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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呵呵……我想这点你应该知道的吧?”李科长嘴角的肌肉抖动着,露出诡异的笑声。

    “嘿嘿嘿……”

    “来!让我们来看看!”说着,他打开了一张皱巴巴的纸张,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人名。

    “下一个……”

    “该轮到谁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明天见明天见!

    ??29

    ?

    启明制造厂

    ◎好像不直了◎

    陈子轻回车间的路上,

    见到一伙女同志或站在墙头底下,表格压在墙上写着什么,或蹲在地上,腿垫着表格,

    或趴草丛里,

    表格铺在草上写。

    “向师傅。”“向师傅好”“向,向师傅好!”

    她们纷纷客气地跟他打招呼,

    把手上的表格往身后藏。

    陈子轻本来以为是厂里发了什么表,

    但看她们这举动,

    明显不是他想的那么回事。

    “填的什么表,我瞅瞅。”陈子轻问一个离他近的女同志。

    那女同志害臊地把头垂得很低。

    陈子轻找了个敢跟他对视的:“你来说。”

    “我们在填宗技术跟厂长的喜好。”

    陈子轻:“……谁的意思?”

    这算是明知故问,

    宗林喻哪有这闲工夫。他问道:“宗技术人呢?”

    “在后面厂房的天台,我们写好了就拿过去。”

    陈子轻找了过去,他爬上露天的铁楼梯,入眼是四肢大仰着躺在天台水泥地上的男人。

    “写完了?”宗怀棠懒洋洋地招了下手,

    “给我。”

    没有脚步声,

    也没人说话。

    宗怀棠闭合的眼帘一动:“原来是我们向师傅打完小报告回来了。”

    没睁眼就确定了上来的人。

    陈子轻走到宗怀棠身边:“宗怀棠,你为什么要让女同志们填调查问卷?”

    “怎么,

    男同志也想参加?”宗怀棠遗憾地说,

    “表都发完了,不然高低让向师傅也填一张。”

    陈子轻松口气,

    还好发完了。

    转而一想,竟然都发完了,

    这得多热火啊。

    “没表不要紧,

    我问你答,

    我想想都有哪些问题。”宗怀棠思索着,

    “厂长喜欢喝什么?”

    陈子轻几乎能秒答,

    可他说不知道。

    宗怀棠一下看穿他的伪装:“骗鬼是吧,整个厂里谁不知道你崇拜厂长,把人当偶像大明星,喜好收集了一箩筐。”

    形势对陈子轻不利,他想了几个方案,选的是不破不立。

    陈子轻自言自语:“那我为什么不说实话呢。”

    宗怀棠冷冷睁眼:“因为你,”

    陈子轻俯视着他,很轻很真诚地说:“因为我重视你的感受。”

    宗怀棠耳根骤然一热,背脊又烧又麻地离开地面坐起来,跟他来这手?他不为所动:“是吗,宗技术最喜欢喝的是?”

    陈子轻这回秒答了:“没有最喜欢喝的。”

    “我眼里的宗技术对吃喝的要求不高,比起物质,更追求精神层次,灵魂深处的奥妙。”

    陈子轻目光灼灼:“我回答的还可以吗?”

    宗技术莫名其妙就不满道:“你直勾勾的看着我干嘛。”

    陈子轻笑着说:“等着你给我打分。”

    “一个问题打什么分。”宗怀棠躺了回去,没有再问其他问题的迹象。

    陈子轻猜不出宗怀棠此举,万一问卷结果显示,女同志们对他哥的在意程度远远超过他,那他岂不是很没脸。

    而且,这种可能性不小。

    成功的事业能给男人带来很大的魅力,一技之长比不过一个厂的厂长。

    尤其是在皮囊一样,一个四肢健全,一个瘸了条腿的情况下。

    陈子轻正想着,鞋子被踢了一下,皮鞋压住他的半个鞋面,霸道地翘着,他看过去,宗怀棠眯眼看他:“分不分得清?”

    突兀的话,陈子轻听懂了,他肯定地说:“当然分得清。”

    宗怀棠皮笑肉不笑,分得清?开会讨论给床底死了的人多少补贴那次,这家伙在门口就把他认错了人,耗子一样躲在门外,探头探脑地乱瞄。

    “一二三四五的细碎区别我就不问了,来个核心总结。”

    陈子轻捧着送分题微笑:“厂长不跟我住一起,你跟我住一起,这就是核心。”

    宗怀棠的眉眼压出了古板陈旧老顽固的深度,我跟你正经,你跟我不正经,没法搞。

    天台风呼呼吹着,太阳咧嘴笑着。

    陈子轻发起了呆,宗怀棠像是头一次认识他,把他从头到脚大量了个遍,不死心般又从下到上地打量,反反复复来来回回。

    头上没有长犄角,身后没有长尾巴,嘴巴里不会喷火,变不了魔术开不出花来。

    货真价实的普通老爷们一个,胡渣淡到没有,喉结只有他一半大,个子比他差12公分,鞋码小四个码数,把儿不用比,那就是竹枝跟竹子。

    长得也没他帅。

    小毛病比一个一年不洗头的人头上的虱子还要多,数不胜数,最大的毛病有三点,一:太依赖他,二:敢做不敢认。

    三:花心。

    第三点尤其扎手,满身都是刺,到处勾。

    宗怀棠不看了,他把一条手臂横在眼睛上,另一条手臂放在身前,手捂着胸口疑似胸闷,不知道陷入了哪种境地,周身萦绕着无形的火花带闪电。

    氛围无声无息地朝着某个走向狂奔,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直到几个女同志上了天台,她们发出惊呼,踌躇着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都不好意思上前,只在原地喊话。

    “宗技术,向师傅。”

    陈子轻从自己的思绪世界里回到现实,他把鞋面从宗怀棠皮鞋底下抽出来:“你在这玩吧。”

    宗怀棠心烦,玩屁,他坐在办公室跑神才到外头来的,那一叠表格,也不是真的要统计分数比出个胜负。

    至于真正的目的……

    宗怀棠没去深究,他在天台午休,迷糊间察觉有人来了,唇角一扯。

    “终于想起我来了,给我送饭……”

    厂花跟突然失语的宗技术面面相觑。

    宗怀棠偏头,操。

    厂花没怎么听清他说的什么,只觉得自己不是他期待的那个人,心下失落至极:“宗技术,我听说了表格的事……是不是因为我让你没有信心了,你想通过表格看看多少人对你的爱慕原因是你哥。”

    宗怀棠不是很饿,听到这句,他的胃就就被一股疼痛占据,疼得他面部都一闪而过扭曲。

    “别给自己脸上贴金,过敏了,就四不像了。”

    厂花脸一白,难堪地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她强颜欢笑道:“那是我误会了,我这就走。”

    天台恢复了宁静。

    宗怀棠给自己加戏地捂住胃部,怒沉沉地想,也不知道那家伙凑到哪个男人跟前去了。

    怨妇的味道淌得整个天台哪里都是。

    这会儿宗怀棠在天台演独角戏演得兴起,陈子轻在另一处厂房写诗,小跟班马强强陪着他。

    “哥,你每天都写诗,读诗。”马强强蹲在他脚边,手拿树枝给一只虫子开路,“坚持下来好难啊。”

    陈子轻差点没忍住就点头了,他既不热爱诗歌,又没知识储备,真的难。

    马强强眨巴着黑黑圆圆的眼睛:“像你有这种伟大的精神,没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只要你想。”

    陈子轻欣慰地摸了摸他软软的头发,借你吉言了,小马同志。

    “哥,那边有人。”马强强忽然说。

    陈子轻都没觉察到,马强强说了他也没找出位置:“哪里啊?”

    “那里。”马强强指给他看,不是大概方向,是方位。

    陈子轻不合适宜地想到,他来这个世界的第一天,也就是在这里写诗被保卫科带去厂长办公室,马强强提醒他说“不是厂长”。

    马强强并不像表面那么呆傻,相反,他观察细微,很敏感。

    陈子轻定定神:“谁在那边?”

    茂密的树丛遮挡了视线,没有回应。

    陈子轻手里的钢笔扎进了纸里,穿了个透,他强自镇定:“小马,我,我们一起去……”

    马强强丢掉树枝蹦起来:“哎呀,哥,我看错了,不是人,是猫。”

    随着马强强这一蹦,树丛里就出来了一双金黄色的眼睛。

    “还真是猫。”陈子轻把钢笔夹在诗集本里一起放在地上,他站起来朝着小猫那里走了一小段,嘴里发出声音,“洛洛咯。”

    不对,这是叫猪。

    陈子轻摸兜:“小马,你身上有吃的不?”

    “我有汤同志给的小儿酥。”马强强从兜里掏出来给他。

    陈子轻撕开一头的包装口,把里面的长条酥糖往外挤了挤,咽了口唾沫才拿着对小猫挥了挥,伸向它:“吃吗,好吃的。”

    橘猫不搭理两个人类,它自己玩。

    陈子轻厚着脸皮凑上去,试探着碰了一下它的脑袋,见它没有拒绝,就把手往它背上抚|摸。

    橘猫舔了舔爪子:“喵~”

    “小马,你听到了吗,它对我叫了。”陈子轻心都化了,他喜欢小动物,没钱没时间养,就一直云养猫。

    “听到了听到了。”马强强凑近陈子轻,脑袋快要靠在他肩上,“哥,我也想摸。”

    陈子轻说:“那你摸啊。”

    马强强犹豫不决:“我有点怕。”

    “猫你也怕?”陈子轻匪夷所思,“多可爱。”他捉住猫的一撮毛,轻轻地往上提了提,“是吧,小猫猫。”

    橘猫舔他手里的小儿酥。

    “好吃的吧。”陈子轻拉着马强强的手,放到猫的背上。

    马强强胆战心惊,慢慢放松,咧开嘴傻笑个不停。

    两人逗了一会猫,目送它回到树丛里。

    “那猫真好玩。”

    陈子轻前一秒还在笑,下一秒脸上的笑容就僵了。

    厂里哪来的猫啊……

    .

    陈子轻没想过自己会见到鬼猫,他的心情很复杂,鬼猫跟鬼婴儿都让他不太能接受。

    幸好后面那个没有出现。

    陈子轻因为逗猫放松下来的神经末梢重新拉扯了起来,他没有提醒马强强猫的事,免得把人吓到。

    马强强倒着走,沉浸在摸到猫的喜悦里。

    陈子轻叮嘱道:“小马,你不要把我们遇到猫的事说出去,这是我们的秘密。”

    马强强呆住了。

    陈子轻说:“你不想和我有秘密吗?”

    “想。”马强强激动得两眼发光,“那我们之间有秘密了。”

    “事呢。”陈子轻应付过去了。

    到宿舍楼底下的时候,陈子轻看见钟明在东边的楼梯口前站着。

    好像在等他。

    陈子轻从钟明投来的目光里确定了,就是在等他。

    旁边人开始往后退,陈子轻叫道:“小马,你不是想听我给你讲我梦到的未来吗,你去哪?”

    “下次再讲吧。”马强强挠着头说,“我想钟主任估计找你有事,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去车间赶工。”

    陈子轻一愣,钟明是主任了,他都没想起来,马强强叫得倒是挺顺溜。

    “小马,你赶什么工啊,这个月来得及的,你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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