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新姨说来就有些不舍,哽咽着抱着优优。阮吟心里也挺难受,离开故土,远走异国,未来是什么样子的,她也不敢肯定。
新姨擦了擦眼泪,“哎对了,二少爷的衣服放在洗手间,我刚要洗的,我洗了衣服再走。”
“不用了新姨,你回去休息吧,我来就行。”
阮吟把新姨送走了,优优自己在围栏里拿着画板涂涂抹抹,阮吟就收拾了换下来的衣服去洗。
应绪凛最近在这住的多,衣服都放这。
她将脏衣篮里的衣物收出来,应绪凛也真是,有些衣服需要干洗的,他随便就放在了一起。
阮吟看着水洗标将衣服挑出来,翻到他一件外套的时候,闻到了上面一股淡淡的熟悉的味道。
蜜桃的味道。
但是已经很淡了。
她听见口袋里有哗啦的声音,估计是口袋没掏,她清理了一下,在他口袋里掏出一张购物清单。
上面买的都是女人的衣物,鞋子,尺码不是她的,她也没有看到应绪凛买女装拿到这里来。
给谁买的,想也知道了。
阮吟没想多计较,又在他那件衣服的领口和胸前,看到了几根很长的头发。
阮吟的头发修剪得只到肩膀,而那几根头发几乎垂腰。
阮吟凝滞了会儿,将头发挑起来,和购物小票一起扔到垃圾桶,启动了洗衣机洗衣服后,回头去陪优优玩。
晚上应绪凛回来的时候很晚了,阮吟搂着优优去小屋睡了,应绪凛过来看了看,没吵她,关了门走了。
但其实阮吟都没睡,头脑是清醒的,但是心里很乱,乱的没法安宁。
……
隔天早上,应绪凛要去公司处理公务。
对着镜子穿西装,打领带,很是笔挺潇洒。
他弄完了,转头看着餐桌旁吃饭的阮吟,见她目光都不看自己一眼,敲敲桌子,又气又笑地说,“阮小姐,你干嘛把我所有衣服都扔进洗衣机,害得我几件外套缩水到变成童装。”
阮吟很淡地说,“哦是吗,不能水洗,你干嘛扔到洗手间的脏衣篮。”
“我以为你会帮我分出来。”
“应先生又没有雇我当佣人。”她难得和他拌嘴。
“我不雇你当佣人,我雇你当女主人。”他过来,伏在桌沿,勾她的手指,“今晚出去吃饭吗?新姨说晚上有空,能帮忙看孩子。”
“不。”
“洗坏了我的衣服,不顺着我意算做赔偿?”
“再买就好了,你不是常去买衣服。”
阮吟说完,觉得自己赌气的意思太明显了,她收敛了脾气,“你先去忙吧,晚上你有没有时间都不一定。”
他捏她脸蛋两下,“脾气越来越大了,我看我得找个时间,好好收拾收拾你。”
不正经又泛着坏。
阮吟推他,“还不快走,迟到了。”
他过来腻腻乎乎地亲了她两下,这才走了。
听着关门的声音,阮吟禁不住叹气,这才刚开始呢,她已经觉得很难受了。
往后呢,她和应绪凛真的结婚,在面对这些的时候,她又要是什么心情什么态度?
——
果然下班的时间,应绪凛打了电话回来,说他临时有事,腾不开时间,让她先吃饭别等他。
阮吟压根没抱希望,但是听到他爽约,心情还是有些失落。
不过今晚上她有别的事的。
邵鸯派了应家的司机过来接她和优优去参加家宴。
阮吟收拾了一下,带着孩子过去。
第179章
力争
司机先载着阮吟和孩子回了应家。
有日子M.L.Z.L.没过来了,自从应家父子出了事,这里突然就变得冷清了许多。
阮吟领着优优进门,客厅里,邵鸯也推着应绪云准备好了。
应绪云坐在轮椅上,目前仍是无法正常行走,他的身上烧伤严重,容貌受损严重,后续的各项恢复手术很漫长,他现在看起来完全变了个样子,有些吓人。
他是戴了帽子遮掩的,但是仍然露出脖颈和半边脸,疤痕明显,优优一看到就吓得往后躲。
邵鸯看着孩子这样,以前她肯定是要不满地说几句的,但是这次没有。
她推了应绪云的轮椅,往外走,边跟阮吟说,“等会去大伯那,老太爷的律师会把遗嘱再落实一下,跟你和优优有关的部分,你听我的就是,别自己乱说话。”
阮吟领着优优跟上,问道,“是有什么争议吗?”
她一直都不清楚优优出生后对应家几房有什么影响,应家表现的态度一直是冷漠的,她从来不知道,也没想过,会有遗产跟优优有关。
邵鸯知道其实也瞒不住她,就直说,“老太爷给了些产业,不过是交给我们绪云打理的,优优能拿分红——现在其他几房联合搞事,想趁火打劫瓜分了这些好处。你聪明的,知道该站在哪边。”
阮吟没说话,什么情况她还不知道,一会儿看看再说。
一起上了车,往应家大伯那边去。
路上优优很害怕应绪云,一直躲在阮吟怀里。
应绪云伤太重,没法说话,但是他能活动,他一直看着阮吟和优优,眼神很浑浊,不知道在想什么。
命运就是这样无常,他曾经那样不可一世,现在却变成了这样,邵鸯说的也没错,他过去再怎么恶劣,现在这样,也没人会再恨他。
到了大伯那,阮吟是受到了不小的震撼的。
她以为应家二房已经是足够显赫,但是到了大房这里,却是肉眼可见地差了一个等级。
大伯居住的地方不说是私宅,阮吟会以为是什么旅游景点,气势恢宏的古式庄园,一砖一瓦都透出古韵和气派。
跟着邵鸯进去,几房人陆陆续续来的差不多了,人不少,阮吟大部分不认识。
大家看到二房的人来了,神色各异,有人客套寒暄,也有人明着带了几分奚落。
邵鸯都不理会,到了大厅里,大伯应瑞穿着一套中式套装,人威严精锐,朝着邵鸯比了比,“弟妹来坐吧,我这就让厨房开饭。”
然后招呼了一声其他人,应瑞说完,所有人都有序入座,刚刚还乱哄哄的大厅一下子安静整齐下来。
开始是寒暄,大家族的领头,总是要讲几句好听的场面话。
阮吟坐在邵鸯旁边,沿着桌子挨个宾客看过去。
大房这一代只有一个独生子应肇行,他年纪比应绪云还大两岁,人看起来非常内敛成熟,但是再低调他身上也带着锋芒的,不动声色地彰显着上位者的气魄。
他太太言理坐在旁边,阮吟听过这位女强人,但是比较少见过本人。
这次一看,着实惊艳。
好美的女人,既美艳又干练,穿着一套白色的套裙,气质高雅。
她落座的时候,阮吟看到她护着小腹,宽松的衣款却也看得出来,隆起的弧度十分明显了——
有孕月份不小了。
阮吟掠过大房,又去看三房。
应萱和应奇都比较年轻,像以前的应绪云一样,将傲慢和不可一世放在脸上。
看不出来是谁对姐姐下的手。
应家人都淡漠,都像那冷血薄情的人。
“邵鸯。”
讲了一些有的没的,应瑞终于切入主题。
“我知道现在谈这些,你会比较难接受,但是爸的遗嘱还是要尽快落实的。顾律师也在,请他来给详细解读一下。”
一个律师模样的人随即站起来,拿出一份文件,仔细地宣读了一遍。
阮吟听懂了个大概,里面最有争议的一条,跟她和优优有关。
围绕着应家老太爷留给应家这一代第一个出生的孩子,留了一笔遗产。
这一代是阮吟先生了优优,优优是那个孩子。
但是后来应绪云再婚了,对外一直也没承认优优,现在大房和三房,要针对这一点讨回那笔遗产。
因为现在应肇行的太太怀孕了,据说已经五个月了,龙凤胎。
阮吟还挺纳闷,看起来应家人不太像缺那点遗产的,她觉得应老爷子给孩子的也不会很多,多到让这么有钱的大房都跟着大动干戈。
不料邵鸯随即就明着挑破了,冷笑着,“当初老爷子给了这笔遗产,你们是谁都看不上的——是因为上面突然有了政策,要在那块土地边上兴建新城,你们眼看着那块地价值连城了,又来眼红了——”
应萱在旁说,“二伯母,话不能这么说,值不值钱,爷爷的遗嘱摆在那里,该是谁的就是谁的,绪云哥不是说孩子不是他的吗,那东西就得拿出来,大嫂已经怀孕了,那遗嘱里的地皮,就是人家的孩子的。”
邵鸯冷冷一嗤,“谁说孩子不是我们绪云的?”
应奇瞥了眼阮吟和优优,颇为蔑视地说,“不都这么说吗,那孩子也不像我们应家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阮吟投来,大多数是带着鄙夷的。
阮吟面色不变,邵鸯先发作,她拿出一份文件,往桌上用力一拍,“谁有异议,谁拿去看清楚!”
旁边的人先拿过去,看是一份亲子鉴定证书。
阮吟突然想起来,以前邵鸯怀疑孩子的来历,偷拿了优优的头发,去和应绪云做了亲子鉴定。
那个结果,当时应家人是很不想承认的,谁想到今天,邵鸯会拿出这份文件来为她助益。
传阅了一下,众人沉默,应萱又说,“这东西又不是不能造假……再做几次为好。”
又打量了一下阮吟,很是轻蔑地笑着,“况且,绪云哥另结新欢,怎么就能要求别人安安分分的呢,是吧,阮小姐这么漂亮,孩子哪里来的,多查几次没坏处的。”
第180章
婚约
应萱的话一出,有人小声嘀咕和嗤笑。
阮吟对遗产并无兴趣,他们怎么争都无所谓,她今天来也是想看看应家人里面谁可疑。
姐姐和奶奶的事都是非常恶性的犯罪行为,幕后主谋害了人,难保不会露出一些端倪。
此刻被拖入漩涡,受人猜疑嘲笑,阮吟微微皱起眉头,盯着应萱。
把应萱盯的有点儿不自在,翻了个白眼转开了视线。
邵鸯倒是先坐不住了,抬手抓起一只杯子,狠狠砸在桌中间。
果汁和菜汤溅得到处都是,周围人纷纷中招,恼火地表达不满。
邵鸯怒视着应萱,“你嘴给我放干净点!看清楚了,这鉴定是权威机构做的,有法律效力!而且是一年多以前做的,绪云就知道会有人乱嚼舌头,才提前保留了证据做个鉴证!”
小辈都不敢说话了,这个时候出头惹火上身。
应瑞拿到那份亲子鉴定,对旁边的应肇行说了几句话,应肇行起身走开。
不多时,回来,落座后点点头说,“问过我在检测机构那边的朋友了,说鉴定报告是真的,他们那边保存有样本和存档。可以查证。”
邵鸯暗暗地攥紧桌沿,阮吟离得近,看到她身体轻微地晃动了一下,显然是异常紧张。
应瑞推动了一下老花镜,将鉴定报告还回来,“都不要再乱猜测了,孩子是绪云亲生的。”
律师提醒,“不过应老太爷遗嘱注明了,遗产由孩子的监护人代为管理,直到成年后转到孩子个人名下。”
应奇在一旁冷冷一笑,“那二伯母,这遗产还是不能给你们二房,阮小姐一个人带着孩子,你们二房好像从来没管过。”
“那是我们二房的事,你们就别操心了!”邵鸯见他们咄咄逼人,今天是一定要将那份遗产抢走。
老太爷当初也是无心之举,拿了一块地皮,作为应家这一代第一个孩子出生的奖励。
应肇行婚后数年无子嗣,应绪云贪玩迟迟不成家,老太爷思想传统,希望看到家族人丁兴旺。
但是那块地其实在富得流油的应家众人眼里并不怎么吸引人,没人为了这点好处特地改变现状。
但是偏偏,最近有了风声,那块地将要被重新规划,岂止是价值上的上涨,在各方面来说,那块地的意义和影响都举足轻重。
于是那块地瞬间成了众争之地,外面很多人已经往应家这里打探着寻求合作开发。
邵鸯知道那块地的价值,那是二房翻身的机会,也是她和应绪云最后的指望。
她绝对不能放手。
她看了眼阮吟,和她抱着的优优,忽然,大声地说,“孩子会由阮吟和绪云一起抚养——他们以前本来就有婚约,是一家人,一家人不分彼此。”
应萱嗤了声,“二伯母说的好像我们都忘记了绪云哥结过婚娶了别人的——绪云哥现在这样了,他跟谁有婚约,跟谁是一家人啊。”
邵鸯看着阮吟,语气郑重地说,“阮吟跟绪云是事实夫妻,他们有孩子,绪云也明确说过,在合适的时机会跟阮吟结婚的。”
阮吟没料到邵鸯突然会当众这样说,她张张嘴,邵鸯用力握住她的手,眼神带着几分哀求的意味。
律师说,“按照遗嘱是要结婚生子,遗产才拿的名正言顺的——二夫人,咱们一切照章办事,并不是有意为难。”
邵鸯按着阮吟的肩膀,郑重其事地说,“我知道,我会尽快办妥这件事,堵住有些人的嘴。”
……
饭吃的没滋没味。
中途邵鸯就找借口,带着应绪云离开。
阮吟也是这时候才明白,最近邵鸯对她和优优突然态度有所软化的原因。
一路上沉默异常,邵鸯将阮吟和优优先送回家。
到了楼下,她直言不讳地跟阮吟提了,“你也听见了,现在那块地是群狼环伺,阮吟,只有你和优优留下,留在绪云身边,那块地他们就谁也抢不走,我们二房翻身指日可待。我保证不会亏待你。”
阮吟却是摇摇头,“伯母,我没法……”
没法和孩子留在应绪云身边,以什么方式什么身份?
以前那种尴尬的境地,她不想再遭遇。
而且,她的心早就在别处了。
邵鸯继续加码,“只要你留下,我许诺,公司我推举你来代表二房,我们二房在公司的股份是最重的,只是我不懂经营,我又怕应绪凛上位,所以给三房他们钻了空子,但是你不同,你是熟悉公司运作的,阮吟,你只要点头答应,跟绪云结婚,我不仅给你公司的股份,让你入主公司做掌舵人,不仅公司归你管,所有利润分红,你和优优都拿大头。”
邵鸯是真的被逼到绝路了,她不想便宜应绪凛,也不想被另外两方瓜分。
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阮吟,她的孩子毕竟是应绪云的,说到底不是外人,她性子软,不至于有恶毒的念头。
邵鸯此刻从未有过的指望她,“阮吟,你现在跟绪云结婚,他又不能动你什么,只会是名义上的……只要你帮我稳住公司,等绪云好起来,或者等我们家老爷子回来的那天,你就可以拿走任何你想拿走的东西,结婚,两三年,就两三年,能换你几辈子都得不到的荣华富贵,你不亏。”
这听起来真是不小的诱惑,单是入主公司,做掌权者,对阮吟曾经来说,都是可望不可即的幻想。
她那时候在项目里,为了一点资金到处求人却受尽白眼。
现在整个应氏都要给她管了,听起来愈发像个梦。
她抱着优优,“抱歉伯母……我也不是那块料,恕我做不到……”
邵鸯露出一抹失望,但是没完全放弃。
看着她要下车了,忽然说,“阮吟,其实有件事,你不知道,你父亲的死是有蹊跷的,但跟我们二房没有直接关系——生意上很多事,大房主导更多,你想完全脱离应家,你就永远不会知道更多核心的秘密。你父亲的死就只能永远被当成个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