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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紫珠一直守在门外看着,她对怜儿道:“小姐,是长公主来了。”

    怜儿松了口气,了然道:“她往阿斐那里去了,阿斐与我提过。”

    庆宁长公主与她相隔甚远,看不清模样,但怜儿还记得上回见她时,那一双狐狸眼向上挑起,气质矜贵,不苟言笑,又听阿斐说她文武双全,心中顿时有几分钦佩。

    长公主进了内院不久,许斐就带着慧言出来了。

    商议了一下午,他略有疲态,拉着庄怜儿进了书房,慧言和紫珠守在门外。

    怜儿的双眸好奇地盯着他:“结束了?”

    许斐微靠在她身上,闭了闭眼:“恩,但这几日不能回去了。”

    “为什么?”庄怜儿心头莫名不悦,语气也开始变化,“不回府,你要住哪里。”

    许斐听她这般语气,反倒轻笑几声,温热的气息让她耳根微红。他缓缓解释道,前两日与几位太师商议的是试题之重,接下来几日才是真正出题、议题,他与几位太师都要住在内院,侍卫四处看护,以防试题流出。

    庄怜儿从前倒不知是如此出卷的,也没了生气的理由。

    她心想,这再正常不过了,于是嘴上镇定道:“知道了,几日?”

    许斐与她对视:“……七日内。”

    她还是忍不住皱眉:“你怎么不早说。”

    许斐微笑,他细细看着她的眼,忽然问道:“夫人喜欢我么?”

    他问的她措手不及,庄怜儿扭过脸,点了点头:“喜欢啊。”

    许斐追上来,亲昵道:“那怜儿爱为夫么?我从前总怕你不爱我……可如今要如你分开这么久,又怕你爱我,因为这会叫你难过。”

    庄怜儿答不上来他的发问,忍不住用奇怪的眼神看他:“哪里久?才七日,我又不是小孩儿。而且、而且我也能来看你吧?”他又不是被关入大牢,再也见不到了。

    许斐听她如此答复,面色也平静下来,他望着她的眼,半晌才笑了一声,并不算好看。

    “夫人这样想,我就放心了。”

    庄怜儿不曾对谁动过心,更不知道对相爱的男女而言,分离一日更甚三秋,她在回府的路上还觉得许斐太黏她。虽然她也不讨厌被他这样黏着……

    心想到二人从不对等的感情,怜儿不免心虚,又想到分离前许斐过分平静的神色,他肯定是不高兴了。

    许斐住在书院内院,慧言回家替他拿了药和衣裳,庄怜儿也帮忙打点了些,她这才发觉自己并不知道许斐爱穿什么颜色的衣裳,也不知道那些衣裳都是如何熏的,然而许斐连她擦头发的桂花油和擦银钗的杏油都能分得清清楚楚,有时候她自己都犯迷糊。

    庄怜儿越打点越沉默,甚至有些生闷气了。

    她头一次有这种奇怪的心情,洗漱之后闷闷不乐地上床睡了。

    成婚之后被许斐惯的厉害,她不习惯一旁的空荡,翻来覆去一晚上也没睡好,第二日起身更衣,赌气似的,也不曾去书院探望。

    倒是李月婵来找她,面色严肃地同她道:“怜儿,我与你完了。”

    庄怜儿睁大眼,被她吓得心中打鼓,追问道:“怎么了?你可别吓我。”

    “我遭了大难了……”李月婵话语冷肃,哀叹一声,“哥哥一个人应付家事,疲惫不堪,昨日病倒了,以后我要继承家业,不能再胡闹。”

    她痛心道:“半个西南的生意都归我管,指不定我与你家日后还要竞争一番。”

    庄怜儿反应了半天,知道她是在与自己打趣,一边顺气一边道:“你这话对我说就好,叫旁人听了指不定要唾弃,拿鸡蛋扔你!你若是不想继承家业,贴个告示就是,外头的人抢破了头替你接手呢。”

    李月婵嬉闹:“那怎么行,我只是与你说说,交给旁人我怎么放心?”

    怜儿知道李月婵是个聪明会管生意的,她却不是这块料,有些羡慕,又似惆怅,若是许斐在,还能同他说上几句……

    庄怜儿沉默,怎么又想到他了?

    晚上用饭的时候,下人送了许斐的书信来,庄怜儿紧绷一整天的脸总算缓和,心道他总归还是惦记自己,舍不得自己。

    然而她展开信纸,映入眼帘的却只有寥寥几句,许斐只说自己吃了些什么,安好勿念。

    怜儿不可置信地将书信翻来覆去看——他真的就只写了这几句,没有想她,也没有别的贴己话儿。

    昨日还问她会不会想他,今日看来,他也不过如此。

    紫珠在一旁看她脸色不对,也不知二人在闹什么变扭,试探道:“小姐用晚膳早些休息吧,咱们明日去看姑爷……”

    “砰”一声,怜儿将信纸拍在桌上,利落道:“不去,哪个要去管他?”

    这天夜里,庄怜儿仍然满腹委屈地上床了,她睡得更不好了。

    睡前她洗了长发,没有许斐帮她擦干,往日她觉得伶俐的丫鬟,如今使起来显得笨手笨脚。更没有许斐抱着她哄她睡觉,床的另一边又冷又空。

    她什么时候这么娇气了?庄怜儿很惊恐,心中愈发酸涩。

    她安慰自己不过七日,再过六天他就回来了,这般想着,庄怜儿蜷缩在床上好不容易睡着,又被后半夜的一声闷雷惊醒了。

    秋季的雷雨让人遍体发寒,庄怜儿睡得半梦半醒,听到雷声下意识想钻到许斐怀里去,口里还喊着:“阿斐。”

    她在床上滚了一圈,人都清醒了,这才反应过来,许斐这几日根本就不在。

    外头又落下一道雷鸣电闪,庄怜儿的委屈再也绷不住,她开始生气许斐为什么要离开那么久,别说七日,一天也太漫长了。

    她变得不讲道理。

    紫珠第二日进房想叫醒她,却见自家小姐抱着枕头坐在床上发呆,眼下一片乌青,面容憔悴。紫珠从没见过她这样,失声了半天,才关切道:“小姐、小姐这是怎么了?”

    怜儿听见紫珠的声音,看了紫珠半天,才憋出一句:“帮我收拾一下,我要去见阿斐。”

    紫珠内心疑云顿生,她耳边想起小姐昨夜的话——哪个要去管他?

    尽管如此,她还是先安抚道:“小姐,外头雨太大了。您先起身,咱们等天色好些再去也不迟……”

    庄怜儿起身,却重复了一遍:“我要去见他,马上。”

    从来不闹小姐脾气的庄怜儿今儿个相当反常,但紫珠并未心生不满,反而觉得好笑——小姐这大概是情窦初开,还不自知。

    庄怜儿匆匆洗漱用饭,在紫珠的帮衬下打扮了一番,紫珠原本想帮她上些脂粉遮去她眼下的乌青,庄怜儿却拒绝道:“不要,我要给他看看他做的好事!”

    紫珠心头发笑,替姑爷叫冤。

    好不容易穿戴好了,顶着大雨上了马车,庄怜儿坐在马车里就一直想着要怎么说许斐,她虽然不会骂人,但冷着脸训斥别人还是会的。

    都怪他,都怪他,她这是急着去骂他呢!

    书院早早就开了门,但这些时日有些特殊,四处都有侍卫拦着,又是大雨天,人迹罕至。庄怜儿的马车格外惹眼,有个侍卫上前盘问,庄怜儿亮了牌子,说是许斐的家眷,侍卫不曾刁难,放人进去了。

    早早有人进去通知许斐,庄怜儿在书房内等他,双手紧紧抓着裙子。

    她害怕、不安、又委屈。

    最叫她不明白的是,这些情绪从何而来,因此她才更加烦闷。

    直到她听到身后的推门声,庄怜儿直直站起身,看着门边的许斐。

    他穿了身浅绿色的衣裳,腰间玉带轻系,大概是没想到她一大早过来,面色有些惊讶,却仍是温柔唤了声:“夫人……”

    庄怜儿咬了咬嘴唇,一下扑倒他怀中:“你怎么走那么久……都怪你……”

    她抱着他,心头怪异的那些情绪都化作眼泪倏然而下。

    (我开这个文的本意是想写一篇男主很温柔很尊重女主,然后女主被完全宠爱的文,就是不想让女主受什么委屈,但是真正写起来有些情节真的好卡,在思考一个情节发展的时候总会想一下这样到底尊不尊重女主,反而把自己束缚住了,好想知道大家对尊重女主的定义到底是什么哦)

    本文来源于小颜整理制作(o゜▽゜)o

    第0039章

    三十八.陌生

    许斐被她撞个满怀,不知她发生了何事,只能抱着她先认错:“都怪我。”

    庄怜儿闻着他身上的味道,轻轻蹭了蹭,抬头还想说着别的,却看到他身后不远处站着个侍卫打扮的人。

    慧言赶忙小声解释道:“夫人,这几日……是不能单独见面的,长公主立的规矩。”

    庄怜儿尴尬得要命,面上发紧,先前那些撒气的话儿赶忙也吞了回去。

    许斐也知道她不好意思,拉着人,稍稍掩上了门,轻叹道:“夫人这是怎么了?”

    她仍不敢抬头,闷闷道:“昨儿个夜里好大的雷雨声,你不在。”

    许斐心知,眼前的少女从来都是端庄稳重的模样,更不是胆小的人,他一时拿不准主意,但也能听出她话语中撒娇的意味,于是询问的语气也变得温柔起来:“做噩梦了?”

    庄怜儿轻轻摇头。

    许斐捧起她的面庞,仔细看了一眼,手指已经摸到了她眼下淡淡的青色:“那你说这是怎么回事,一夜没睡?”

    她答道:“你不在……没睡好。”

    许斐这回完全明白了。

    外头还有侍卫,他压低了声音,贴着她的耳朵:“怜儿想我了?不是说才七日么,这才几天。”

    庄怜儿瞪他一眼,并没有反驳。

    她数落起来:“我有良心,不像你,昨夜送回家的信里竟然一句好话都没有。”

    许斐哑然失笑:“我是想把心窝子都掏出来给你看,把好话也都写给你看一遍,可这几日,我们几人送回家的信件都不能提及外物,只许报个平安。”

    庄怜儿没想到长公主的手段如此雷厉风行,自己反倒冤枉了许斐,一时有些难堪,下不来台。

    她别过脸,嘀嘀咕咕不知仍在说什么。

    二人凑在一起,说的话酸的冒泡,这还是极为克制的前提下。

    许斐见她好像仍在闹脾气,并不生气,反而高兴,他又问了一遍:“夫人是不是想我了?”

    庄怜儿这回没否认,她细细应了一声。

    这已经叫许斐足够高兴,他轻轻在她脸上吻了一口,想了想,又对她温声说道:“我知道夫人受委屈了,这几日实在不方便说话,你……等我回去,咱们好好说。”

    庄怜儿如今也与他相当熟稔,她知道他话语中暗含的意思。

    “好,”她答应他,拉着他的衣袖不肯松手,又道了一句,“那我明日也要来。”就算不能说个尽兴,能见到人也是好的。

    “嗯,我等你。”他不放心,叮嘱一句,“夜里好好休息。”

    “……后日也要来。”

    这回,许斐没有回答,他只是笑了。

    二人一大早见了面,他公务繁忙,不能久留,庄怜儿依依不舍地看他走了。

    只是短短一柱香的时间,却叫她安下心来,庄怜儿回到府中,困意也来势汹涌,她本就不曾休息好,见了许斐之后,才乖乖睡着了。

    接下来的几日,她找到了些事情做。

    李月婵在学着管家里生意,整日忙碌,但她的生辰要到了,身为她的闺中密友,庄怜儿四处寻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想要送给她。

    李月婵喜欢文玩字画,尤其是旧书,这些东西有价无市,并不好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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