为鹤坐,他寻思只请了一天假,最晚后天回国。

    今天一天经历了这么多事,还惦记着自己的工作。

    包间的大屏幕上实时直播拍卖会场的状况,普通客户都在大厅,也就只有上百个座位,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拥有名额的。

    VIP客户更是稀少,一般都是一人一包间。

    陈子轻没把自己带入上流的某个人物,他是看电视的心态,只不过电视有广告,这个没有,主持人小锤子一敲,哗啦哗啦都是金条声。

    至于拍卖的是什么,陈子轻听了,看了,记不住全程,就统一划分为两大类,吃的穿的用的,和不能吃的不能穿的不能用的。

    到零点的时候,包间里的点心饮品让陈子轻清了个干净,肚子都撑了,他还是困,又不敢睡,万一错过什么关联到方远安的东西,那他不得后悔死。

    陈子轻瞥瞥旁边处理公务的柏为鹤,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提神的。

    柏为鹤忽然抬眸,陈子轻躲闪不及,被他抓了个正着。

    “拍卖了快十件货品,”柏为鹤点开新的邮件,“没有一件是你喜欢的?”

    陈子轻摇头。

    柏为鹤的鼻梁上架着眼镜,他吐声沉慢,好似是长辈对毛躁晚辈的语重心长:“那就想想你来这里的初衷。”

    陈子轻一怔,初衷?看有没有线索啊,这就是他的初衷。他望着大屏幕上的又一轮竞拍和放下的拍卖品想,我会不会把重点搞错了啊?

    有没有可能真的有线索,只是不在拍卖品上面,而是在别的地方……

    陈子轻抓着头发站起来走了走,他忽地小跑到柏为鹤面前:“柏先生,拍卖会都有客户名单的吧,你能帮我要一份吗,我想看看。”

    说话时他撞上笔电,显示屏往柏为鹤那边倾了倾。

    柏为鹤若有似无地扫了眼他拢起来点的小肚子:“可以。”

    .

    陈子轻没多久就拿到了今晚这场拍卖会的名单以及介绍,拍卖会每三年举办一次,而拍卖会已经存活了两百多年,是世界上历史最久的拍卖行了,他一目十行地看完名单:“每场都有名单吗?”

    负责人把一盘刚做的点心给他放好:“是的。”

    陈子轻有点激动:“存档了?”

    “存档是基本工作。”

    陈子轻直勾勾地盯着他:“那我想看拍卖会成立以来的所有场次名单。”

    负责人对上那双眼里的日落,有一瞬地失神,他肃穆道:“这不是小事,抱歉,我没有相关权限。”

    陈子轻求助柏为鹤:“柏……”

    有第三人在场,不好叫“柏先生”,那叫什么,跟他家人一样叫他阿鹤,还是像朋友那样喊为鹤啊。

    陈子轻迟疑地拉了拉柏为鹤的衣袖。

    柏为鹤没侧目看他,却知道他想说什么:“成立至今那么多份名单,你一页页地看,要看多久?”

    陈子轻语塞。

    也对啊,他不得看死啊。

    陈子轻瞟柏为鹤的电脑屏幕,那上面打开的是个文档,全是他看不懂的数据起伏图,他突然开窍了:“有电子版名单吧?!”

    “有是有,同样的问题,历次的完整名单只在拍卖行几位合伙人的权限里,我只能给柏太太二十年以内的名单。”负责人耐心解释着。

    陈子轻跟负责人道了谢,等人出去后,他就求助柏为鹤:“柏先生,你能帮我找一下合伙人吗?”

    柏为鹤看他手环上轻微蔫掉的蓝玫瑰,漫不经心道:“我一定认识?”

    “肯定的啊!”陈子轻在牌局上拿了一手烂牌,他有自己的打法,哄人的话张嘴就来,“你在我心里无所不能!”

    柏为鹤有些好笑,他竟真的笑出了声。

    陈子轻呆住了。

    柏为鹤敛去唇边弧度,他打了个电话。

    陈子轻听不懂,猜是德语,就觉得发音很好听。

    柏为鹤挂掉后说:“名单压缩包会在两分钟内发到我邮箱,你想找什么,直接在搜索栏输入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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