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会议散后,阮吟利用午休的时候去外面商场购物。她要带优优出国了,需要带的东西不少。
她正在店里挑行李箱,就听见另一边有个熟悉的声音笑着说,“月冉,你跟伯父伯母一起去度假吧,绪云老是没空,咱们不带他了。”
阮吟抬眼看过去,就见那头,汪月冉扶着邵鸯,两人也在买东西。
汪月冉笑着说,“我还是想留下陪绪云,伯母你们玩的开心我也开心。”
邵鸯道,“你这孩子嘴真甜——我一定让绪云抽时间陪你,总不能留到结婚蜜月才一起旅行。”
汪月冉脸通红,一脸娇羞。
阮吟挑好行李箱,准备去付账,汪月冉突然拉着邵鸯大声地说,“伯母,就是她!”
邵鸯看到背影就知道是阮吟,脸色一沉,“阮吟,你站那!”
阮吟定下,平和地说,“伯母,汪小姐。”
汪月冉一脸愤愤,“我跟你什么仇啊,你昨晚宴会上让我那么丢脸!就是让你买个东西,你不想去你直说,耍心机耍到我头上,害我被那么多人笑!”
说着红了眼。
邵鸯急忙哄,转头训斥阮吟,“你父母死的早没教育好你,我作为长辈有资格教训你!阮吟,你马上跟月冉道歉!”
阮吟提着个大行李箱,对邵鸯的呵斥倒是没特别的反应,朝着她们淡淡一笑,“伯母,我决定带女儿出国治病了,你跟伯父要旅行我们就送不了了,祝你跟伯父度假愉快。”
说着她扭头就走了,邵鸯想发作,但是她突然提到孩子,邵鸯就不敢再说下去了。
汪月冉咬牙,“伯母!她是什么态度!她根本就不听你的话!”
说着又忽然问,“她女儿出国治病,干嘛跟伯母你说啊?伯母,她那个女儿,到底是谁的?”
邵鸯急忙安抚,“她私生活不检点,谁知道是谁的,月冉你千万别误会,她爸爸以前跟我们家做事的,后来意外死了,我们家看她孤儿寡母的可怜,才照顾她一下,谁知道她在外面乱传,说跟我们绪云关系不一般,天知道,我们绪云怎么会看得上她那样的。都是我们家太心软,才会叫她给赖上的。”
汪月冉不满,“她真厚脸皮,伯母,就没办法甩掉她吗?她那样造谣说孩子是绪云的,害的我家里都不高兴,我是信绪云的,可是人言可畏啊!”
“她带孩子出国治病,一年半载回不来,到时候你跟绪云早就顺利结婚了,别管她。”
汪月冉皱眉头,“那以后不还是会回来——伯母,我好讨厌她,我不想让她回来,不想让她出现。”
邵鸯一边安抚汪月冉,一边心里暗忖。
阮吟和孩子确实是个隐患,尤其是孩子,只要孩子在一天,阮吟就能拿孩子做文章,一直赖着应家。
短暂地打发出国,确实不是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邵鸯看了眼走远的阮吟,眼眸泛起冷芒。
——
阮吟回公司。
同事听说应绪凛要增加扶持名额,都很高兴,大赞他心怀宽广。
阮吟却迟迟没有决定要不要去争取,这样等于是打了应绪云的脸,他未婚妻的项目,他无能为力,需要她去求助他的死对头弟弟。
她也实在不确定,应绪凛当众那样说,是不是只是为了在众人面前挣个好印象。
如果他不是真心的,那她投了,最后只怕也过不了,那样既得罪了应绪云,也没有拿到资金,两头空。
阮吟正矛盾,应家那边的家庭财务给她打电话,说她要出国带孩子治病了,应家给她拿一笔钱。
不少,但也不算多,五十多万,阮吟确实需要钱,应家出也算应该。
她没推辞。
傍晚,她加班晚了,下来时公司里没什么人。
她刚进电梯,也不知道是碰巧还是有意,她前脚进去,后脚应绪凛就进来了。
阮吟正想事,看到他裤脚的时候就心里一颤,急忙往远角躲去。
应绪凛进来按了电梯,瞥了她一眼,“见鬼了?”
阮吟不想在公司跟他表现的太熟,事实上他们也确实不算很熟。
她垂眸立在远处,“小应总。”
“你的资料什么时候交?”应绪凛转过身,背影挺直高大。
阮吟默了默,道,“我马上要出国很长一段时间,项目的事我已经全权交给副组长。”
应绪凛侧头看了她一眼。
他又不傻,她在那敷衍他,她并不信任他,她怕得罪应绪云。
应绪凛嗤了一声,很是瞧不起她的样子,扭头过去,很快就下了电梯。
阮吟这才松口气,她现在得罪不起应家,出国治疗只是开始,后续的人脉和金钱是个无底洞。
出国的事准备的差不多,阮吟以为会很顺利地出行,然而,意外很快发生。
她这天在公司,同事匆匆跑进来,“吟吟,警察来找你。”
阮吟放下手里的工作,有些茫然,“找我?”
说着,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走进来,严肃地盯着她,“是阮吟吧?有人举报你利用职务收受巨额回扣,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第32章
左右为难
阮吟到了警局。
负责的警员拿了一堆文件放到她面前,“阮经理,这些项目都是你经手的,签字是你本人对吗?”
阮吟看了眼,是他们组最近几批上数额的采购,她是有参与,但都是走的正规流程。
“没错,是我签的。”阮吟放下资料,“哪里有问题吗?”
警员将另一份证据递给她,“有人举报你,收受回扣,这笔钱是前几天刚汇入你账号的,五十二万,请你解释一下来源。”
阮吟皱紧眉头,“这是……这钱的汇款人你们查不到吗?”
警员呵斥,“你照实回答,谁让你反问了!”
阮吟不好说出和应家的关系,斟酌措辞,“……我女儿生病了,要出国治疗,应家跟我们家以前是世交,应伯母说赞助我们一笔钱,做治疗费用。”
“你的意思是,那五十多万是应家给你的,医疗费用?”
阮吟见着对方这样问,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难道不是吗?”
警员将银行流水拿给她,“你卡里进账几十万,你没仔细看是谁发来的吗?前不久你们公司一个供货商涉嫌行贿,已经被立案侦查了,你的钱是他名下的子公司打给你的,阮经理,你最好解释清楚。”
阮吟心口一滞,她有些诧异地看着警员。
她最近忙着准备出国的事,是没那么仔细地查看过钱是谁打来的,当时应家的财务正好说应母要转钱给他,她理所当然地认为,那笔入账就是应母给的。
谁想到会出这样的岔子。
她保持着镇定,“我没拿过回扣,我也没做过任何违法违规的事,请随意调查。”
警员警告她,“阮经理,你女儿要出国治病,需要钱,所以你动了贪念收受回扣完全有动机。你最好坦白从宽,不然的话,这案子牵扯很广,你肯定一时半刻是出不了国的。”
“我没有!”阮吟扬着头,有些急恼地说,“没有就是没有!你们有任何证据欢迎来指正我,但我绝不认自己没犯过的罪!”
……
晚上,阮吟跟着公司的律师从警局离开。
到了外面,律师说,“阮小姐,现在的局面对你很不利,那边的供货商咬死了跟你有利益往来,金额不小,公司这边处理起来也很麻烦。”
阮吟拿出电话,打给应绪云,她做好了他不接的打算,可没想到,他竟然没一会儿就接了。
应绪云语气很不好,“阮吟,你干了什么好事!”
阮吟道,“我没做过,绪云,你能不能帮我尽快解决这个麻烦,我下周就要带优优出国了,如果案子不了结,我走不了的。”
“我怎么帮你?你犯了这么大的事,警察上门带走你,公司上下谁不等着看我怎么做?我不会徇私的!”
阮吟听他挂了电话,转头打给应母。
邵鸯那头慢悠悠地接了,像是还不知道这场风波,“这么晚打电话,阮吟,你有事吗?”
阮吟直接问,“伯母,之前您让财务转告我,说给优优拿五十万的治疗费。这笔钱有到账吗?”
邵鸯不太高兴,“你是怕我少你的钱吗?公司和家里现在财务这么紧张,我拿给你钱很容易吗?你这态度像是我欠着你!”
“不是,我现在遇到一点事情,跟那笔钱有一些关系,伯母,您如实告诉我,有没有转过钱给我。”
“没有呢!我东拼西凑的哪那么容易拿出来,我那点私房钱都紧张,你觉得我们家是你的提款机吗?”
阮吟心里寒浸浸的,邵鸯还没给她打钱,那她账上的五十万,确实来历不明。
她想着再给应父打个电话,那头,邵鸯忽然说,“你不要去烦我们老头子,他这两天心脏不舒服住院了,你告诉他公司出事,他一准要激动,他要是有个好歹,我饶不了你!”
电话被挂断,阮吟站在台阶上,夜风吹得人透心凉。
——
接下来的几天,阮吟都为这件事困扰。
她每天都要去警局接受长时间的盘问,哪怕同样的话她已经说了无数遍。
但对方供货商就是咬死了是她吃回扣,没其他证据,就她账面上的五十万确确凿凿。
公司派了律师给她,但是这种事说不清楚,她疑似收了回扣,公司里对她也有意见,她回公司的时候,都感觉其他同事对她眼神异样。
阮吟倒是没那么在意这些,她只怕耽搁带优优走,国外那边檀教授排了时间等她们,如果错过了,再想约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她焦头烂额的,这天,应绪云给她打电话,让她回应家,带着优优一起。
阮吟以为事情有转机,回家接了优优就赶过去。
到了应家,大厅里坐着应母和应绪云,还有一对中年夫妇,阮吟好像见过,有点眼熟。
新姨在耳旁小声提醒,“阮小姐,就是这对夫妇,上次夫人带走优优不让我看,在应家,我看到就是他们抱着优优的……”
阮吟心里有了几分清晰,他们是应母的远房亲戚,久居海外,家境不俗。
看到优优,那对夫妇很是欢喜,连连逗弄,试图让孩子跟他们亲近。
应绪云坐在沙发上,略带几分不耐地看着阮吟,“机票就剩三天了,你的案子肯定搞不定,你出不了境,现在选择有两个——要么你就等着案子完事,三五个月的谁也说不准,你再带优优出去治病,要么,我的远方表舅正好在国外,很有人脉,孩子交给他们带过去,先治病,大家都放心。”
邵鸯看阮吟不答,催促着,“你还犹豫什么啊,你连五十万都得惦记着,你带着孩子出去了,处处用钱,能坚持多久啊?我这表弟家里富贵得很,孩子过去了,比跟着你不知道享多少福!”
措辞过激,邵鸯急忙改正,“先给孩子看病要紧,你这边耽搁几个月,国外的医生预约又错过了,孩子的病要拖成什么样?阮吟,你别自私啊,你这个时候,不该只想着攥紧优优,而是应该清楚什么是对她最好的选择!”
应绪云也很烦躁,扑落了一下掉在腿上的烟灰,说阮吟,“你快点考虑,我表舅这两天也正要走,你要是不急给优优看病,那你就让优优再跟你在国内逗留到你案子结束吧。”
第33章
你叫个我听听
看着阮吟还在犹豫,表舅夫妇俩笑着凑上来,“阮小姐,你别担心,我们俩是做医生的,现在要退休了,时间多得很,孩子让我们先带去看病,保证照顾的很好,你过阵子麻烦解决了,再来找孩子就是嘛。”
阮吟见着满屋子的人都在劝她马上放手,她心里仍是没法做决断。
她只道,“让我在考虑一下可以吗?”
应绪云看了看时间,“随便你吧,条件都给你创造出来了,你犹豫错过了时机,后面你不要怨别人就是。”
……
阮吟带着新姨和优优离开应家。
天色还早,她带着优优去了附近的游乐园转了转。
优优太小,也玩不了什么,又体弱多病,不敢让她碰太多东西。
小家伙很少出来,一出来什么都新奇,在大人怀里左右观望着,很是机灵。
新姨看着阮吟一直沉默,忍不住说,“阮小姐,慎重啊……孩子交出去,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你是孩子的母亲,孩子跟你是最亲的,别人……别人未必是真的为孩子好啊……”
阮吟知道新姨的意思,看着优优肉嘟嘟的侧脸,她两眼很漂亮,乌黑莹亮,望着游乐场里尽情玩乐的小朋友,就算是还很小,也会露出一点羡慕和急迫。
阮吟叹了叹,“新姨,如果我让优优再等半年,错够了治疗的最好时机,我又怎么能安心呢……她有机会治好,有机会跟其他小朋友一样在这里尽情玩耍,可我一直抓着她……她会怨我的……”
新姨暗暗拭泪,叹息,“真是……我真是难受……他们家怎么那样呢,度假的度假,工作的工作,孩子的死活都丢给你一个人……”
阮吟没回应,只是揉了揉女儿柔软的头发,心里已经做了决定。
——
一早。
宋泊简跟应绪凛一起过来开会。
应绪凛自己公司这几天有事,有几天没来应氏。
开完了会,应绪凛回办公室,随意地问,“怎么没见阮吟。”
宋泊简说,“你不知道吗,阮吟惹上麻烦了,前阵子有个供货商进去了,咬出阮吟受贿,她也是倒霉,钱打到她账上,一查就被牵连了。”
“要收回扣谁还这么蠢?”应绪凛皱眉,“我大哥那怎么说。”
“应绪云看起来不打算保她,公司这么多人盯着呢,再说你大哥那个人,冷血的很,阮吟……哎,我真是觉得她好好的女孩家,怎么命运这么坎坷,都要带着孩子出国治病了,突然弄这么一出,哪还走得了。”
应绪凛没说什么,抬手摸了摸下巴。
——
午休前,阮吟在办公室外堵住了应绪云。
听她说同意让表舅暂时带优优先出国,应绪云脸色稍霁,“你早该这样,守着孩子哭哭啼啼的太小家子气。”
阮吟借机问他,“绪云,我们项目组现在副组长带着,一切运作正常,但是下一期的资金还是没有着落……他们都想争取一下二弟的那个赞助,可是我怕你会不高兴,一直没有递交资料,绪云,我能问问你的意见吗?”
她最近事情多,纤细了不少,脸颊尖巧,一双黑眸泛着柔软的光芒,看着他,语气和眼神都在示弱。
应绪云没好气,“怎么,觉得那私生子有几个钱,想换高枝了?”
阮吟低声说,“怎么会呢绪云,你知道,我心里永远是向着你的……只是同事们都想尽力试试,我没法拦。”
应绪云本来该生气她提出这种想法,但是看着她仰头看着自己的那张脸,忽然间心里一阵奇怪的涌动,抹平了别的情绪。
他干冷地说,“你投他就给你通过?”
“我是这样想的,M.L.Z.L.二弟他既然在会议上,把他自己架到了那个心怀宽广的位置,他要是最后拒绝我的项目,那么他的形象根本就树立不起来。他答应了,我们项目和公司都受益,他不答应,他落得个公报私仇,小心眼的名声,怎么想我们都不算亏的。”
应绪云笑了笑,“你还挺会揣度心理。”
阮吟见他笑了,她在心里也松了口气,她其实最会揣度的是他的心理。
应绪云今天心情不错,看着面前的阮吟,向来端着的女人,今天看起来有些楚楚可怜。
这会儿午休了,人都出去了,他看着她微微启着的唇瓣,忽然想起来,很久之前的那一晚,细节他记不太清楚了,但肯定是销魂至极的尤物,否则他怎会在醉后失控。
他抬手勾着她的腰,将人拉过来贴着,低头下去。
阮吟吓一跳,僵硬着身体,就当他要吻下来的时候,她忽然看到不远处的门敞开,一道身影出现又转眼消失。
应绪云也看见有人来了,马上放开了她,有些懊恼自己刚才怎么突然对她生了念头,后退道,“好了,你喜欢争取就随便,我没空管你们那些事。”
应绪云走了,阮吟暗暗松口气,他从来不跟她亲近的,觉得她是个麻烦,谁想到刚才怎么突然那样。
她抚了抚发凉的脸颊,看着另一侧出口处的门。
刚才的那个身影,深蓝色的西装袖口,配着精致的衬衣和袖扣,很眼熟,是谁呢……
——
下班时候,阮吟在停车场看到了那件深蓝色西装的主人。
她去拿车,发现应绪凛的车停在了自己的旁边,他不讲道理,车停得很偏,没给她留足够开车门空隙。
阮吟在地下等了半天,才看到他珊珊而来。