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
18px
字体 夜晚 (「夜晚模式」)

第30章

    樊笼

    第四十章:

    哥哥刚出国那几天,徐娴云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她每次路过隔壁卧室都听不到一点声响时,才陡然觉得这个家变得冷清许多。

    她话更少,不怎么吃得下饭,也越来越倾向于一个人待着。

    哥哥不在家的时候,时间格外漫长,仅仅一年,却好像已经错过了很多个春秋。

    第二年徐瑾年的身体不好,母亲薛清慧的精力都在弟弟身上,不会分出额外的眼神给她。

    她经常被母亲带着去寺庙,看着母亲和那些身穿长袍的人谈话,目光时不时落在她身上,像在打量什么。母亲叫他们大师,面对他们时的态度谦卑地近似虔诚。而大师们看着她念念有词,母亲听着他们说话目露喜色,连连点头。

    徐娴云看着他们的眼睛,那眼神像是在打量碟子上被切割好的肉段,还要用筷子挑挑拣拣翻个面,勉强找出能下口的那一截来。

    她觉得自己好像被剖开了,在一场她不明白也听不懂的交谈中。

    她被带到一个金黄色丝布罩着的方块垫子那,大师叫她跪在上面不要乱动。母亲让她听话,于是她沉默地听话。

    大师让她脱掉上衣,徐娴云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有动作。母亲把大师的话重复了一遍,让她按照大师说的做。

    徐娴云没有继续听话,她抱紧自己的衣服摇头拒绝,她说不要。

    哥哥说她不应该在别人面前随便脱掉自己的衣服,别人也不能这样强迫她,这样是不对的。

    没有人出声,她抬起头打量他们,看见了大人们严厉的目光,像是寺庙里瞪着眼睛的神像,沉重地像是巨石压着她低下头。人影憧憧,高大的身影一块块矗立在她面前,阴影足以把她淹没,而母亲就站在那中间,她说:“听话。”

    徐娴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松开的手,她觉得喘不过气,或许她不是自己松开的,她只是不敢动。

    他们用毛笔在她身前和后背写些什么,湿滑的触感像是鼻涕虫在她身上爬。身边围绕着穿着长袍的大人,他们朝他身上贴着符箓,往她脖子上吊上红绳绑住的铜钱。

    额头也被一条黄符贴上,让她觉得自己像是要摆上桌的祭品,她的手心早已被汗洇湿,不敢动作。只好闭上眼,当作自己看不见。

    没过多久,灼热和烟火唤醒了她。

    她睁开眼睛,四面八方都是滔天的火光,铁做的凹槽一样的东西摆在地上,将她围成一个圈,里面有东西不断灼烧着,呛到她喉咙发痛,熏到她睁不开眼睛。

    好烫!火舌好像随时可以卷过来烧到她身上,她想爬起来逃跑,可是没有出口,遑论手脚也被绑住。

    她就这么团在那个垫子上,不停地咳嗽,咳到额头的筋脉都在抽痛。

    她挣扎着想叫妈妈,但是母亲正站在火光外抱着徐瑾年,她不看她。

    “……救命……哥哥…救命……”她涕泗横流地哀叫。

    她知道哥哥不会出现,这是无意义的叫喊和唔鸣,只是向哥哥寻求保护已经成为本能,她在毫无希望地求救。

    那天之后她常常睡不好,半夜惊醒。大火没有烧到她的肉体,但是灼痛了她的灵魂,因为母亲的冷漠。

    母亲之后摆一个神像在她的房间里,正对着她的床,她每次睡觉前都要找一件衣服把它盖上,不然看着它的眼睛,会害怕。

    父亲徐明泽在哥哥出国后也常常回来,念在父亲对她尚且可以,徐娴云向父亲求助,问他以后可以不可以让妈妈不要带她去寺庙。

    父亲坐在沙发上朝她看了一眼:“行,我知道了,我会和她说的。”

    就这么一句话,徐娴云以为自己得救了,她第一次觉得父亲是和蔼可亲的。她感激地抱了抱徐明泽,说谢谢爸爸。

    而他的父亲把手顺着她的腰摸向了她的屁股捏了一下,这个动作让徐娴云身体一僵。

    父亲和她说:“和爸爸玩一个游戏好不好?”

    徐娴云心中感觉不对,她松开父亲,想离开他的怀抱。

    父亲拉住她的手腕说:“明天她也会带你去,你还想去吗?”

    徐娴云低头抿着嘴摇了摇头:“……我不想。”

    “你陪爸爸玩一会儿,爸爸就不让她带你去,怎么样?”

    她实在害怕再去寺庙,小心问父亲:“玩什么啊?”

    徐明泽带她去了那个平常不让她进去的房间门口,她曾经看过父亲带着不同的女学生进去过,那些姐姐都差不多大,十三四岁。她问过父亲带着她们进去干什么,父亲和她笑着说:“上课。”

    上课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所以徐娴云从来不在他们进去的时间段推开那扇门。

    她停在门口问父亲:“爸爸,我也要上课吗?”

    徐明泽听见她用上课这个说法愣了一下,然后笑出来:“马上你就知道了。”

    门里很黑暗,即使开了灯,也依旧不那么明亮。很多她不认识的东西,稀奇古怪地挂在墙上,她仅凭直觉判断那些东西很危险,想逃出门去,而父亲上了锁。

    徐娴云心里发慌,她不自觉地后退,说话开始打结:“爸爸,我能不能不玩了,我害怕……”

    徐明泽嗤笑:“骚货,刚刚往我怀里扑,现在又说不要。”

    这个笑声让徐娴云心里发慌,而他的话更是让她心里发沉。父亲为什么要骂她骚货?为什么他会变得和平时不一样?这个房间好黑,她不想留在里面。

    父亲高大的身影立在她面前,好像她往哪躲,都能一手把她抓回来。

    徐娴云觉得自己好像站在绞刑架上,亦或是断头台。

    他随手拿了一个看上去像鞭子一样的东西,对徐娴云语气冷酷:“把衣服脱了。”

    “我不要,”徐娴云揪着心口的衣服,不想再次脱掉它。“哥哥说这样是不对的。我不能在爸爸面前脱衣服,爸爸也不该让我脱衣服。”

    哥哥说了,不管是爸爸还是弟弟,都不能这样做。现在面前只有爸爸一个人,他们还算有点熟悉,她斗胆顶嘴,说这样不对。

    “啪”的一下,父亲手里的东西打在她的手臂上,痛得她蹙起眉头手一抖。

    “快点!还是说你明天想和妈妈再去一趟寺庙?”

    徐娴云攥着心口的布料流着眼泪向后退:“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要!”

    “我明天也会和她一起去寺庙,到时候你脱衣服我也会看到,你是想明天在所有人面前脱,还是今天就在我面前脱?”

    徐娴云好绝望,为什么他们总是盯着自己身上的那些布料,他们让她脱的不是衣服,而是要扒了她一层皮。

    半晌,她问:“……那我明天肯定能不去吗?”

    父亲站在她面前,那种兴奋的眼神她不曾见过:“按我说的做,爸爸就答应你。”

    屈辱,赤裸的屈辱淹没了她。

    她好想问哥哥,为什么大家犯错的时候丝毫不会愧疚,为什么他们看上去那么理所当然,为什么他走了之后世界就好像变了样。

    这是个幽暗密闭的空间,她甚至无法求救。她也不能求救,父亲就站在她的面前。

    她脱掉了T恤,但这还不算结束,父亲让她继续,让她脱光。

    她又开始哭,她求父亲:“我不想,爸爸求你了,我真的不想……”

    而父亲对她的哭喊置若惘闻,手中的皮鞭打在她身上,痛得她往后逃。她被父亲不费什么力气就拉了回来,像陷在蜘蛛网里的猎物,随便怎么扑腾,都飞不走、逃不掉。

    等身上不剩一件的时候,她的眼睛早已哭肿,用手捂着胸和下体,而父亲却没有丝毫动摇,他依旧语气冰冷。

    “过来跪着!”

    “我不!我又没犯错,为什么要打我!为什么要下跪!我不要!”

    徐娴云嗓子全哑,嘶声力竭地叫喊。

    即使意志在支撑,可疼痛会没多久就让人屈服,徐娴云以为自己有骨气能坚持,但事实是当她被打得皮肤泛出血痕的时候,她就顺从地跪下了。

    她也不过才十二岁,她还没有坚强到能反抗手执皮鞭的父亲。

    而后的话,她都听。

    父亲让她爬,她就爬;让她捆起手,她就双手合十;让她张开嘴,她就让那个球塞进来。

    她的内心在不断地呕吐,灵魂比在大火中炙烤更加痛苦,好像死了很多次,又不得不睁开眼。

    而父亲的话语亦是充满羞辱,他叫她小婊子、小母狗、骚货。

    徐娴云无声地哭泣,她不承认,她不是。

    他用言语烙印她的灵魂,烫穿她的意志。

    等这一切结束,她已经精神涣散。

    而她的父亲把她抱起来,抚摸她被鞭打的痕迹,叫她好女儿,这让她恶心地闭上了眼睛,晕了过去。

    按照父亲答应她的,第二天她没有去寺庙,她在家里休息,因为她已经走不动路。

    徐娴云听见父母在争吵,母亲在大半&遮&面喊:“徐明泽,她是你女儿!”

    父亲的声音更大:“你鬼叫什么,天天出去撒钱我说你什么了?别给我找事!又不是亲生的。”

    徐娴云的眼泪流进枕头里,抱着哥哥给的玩具熊,她现在终于知晓,她和他们不是家人,她只有哥哥。

    休息了三天,徐娴云去上学,第一次问同桌能不能把手机借给她用一下,她想打电话给她哥哥。

    父母不给她手机,佣人们被特地交待过,都不敢搭理她。林阿姨那几天偏偏没来上班,她没有别的办法,她在家里没有办法联系上哥哥,只能到了学校和别人借。

    同桌有点意外,但是放学还是借给她了。

    打过去第一次,没接。

    徐娴云以为自己打错了,有点慌,又试了一次,接通了,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喂?”

    她明明想和哥哥好好说话,但是听到他的声音的那一刻却一下子哭了出来,什么都说不完整,就一直在叫他。她说是我,她叫哥哥,她求他救命。

    她的哭泣把哥哥吓坏了,一直在问她怎么了,怎么哭得这么厉害。她说不出口,父母对她的所作所为,她在别人面前,在电话里,一个字都蹦不出来,她恨自己的自尊,缝起她嘴的自尊。

    把手机还给同桌之后,她说了谢谢,同桌问她怎么了,她不敢说,父亲已经因为她太久没到家而直接找到了学校。

    徐明泽没有怪她,在外人面前对她极其和善。他把她当作宝贝,反而训斥老师,说他们做不好教师该有的工作,他会将这件事投诉给校长。

    等上了车,徐明泽就变了一个样,让她主动把屁股撅过来挨打,她拒绝,随后被拖过来掌掴。

    “你打电话给你哥哥,以为我不知道?”

    一句话,让徐娴云头皮发麻。

    “小云,我们是一家人,你有什么事,他肯定会先问我们。他是我儿子,肯定会相信我。你不是他亲妹妹,他到现在还不知道。你想不想爸爸把这件事告诉他,猜猜他会有什么反应?”

    这句话的力量比皮鞭带来的伤痛更加可怕,徐娴云想都不想立刻跪在徐明泽身边,求他说不要。

    她只有哥哥了,只剩哥哥,至少,至少把哥哥留给她……

    痛苦盖过大脑,恐惧和泪水将她自己淹没。

    晚上,徐明泽坐在她床边,告诉她,她的房间哪里有摄像头,什么时候装的,看过她多少回,最喜欢她干什么。他不断地叙述,为了证明她逃不过他的眼睛,不要做无谓的挣扎。

    他又说,让她不要幻想,就算哥哥回来了也会继续出去上学,到时候家里只有他们,她如果不听话,他下次会让她长记性……

    他什么也没做,徐明泽光是这么说着,徐娴云的内心就已经被逐渐瓦解。

    第二天,徐谨礼是顶着黑眼圈到家的,突如其来地降临,走进了大门里。那时,徐娴云正被徐明泽抱在怀里,看上去就像抱小孩,但是他的手放在她的屁股上。

    徐娴云看见哥哥回来,眼睛亮了起来。而徐明泽抱着她的力道加重,让她意识到,这是一种警告。

    警告她不要乱说,警告她不要幻想,警告她学会缄默。

    所以她只敢用眼神向徐谨礼求助,告诉他,她不是自愿的。

    0041

    生还

    第四十一章:

    哥哥皱眉看着父亲抱着她的姿势,不满地说道:“她已经十一岁了,不是一两岁,别这样抱着她。”

    徐娴云被哥哥接过去,得以站在地上,拉着哥哥的手。

    父亲在一旁笑着,颇为感慨地说:“唉……孩子长大了,抱抱都不行了。”

    徐谨礼皱着眉:“你要是想抱,可以去抱徐瑾年。小云是女孩,爸你是男人,这样不合适,以后别这样。”

    徐明泽在一旁只是笑着,看着徐娴云,眼睛是眯着的,透露着徐娴云才懂的威胁意味。

    徐娴云握着哥哥的手更紧了一些,躲在他身边,回避父亲的眼神。

    徐谨礼带她去她的卧室,在看见桌子上的神像时面露不悦:“小云,这个是你的东西吗?还是妈妈放在这的?”

    徐娴云回答他:“是妈妈放的……”

    “会不会害怕?”徐谨礼问她。

    徐娴云点点头,然后那东西就被哥哥叫人拿出去扔进了垃圾桶。

    徐谨礼急匆匆地赶回来,看上去像是没有睡觉那样,神情很疲惫,他带着乌青的黑眼圈弯下腰问她:“现在可不可以告诉哥哥,为什么哭得那么厉害?”

    她好想说出口,告诉哥哥她的痛苦和挣扎。还没开口,就透过开着的门缝看见了门外的父亲。她想起了他昨晚说的话,哥哥迟早要去上学,家里到时候只有他们,她要是敢说,她以后只会面临更恐怖的东西。

    她不敢说了,她只能抱着哥哥的脖颈,埋在他颈边说:“……哥哥我好想你,你什么时候能留学结束?能不能带我一起走?求你带我一起走好不好?”

    徐谨礼安抚着她,想问出缘由:“就是因为想哥哥吗?没有别的理由吗?小云不是让哥哥救命吗,是谁欺负你了吗?”

    “我……”徐娴云刚抬起头,和父亲的眼神的眼神相对,她揪紧了哥哥的衣服,“我……我害怕……哥哥,我好害怕……你不在,我好害怕……”

    徐谨礼注意到了她老是看着后面,于是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门没关,起身去关上门,上了锁。

    徐谨礼带着她坐到椅子上:“别怕,我在这。现在说吧,没事的,只有哥哥能听见。”

    而闪烁在徐娴云眼中的摄像头是父亲的另一双眼睛,她心中发苦,想告诉哥哥,这里不止她和哥哥。一旦她现在说了,等哥哥走了,她就会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哥哥,你能不能不走?”徐娴云拉着他的手,汲取安全感。

    徐谨礼无奈地温声说道:“可是哥哥得去上学,等学习结束了,哥哥就会回来了,没有那么久。”

    徐娴云拉着他不放:“……一定要分开吗?哥哥你能带我走吗?我可以跟着你上学吗?”

    “你才上小学,哥哥已经上大学了。等你长大了就可以去上大学了,现在还不行。”徐谨礼察觉到她反常的粘人,问她,“是学校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或者是谁欺负你吗?”

    徐娴云朝他摇了摇头,迟疑过后,又点了点头。

    徐谨礼耐心问她:“愿意告诉哥哥是谁吗?哥哥会帮你的。”

    爸爸妈妈和弟弟,都是哥哥的家人。而她这边,只有她一个人,哥哥甚至还不知道她不是他的亲妹妹。要是哥哥知道了真相,真的会帮她吗?哥哥是爸爸妈妈的亲生儿子,他们关系也不错,他会站在她身边反抗他们吗?会不会像他们一样,知道她不是亲生的就不要她了?徐娴云越想越觉得会失去哥哥,她不敢拿自己去和哥哥的父母对比,赌他们在哥哥心中的轻重和分量。

    徐谨礼再怎么努力都问不出个缘由,徐娴云只是像是受伤的鸟儿,躲在他身边哀鸣。

    他思虑过后说道:“如果遇到危险,可以拨打警察的电话,哥哥告诉过你的,打110。即使哥哥不在,也会有人帮你,明天哥哥带你去买个手机。”

    于是他在家里多留了几天,徐娴云因此很高兴,以为哥哥不走了。

    徐谨礼像以前一样哄她睡觉,等她睡着再走。夜里,她听见哥哥和父母在说话。

    “小云为什么哭那么厉害,你们就什么都不知道吗?她平常在学校有碰到什么不好的事吗?”

    “儿子,你明天可以去问老师,我们问过了,真的没有啊……”

    “她只是太想你了,没怎么和你分开过,所以你走了之后她还不太适应。”

    …………

    第二天,徐谨礼送她去上学,和老师谈话。老师本来就因为父亲投诉的事有点讨厌她,现在更加对她不耐烦,一放学就催她回家,一刻也别想在学校多留。

    徐谨礼留在家将近五天,这五天,世界突然正常了起来,徐娴云没有战战兢兢。就在她好不容易缓过了一下之后,哥哥又要走了。

    她临别时哭着求他:“哥哥你带我走好不好?求你了,我不想留在家里,好不好?”

    徐谨礼看她哭成这样不免心疼,可是航班就快到点了,薛清慧在一旁抱住徐娴云:“好了,让哥哥去上学,他都特地请假回来陪你五天了,不要再闹了……”

    徐谨礼出声制止:“妈,别训她。”

    随后蹲下和徐娴云说道:“小云再等等哥哥,想哥哥了就先打电话,你如果实在想在国外读书的话,等哥哥一年,哥哥赚钱让你出国上初中。你之前不是一直说想去布拉格吗?哥哥答应你,一年后就带你去,好不好?”

    薛清慧站在一边不满地说:“我不同意,这么小怎么能出去上初中。”

    徐谨礼知道他们不会同意:“我没打算用你们的钱,我能照半&遮&面顾好她。”

    徐娴云有了点希望,她哽咽着问徐谨礼:“真的吗?”

    徐谨礼朝她点点头:“哥哥说话一直算数。”

    “好,那我等哥哥回来接我。”徐娴云松开了手,让徐谨礼走了。
← 键盘左<< 上一页给书点赞目录+ 标记书签下一页 >> 键盘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