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水苓听见这句,心里慌了起来:“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半&遮&面……”就是什么?本该有理由的话,现在却说不出来,好像说什么都不合适。
徐谨礼低头用大拇指摩挲她的脸颊,看着她:“乖乖,我是认真的。之前一直没说,是因为不确定性太多,现在该抓的人都已经进去了,事情也快盖棺定论,这些话是时候该说了。”
水苓看着他的眼睛,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里包含着温柔和珍重,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徐谨礼慢慢靠近她,和她额头紧贴:“等你毕业,我们结婚好不好?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水苓有点呼吸不上来,心涨得像是要挤出胸腔,喉咙发痒,偏过头忍不住咳了起来,咳到脸色发红。
徐谨礼替她顺着背,无奈道:“怎么呛到了?”
水苓不咳了,做了几个深呼吸,愣了一会儿又看着徐谨礼:“……我是不是还在做梦?”
听到女孩这么说,徐谨礼没有立刻回答她,问:“那你觉得是好梦还是噩梦?”
“有点像我只拿着两个硬币走进彩票店却中了超级大奖。”水苓过来摸他的脸,难得带上了些力度,眼睛又圆又亮地看着他,“真不是做梦吧?”
徐谨礼被她摸得发痒,带上些笑:“你想要什么奖?不用去彩票店,告诉我,我给你好不好?”
是真的,徐谨礼刚刚说的话,他的态度,都是认真的,带着令水苓熟悉的坦诚。
冷静之后,她又好好地坐在他腿上,绯色从脖颈蔓延到脸庞,头抵在他怀里闷声说:“想要您,我不要什么奖,我就想要您。”
听见了女孩的回答,徐谨礼拨开她的头发,摸着她的脸蛋:“那我可以认为答案是愿意吗?”
逐渐感受到到指尖有一点湿意,徐谨礼叹气:“怎么又哭了呢?本来脸就像小花猫了。”
水苓伸手想抹掉眼泪,被徐谨礼抱起来吻去泪水。
她眼眶发红,开始狡辩:“没有,我心里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
徐谨礼笑笑:“那就好。”
从上午到下午两点多,水苓就一直在做检查,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甚至心理方面的检查也一起做了。
徐谨礼收到警局的消息,说是案情有所进展,他没第一时间赶过去。人已经抓到了,跑也跑不掉,水苓这边还没出结果,还是眼下的事更要紧一些。
身体方面的问题倒是不算太大,仔细养一养就好。就是心理上似乎难题未解,之前给徐谨礼做心理咨询的医生拧着眉,表情凝重。
徐谨礼看出了心理医生的表情不太好,问:“她怎么样?”
医生摇了摇头:“我和脑科那边交流过,她有大段大段的记忆缺陷,并且都是童年时期,可能是创伤性失忆。现在她的精神状态不错,如果我的估计没错的话,是外伤和心理性创伤同时作用的失忆,算是比较严重的状态。”
水苓听到这个消息很惊奇,她一直对自己空白的过去有很多疑问:“能想起来吗?”
医生看着她点了点头:“理论上是可以的,可以尝试通过深度催眠唤醒部分记忆。但是你如果想起不好的事,会影响现在的心情。”
水苓拉着徐谨礼的手对医生说:“我不怕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能不能让我试试?”说完转头看着徐谨礼,朝他眨了眨眼,是央求。
徐谨礼低头问她:“要是像医生说的,不如忘了好呢?”
“可是近十多年的空白真的太久了,万一有很重要的事被我忘了呢?我真的很想知道,求求了……”水苓轻轻晃着他的手。
徐谨礼看了看她,抬头和医生说:“那给她试试吧。”
看着水苓进了病房,徐谨礼坐在外面等着,准备闭目休息一会儿,想想关于这回绑架案的细节。不用三十分钟,医生就开门走了出来。
“徐总,您也进来吧。她不够信任我,进入不了催眠状态。我们商量之后,想让您陪在她身边,看看这样能不能行。”
徐谨礼起身朝他点头:“行。”
水苓躺在催眠专用的椅子上,眼睛看着走过来的徐谨礼。
徐谨礼坐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没事,我在这陪着你。”
水苓重新闭上眼,医生开始念引导词,引导她调整身体状态:“现在,尽可能放松,什么都不要想……”
引导的过程一般来说都比较长,半小时到一小时都是常事。徐谨礼就这么握住她的手等着,直到医生眼神示意他水苓已经进入状态,如果现在想抽开手也可以,徐谨礼摇头拒绝了。
水苓的身体逐渐进入到一种非常松弛的状态,像是飘着,很清醒却睁不开眼。
跟着心理医生的引导词,她慢慢把思绪全部集中到自己身上,神经和突触像是具体化了一样,在她的脑中延展,不断的闪白让她进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空间。
倒带倒带,不停地倒带,她猛然进入一阵漩涡脚踏进了一个房子里。
这个房子她没有见过,不是她家,也不是徐谨礼家。这里空间很大,装修很温馨,全都是暖色,印象里她没有去过这样的地方。
水苓低头看了看自己,胳膊短短的,腿也是,好像现在才五六岁?摸了摸脸,婴儿肥还挺明显的。
会客厅里人不少,好多小孩子,热闹聒噪。
现在的这个五六岁的她也不喜欢太吵的环境,只在角落里看图书,她能感觉到内心的沉闷和厌烦。周围不断有小孩围上来和她说话,她只是得体地笑笑,不多说话,朝他们点点头。
远远的,又听到了一群人进门的声音,比现在这些小孩高不少,穿着英式校服进了门。
“礼哥,A-Level考试出分了,你要看看吗?”
“他看啥,他肯定是A,他那成绩就没下来过,每次成绩出来第一行都是他。”
“嗯,你说的对,我看见了,是A……”
吵吵嚷嚷的谈话声,水苓现在这个身体的主人不是很能听得懂A-Level是什么,她只是在继续看图书。
人群中的那个少年没有接话,迈着步子朝着她走过来,弯腰在她面前朝她笑笑说:“小云,怎么不叫哥哥?”
她抬起眼,一张格外熟悉的,却又和记忆中成熟男人不一样的少年脸庞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她不会认错,是徐谨礼。
她听见自己用细细小小的声音叫了少年一声:“哥哥。”
少年眉开眼笑地揉了揉她的头。
作者PS:我先来,啊啊啊啊啊啊啊,终于!我终于能写到这部分了(泪6满面)
0039
往昔
第三十九章:
一声哥哥把一群少年都吸引过来了,一群人围着她,她有点不适应,往徐谨礼身边躲。
一个少年对徐谨礼笑说:“小云就知道叫你哥哥,每次看见我们都躲。”
徐谨礼笑说:“知道她躲你们还非围着她,不是自己讨人嫌?”
一群人唏嘘了一阵,感慨和调侃参半,说他实在太护着这个妹妹。
徐谨礼确实对她很好,对她比爸妈要细心很多,懂得她所有的喜好和小习惯,从不强迫她做不愿意的事。
爸爸妈妈不常回来,家里她最亲近的就是徐谨礼和保姆。
她还有个弟弟,比她小两岁,是妈妈带的。妈妈说舍不得弟弟,他太小了,所以再忙都要带着弟弟。
徐娴云也会经常想妈妈,想让妈妈多陪陪她,她有点羡慕弟弟。不过哥哥在身边的时候就没那么羡慕了,哥哥对她的好,可以让她不用那么羡慕弟弟。
晚上,徐娴云要睡觉的时候,徐谨礼就坐在床边给她念睡前故事。
徐娴云听得眼皮直打架,出声问他:“哥哥,你今晚和我一起睡吗?”
徐谨礼回答的声音很轻:“不行,小云六岁了,该一个人睡觉了。”
徐娴云把哥哥送给她的玩具熊抱得紧了点又问:“那为什么以前可以呢?我一个人睡不着。”
“因为小云长大了,你是女孩子,哥哥是男孩,我们不一样,长大了就要分开睡了。”
“有什么不一样?不一样就不能一起睡吗?……讨厌长大,我一个人睡会害怕。”
徐谨礼替她把挂在眼睛上的发丝拨开:“你以后会学到的,关于我们有什么不一样。长大也会有很多有趣的事,你只是暂时没发现。哥哥会等你睡着再走,不用怕,家里很安全,我就在你隔壁。”
在徐娴云害怕一个人睡觉的无数个夜晚,徐谨礼都坐在床边,念完故事等她睡熟了再走。
弟弟徐瑾年暑假的时候会回来,和性格安静的哥哥很不一样,弟弟很吵,是令徐娴云头疼的那种吵,偏偏他还非要缠着徐娴云。
八岁那年夏天的时候,徐娴云一个人在外面的小花园里拿着喷水壶浇花玩,徐瑾年就过来缠着她,朝她做鬼脸。
徐娴云觉得他好幼稚,继续弯腰浇花:“我在浇花,没时间和你一起玩。”
突然徐瑾半&遮&面年掀了一下她的裙摆,吓得徐娴云直起了腰回头瞪他:“你干什么!”
徐瑾年觉得她反应太大了,撇撇嘴说:“大惊小怪……那这个给我看看!”
说完徐瑾年就趁徐娴云不注意,把她手上的喷水壶抢过去,朝着徐娴云一顿乱喷,她的衣服和头发都被淋湿。
徐娴云叫着躲开,他非追着不放,直到她轻飘飘的裙子全都湿透,头发丝都黏在脸上。徐娴云很委屈,并且觉得他很讨厌。
徐娴云抿着嘴,看着自己湿哒哒的裙子,还有一脸得意的徐瑾年:“都怪你,我裙子都湿了。”
徐瑾年看她要哭,语气带上嫌弃:“换了不就好了,你怎么老哭,亏你还是我姐姐。”
“我不理你了,你自己待着吧!”徐娴云说完就离开院子回到家里进了自己的房间,把门上了锁。
傍晚是徐谨礼哄她出的门,也只有徐谨礼会耐心地哄她。
这不是哥哥的错,她只是觉得自己太狼狈了,所以耽误了一点时间,换了一条裙子才去开门。
徐谨礼半蹲下看着她:“今天怎么了?林阿姨说你裙子都湿了回房间不肯出来,愿意和哥哥说说吗?”
原本已经没有那么委屈了,但是徐谨礼一问起,徐娴云心里的酸又泛上来:“瑾年他掀我裙子,还拿浇花的小水壶把我的裙子和头发都喷湿了,我让他停下来,他也不理我。”
徐谨礼面露不悦,站起来对她说道:“哥哥带你去找他,让他给你道歉。”说完拉着徐娴云的手去找徐瑾年。
“徐瑾年,出来给你姐姐道歉。”徐谨礼在家里找着徐瑾年的人影。
徐瑾年是妈妈一直带着,不怎么和徐谨礼相处,这时还不怎么怕徐谨礼,所以见到徐谨礼时的态度也相对轻漫,慢慢悠悠从厨房吃完东西出来:“干嘛啊?”
徐谨礼看着他散漫的态度,眯了眯眼:“徐瑾年,你是不是掀了你姐姐的裙子还拿水壶对她恶作剧?”
“我就是和她玩玩,谁知道她那么容易哭……”徐瑾年看他表情不太好,声音逐渐小下去。
“玩玩?”徐谨礼朝他笑笑,“行,那我也和你玩玩。”
说完,就走了过来揪住他的衣领,带着他走,力度大到徐瑾年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吓得直叫:“哥!哥!我错了哥!”
“你姐姐没和你说停吗?你是怎么做的?”徐谨礼直接把他拖到家里泳池边,朝下拎着他泡进去,等他在水里咕嘟个几秒又把他提起来,笑着问:“爱玩水是不是?哥哥也陪你玩玩。”
徐瑾年被水糊得眼睛都睁不开,赶忙说道:“我错了,我真知道错了哥!”
徐谨礼把他提出水面,松开他:“和我道什么歉,好好和你姐姐说对不起。”
在旁边看着的徐娴云还是第一次见她哥这样发火,有点惊讶,还没反应过来,徐瑾年就跑到她面前和她说了句对不起。
听他道完歉,徐谨礼走了过来:“还有掀姐姐裙子的事,姐姐是女孩,你怎么能随便掀她的裙子,你礼仪课都白上了吗?”
上了岸,徐瑾年的逆反心又上来,开始顶嘴:“可是我们班的其他男同学也这么做过,那些女生也没哭啊……”
徐谨礼语气轻蔑:“谁告诉你别人也这么做就是对的了?你们班级的男生什么素质,一群垃圾。”
看他口气不好,徐瑾年没敢再说话。
徐谨礼语气重了点:“给我记住了,你姐姐是女孩,和你和我都不一样,以后不准拉扯你姐姐的衣服,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
“给姐姐道歉。”
徐瑾年于是又过来和徐娴云说对不起。
等他说完,徐谨礼低头问徐娴云:“愿意原谅弟弟吗?”
“嗯。”徐娴云应了一声。
自那之后,徐瑾年一般都不敢惹徐娴云,见到徐谨礼更是连走路的脚步都会不自觉放轻三分。
等徐娴云明白哥哥和她到底有什么不同的时候,是她第一次来例假。
徐娴云正坐在沙发上串珠子玩,突然感觉身下一阵暖流,等她站起来,发现沙发上和自己的裤子上都是血。她吓了一跳,赶紧跑到书房去找徐谨礼。
她有点害怕,因为书里和动漫里的角色只有在受伤和生病的时候才会流血,她面色苍白地和徐谨礼说:“哥哥,我流血了,好多血。”
徐谨礼听她这么说吓了一跳,赶忙走过来问她哪里流血了。
徐娴云告诉他是下面,裤子和沙发都脏了。
徐谨礼这才反应过来,是她第一次来例假了,安抚道:“别担心,你没有受伤,也不是生病,这是女生会有的正常生理反应。哥哥先带你去找林阿姨换衣服,其他的待会儿和你解释。”
听到哥哥这么说,徐娴云松了一口气,没有那么害怕了。
徐谨礼带她到保姆林阿姨那,林阿姨带徐娴云洗了身上有血的地方,给她换衣服,教她卫生巾的用法并且大概和徐娴云解释了一下月经是什么东西。徐娴云模模糊糊明白,这应该也是她和哥哥不同的地方。
等她换好衣服出来之后,发现哥哥已经泡好了蜜枣红糖水,让她喝一点,并且给她讲解例假是什么,来例假要注意什么等等之类的问题。
“既然小云已经又长大了一点,那下面哥哥就要教你一些其他的事,那就是男女之间的边界问题。你已经知道异性面前不可以随意脱衣服,也不能让他们随便碰你的衣服。身体也是一样的,不能在异性面前随意暴露自己的隐私部位。如果对方用手碰你隐私的地方,要记住,他这样的做法是错误的,你要拒绝他,并且及时告诉老师或者回家告诉我,明白吗?”
徐娴云看他哥的表情很认真,点了点头。
“除此以外,还有亲吻、抚摸等等这些比较亲密的行为,如果你不愿意,他对你这么做也是错误的行为,明白吗?”
“那哥哥这么做也是错的吗?”徐娴云回想了一下,好像六岁之后徐谨礼就没亲过她了。
徐谨礼朝她点点头:“也是错的。不仅哥哥,爸爸弟弟他们要是这么做,也是错的。”
“好,我记住了。”
那之后,徐谨礼每当想起一些需要注意的事就会提醒她。他对她很有分寸,是个尽责的哥哥。所以徐娴云在徐谨礼身边长大很有安全感,并且为此庆幸。
事情是在哥哥变得忙碌,爸妈回家变得频繁的时候,开始改变了走向。
徐娴云一开始为一家人能够有更多的时间相处而开心,但是她发现她错了,她和他们不是一家人,她也不是徐谨礼的亲生妹妹。
是母亲告诉她的,在她十岁生日的前几天,母亲拉着她的手说:“小云啊,最近瑾年生病,你和妈妈一起去寺庙为他祈福好不好?”
“生病不是该去医院吗?”
徐娴云只是正常得问了一句,却不知道怎么一下子让母亲生气了起来。
薛清慧皱眉看着她,训斥道:“不是亲生的就是不一样,养这么大还养不熟!你弟弟生病,你不该难过吗?让你去祈福怎么了?我们家养你这么久,你有什么好不愿意的?”
徐娴云一下子愣住了:“……妈妈你说什么?”
“你不是我生的,是我们抱回来养的,不是我们你哪来这么好的生活?所以讲点良心,妈妈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好好听话。”
突然之间,徐娴云觉得有什么东西碎了,在她的心里,一下子碎了个干净。
她忍住情绪,又问了一句:“那哥哥知道吗?我不是他亲生妹妹。”
薛清慧差点忘了这件事:“他当然不知道,他把你当亲妹妹才对你这么好。你别和你哥哥多嘴,他现在很忙,没有空理会这种小事。”
徐娴云默默低下头:“好,我不会说的。”
自那之后,她的性格之中就带上了些沉闷,话也少了不少。
十岁生日那天,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谁也不想搭理。任谁想逗她,她都只简单点头一下,不说什么话。
徐谨礼走过来,坐在她身边,徐娴云才抬起头看着他,略微撑起一个微笑。
“我们公主这是怎么了?怎么生日都不开心?”
徐娴云这几天心里很乱,哥哥最近也在忙各种考试和升学出国的事,她有很多话,来不及说也不像以前那样敢说。
思来想去,最后她问:“哥哥,要是我不是你妹妹,你还会对我这么好吗?”
徐谨礼笑:“你怎么会不是我妹妹,不要瞎想。”
然后徐娴云就没有再问一次的勇气了,她说不出口,她也不敢说。
哥哥是这个家里对她最好的人,她承担不了失去哥哥的风险。
所以她也选择继续隐瞒,就当忘了妈妈的话。
徐娴云:人好多,好烦,不想讲话,心情好差(外加社恐)
徐谨礼:我妹比较高傲,像只天鹅(纯属滤镜半&遮&面太厚)
人只能看见自己以为的那一面,总是有失偏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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